鄧詠詩最喜歡的那首英文歌《歲月之書》的曲調聲在乾清宮內回旋,這次用以演奏的樂器不再是琵琶或古琴,而是正宗的鋼琴,那是上次西方使臣送來的其中一件貢品。不過雖然使用了正宗的樂器,但彈奏出來的音符卻是斷斷續續,而且還有少許走調,可想而知,這個演奏者絕對不是我,而是新學乍練鄧詠詩。
鄧詠詩一點不嫌自己彈得難聽,還自娛自樂地哼著歌詞,不停地摧殘著我和梅兒等五個丫頭的耳朵。為了不打擊她的熱情,我們連續幾天都這樣被迫著當聽眾。
到最後我實在忍受不了了,掐滅了煙頭道:“我說詠詩,你還是消停一會兒吧。”
鄧詠詩彈得累了,才停止了彈奏,搓了搓手指道:“甭得意,等我多練幾天,一定比你彈的還好。”
“嗬嗬!鄧詠,我這不是打擊你,你真沒什麽音樂細胞。不信你讓梅兒拿小提琴兒拉一段莫紮特給你聽。她和你一起學的,現在都拉得很熟練了。”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拿根煙給我啦!”
我幫鄧詠詩點上一支她最喜歡的薄荷味的紙煙,又笑道:“嗬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李華梅的已經從南美返航,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喝上正宗的巴西咖啡了。”
鄧詠詩深吸了一口煙,忽然有些憂慮地說道:“子淵,我說這兩年你把明朝搞這樣子,我怕……”
“打住!”我打斷了她的話道:“什麽叫我搞成這樣?現在咱們中國發展的不好嗎?用不了幾十年就能進化到資本主義了。”
“唉!我的意思是說,以後中國和世界的曆史都會改變了……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
“嗬嗬!其實你說的這個,我也想過。嗯!這麽說吧,按照科學理論,時間是隻會向前而不會向後的。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的時空和我們後世所在的那個時空應該是兩個平行的時空,以後世界的曆史肯定會不一樣,但不會影響的原來那個時空的曆史。不然的話,要是我們來的那個時空的曆史改變了,我們根本就不會存在,弄不好就消失了……”
“好像有點道理……不過你說的這些都沒有科學依據。我看也是瞎掰,嗬嗬!那是你最拿手的。”鄧詠詩釋然地笑了笑。
“人生從何來,死往何去。過去的時間從何處開始,未來的時間又在哪裏消失……哈哈!這些問題比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還複雜,咱們還是不要討論了。”
“說得也對,我還是練琴吧。”鄧詠詩抽完一根煙,又搓著手彈準備再摧殘我們的耳朵了。
“那算了吧,我們還是來繼續探討人和宇宙間的奧秘吧。嘿嘿!這也比聽你彈鋼琴好。”
“不愛聽就別聽,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呐!你繼續努力,我去看看萍兒。”
萍兒一直被我“軟禁”在宮裏,我基本上每天都會去看了一兩次,和她說說話。經過這三年多的耐心和努力,萍兒的記憶雖然沒有回複過來,但對我的敵意已經基本上消除了。
“萍兒,你哭過?有什麽不開心的?”
我見萍兒獨自坐在院落裏,靜靜地發呆,俏臉上還掛著淚痕未消,連忙關切地走近她。
萍兒幽幽地說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你還有一位杵著拐杖的老人家,住在一個很美的小穀裏,生活的很快樂……後來有一天,來了一群壞人,那位慈祥的老人家為了救我被殺死了……”
聽完萍兒回述的夢境,我心中即驚又喜,難道說萍兒的記憶開始恢複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萍兒,你想去你夢裏見到的那個小穀嗎?”我溫柔地問道。
“真的有那個地方嗎?”萍兒的臉上充滿了迷惑之色。
“有的!相信我。我很快就帶你去那兒。我們一起回去看爺爺。”
我很真摯地說著,慢慢伸過手,愛憐地握住了萍兒的小手。她的眼神仍舊很迷茫,但出奇地並沒有掙脫我的手。
萍兒可以說是我心中最後的一點遺憾了,現在看到了一絲希望,我一定要盡快想辦法補足,看來要再出宮一次了。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沒過兩天,華美麗就到乾清宮來見我,她宮裏的桃花又開了,第一時間就給我送了幾枝芬芳來。
“皇上,臣妾聽說你又準備微服出宮是嗎?”華美麗發揮出她的嬌嗲,挽著我的手臂道,“皇上啊!你每次出宮都沒帶臣妾去過,這一次你要帶上臣妾一起去,好不好嘛?”
我每天和鄧詠詩膩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對於其他幾個女人,倒是顯得冷落了一些,於是沒有拒絕華美麗的要求,笑著回答道:“嗯!去吧,去吧。這回朕把你們都帶上,一個不落下。愛妃,你現在就負責去通知蘇婭和玉樓她們吧。準備好行裝,咱們後天就出發。”
反正這一次都是出去玩,人多點也熱鬧,於是出發之前,我也去通知了林月如。本以為林月如會因事務繁忙走不開,誰知她早有去休假旅遊的計劃,真是與我一拍即合,而楊楊這個跟屁蟲自然也是丟不掉,就一並帶上了。
這一次我攜同眾美出京,一路上遊山玩水,來到了山東地境,第一個目的地就是通州府。這裏是威遠鏢局的舊址,林月如的老家。
曾經在通州府發生過許多的事,萍兒就是在這裏被紅蓮邪宗擄走的,而我在這裏因賣馬遇見了林月如,又為了尋找萍兒結識了葉子,還在被抓進府牢裏關了一晚上,因而又認識了麥哲倫。如今故地重遊,令我感慨萬千。
我帶萍兒去了我們曾經住過的客棧房間,希望能幫助她記起些什麽,隻可惜沒有什麽效果。不過萍兒告訴我,她又做了那個相同的夢,她想去看那夢中的小穀。
由於事隔多年,我已經記不住幽幽穀的具體位置了,於是派出了大批人手去搜索,最終還是找到了地方。
我並沒有急著帶萍兒,先親自動身回到幽幽穀。這裏是萍兒的從前的家園,也是我最初來到古代時生活過大半年的地方。
時間給一切披上了一件綠色的外衣,由於罕絕人跡,小穀中布滿了青苔,顯得格外清幽。當年居住的茅屋,被燒毀過後,現在已經尋不到痕跡了,不過那棵老槐樹下,方博老爺子的墳堆仍在,上麵雜草叢生,我當年用木頭刻上墓誌早已損毀了。
見到眼前一派殘敗、凋零的景象,我立刻召集人手,將方博老爺子的墳墓重新修葺,再建起了一座茅屋小院,又按照自己的記憶,花費許多心思,盡量還原了小穀中的一草一木,最後才把萍兒帶來了。
鄧詠詩知道我在這裏住過,便笑說要來把我當年丟掉的耐克運動鞋找出來瞻仰一下。其她眾人也都跟來參觀。尤其是楊楊,一來了就開始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我顧不上她們,隻是帶著萍兒,一一給她指點穀中的一切。
“就是這裏嗎?”萍兒很茫然地望著小穀中的一切。
“是的,你以前就住在這兒。萍兒,還記得麽,那棵老槐樹,一次我在上麵抓了一隻小鳥。還有那邊一大片菜園子和後麵柵欄裏養的雞,當時可都是你一個人照料的,那時候你還不到十六歲哩。走,咱們進屋去……”我一邊回憶著當年在小穀中生活的點點滴滴,一邊不知疲倦地向萍兒講述著,“萍兒,你看這個紡鈾,以前你都是用它織布的,還有那間屋子裏,上麵的架子都是爺爺用來放藥的……萍兒,這些你還記得嗎?”
萍兒木納地看著我給她指點的所有東西,這一切對她來說有些熟悉,又更有些陌生,一直默默無言的她,在我提到方老爺子的時候,蹙了蹙秀眉,開口問道:“那位老人家現在在哪兒?”
我暗自歎了口氣道:“爺爺在外著睡著,我帶起你去看他。”
我把萍兒帶到了方老爺子的墳前,親手給安眠於此的方老爺子上了三柱香,跪了下來叩了三個響頭。
“爺爺,您還好嗎?我和萍兒一起回來看您了……爺爺,對不住,我沒有做到答應您的事,這些年是我沒能照顧好萍兒,讓她吃了很多苦……今天我再一次在您的墳前發誓,就算萍兒的記憶永遠無法恢複了,我也要疼她愛她,照顧好她一輩子!”
我說罷後,又重重地叩了三個頭,起身後木然站在一旁的萍兒道:“萍兒,你也來給爺爺上柱香吧。爺爺在天之靈,他一定也很想念你。”
萍兒依言上前焚了香後,也不知道是否方老爺子真的顯靈了,小穀內乍起了狂風,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傳起了一陣陣雷響。
“轟!”
一聲驚雷過後,有一道閃電飛串著射下,直奔著佇立在墳前的萍兒而去。我心中大駭,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雙腿一彈,飛撲了上去。
“啊!”
在我飛撲上前抱住萍兒之後,那道閃電同時擊中了我的身體。我和萍兒同時發出一個叫聲,隻感覺全身一麻,便失去了意識……
“皇上!皇上!”
“皇上醒了!”
“醒了,醒了,太好了!”
“終於醒過來了,嚇死我們了!”
“皇上,你沒事吧?”
我在很快恢複了知覺後,猛然睜開了雙眼,看見鄧詠詩、林月如、梅兒和蘇婭等眾女密密麻麻地圍在身邊,均是一臉關切地注視著我,有好幾個的眼睛都已經濕潤了。
“咳……我什麽事都沒有,你們別擔心了。嗬嗬!還是散開一下吧。再圍這麽緊,我怕會缺氧的。”
我隻感覺除了身體還有些微微發麻外,其它無並損礙,想自己被雷電劈了一下居然都沒死,看來我這具萬靈芝造就的身體,真是達到了神仙、超人之類的等級了。
“唔……”
聽到一聲輕哼聲,我才意識到萍兒還被我死死地抱在懷中,連忙將她放開,察看她似乎也沒有受什麽傷。
“萍兒,你沒事吧?”
萍兒的眼神和之前完全變化了,似乎又回複到了她當年的純潔明亮,她先驚訝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四周。
“子淵哥哥,我們怎麽又回到幽穀了,我們不是到城裏住在客棧嗎?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人啊?這些姐姐們是誰?”
我驚喜萬分地問道:“噢!萍兒,你認到我了嗎?”
萍兒像是經曆了一個漫長的睡夢,剛醒過來一般,對我眨了眨眼,“子淵哥哥,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會不認得你。爺爺剛剛才去世了,以後我就隻有你一個親人。”
“太好啦!哈哈!我太高興了!”
我興奮地摟過萍兒,在她的小嘴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當著眾人的麵,萍兒被我吻後,羞紅了整張俏臉,怯然埋下臻首,再不說話了。
萍兒的記憶突然回複了過來,保留到了當年我帶著她離開小穀,進入通府城,在客棧裏住宿的那一晚。不過這對於我和她來說,無疑都是一個很好的結果。這真要感謝方老爺子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