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還想說些什麽,錢叔卻侍機插口道:“表小姐,你和李公子一路前來,一定很勞頓,小姐一直處理事務也沒有用飯,不如現在就吩咐廚房準備酒菜,當是給表小姐和李公子接風吧。”

沈鳳菲點點頭道:“錢叔,有勞你去準備一下。”

林月如言道:“表姐不用麻煩了,剛才我們已經吃過了。”

我說道:“月如,你不吃,你表姐還要吃呢。況且剛才你催著要過來,我都還沒吃飽哩!”

於是過了一會兒,我們又坐在了飯桌上。我嚐了嚐沈府的菜肴,感覺更勝過之前在酒樓的味道,於是半開玩笑似的派了葉小青到廚房去跟沈家的廚師救藝去了。

林月如仍然沒什麽心情吃飯,隻追問著沈鳳菲,商會的近況,好像不讓她幫一點忙,她就不罷休似的。

“表妹,你實在是多心了。”沈鳳菲說道,“你難得來蘇州一次,李公子更是稀客,不如就在府上住上一陣,也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宜。錢叔已經命下人們安排好南院的廂房了。我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就容我失陪了。”

匆匆吃過這頓飯,沈鳳菲邀請我們一行在沈府住下後,便先是告辭了。林月如無奈,隻得同我們一起來到南院的廂房下榻。

一回到房裏,林月如就對我說道:“我覺得表姐怪怪的,商會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像是一點不放在心上,枉我還在旁邊替她著急。”

“光著急又不能解決問題。你表姐你該比我了解啊?她一向處事冷靜,從容有度,就算真有什麽危機,也會著力化解,而不會表現在臉麵上的。沈鳳菲她人長得漂亮就不說了,而且這麽年輕就背著江南首富的名號,承擔著這麽大的家族產業,那也著實不容易啊!”我說到最後,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林月如聞言便有點不高興了,哼聲道:“怎麽每次都說的我好沒用似的?李逍遙,你什麽意思嘛?”

“嗬嗬!我哪有這個意思。咱們林大小姐一樣了不得,除了人漂亮之外,還是大明第一號鏢局的當家人,在江湖上也是一呼百應的主兒,可一點不比你表姐差。”我笑了笑,又問道,“對了,你有沒有告訴你表姐我真正的身份啊?”

“咯!我又不是什麽長舌婦。”林月如翻了個白眼道,“我想以表姐的聰明,大概也會猜到你的身份的。”

我搖搖頭道:“那可不一定,想當初她還把我當成了大才子唐伯虎,可鬧了好大一個誤會。”

“那說明你會騙人。哼!我當初就變你騙得團團轉!你還好意思笑!”林月如伸出手指撮了我一下。

“好了,回頭我派馬永成給地方官員傳旨,讓他們不要查辦沈家商會了。這樣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林月如又道:“可是,表姐現在轉周上好像很不利,你看是不是……”

我聳了聳肩膀道:“哇!不會再叫我拿幾百萬兩銀子給她吧。我雖然是皇帝,但私房錢也不多啊!上次可就被你刮走了一百萬兩雪花銀啊!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

“小氣!”林月如撅了嘴撅,“整個天下都是你皇上的,你還好意思講沒錢?”

“嗬嗬!開玩笑啦!”我笑了笑道,“其實沈家商會最大的麻煩是沾了上寧王選擇之事,如果去了這個事,以你表姐的能力,經營上很快就會恢複的。你放心好啦!回頭我會和你姐表談一談的。”

林月如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又很嚴肅地說道:“還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我問道:“林大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林月如正色道:“你不許打我表姐的主意!”

“撲哧!”我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調侃道,“就是要吃醋,也吃不到自己表姐頭上吧。哈哈哈!”

“不許笑了!”

林月如嬌嗔著又要用手指撮我,不過這回被我一把抓住,用力將她拉往了懷。小誠子和小青都被我支走了,本來趁著屋裏沒人旁人,我正想與林月如親熱調情一番,誰料楊楊不知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搞得林月如連忙將我推開。

楊楊抿嘴笑道:“月如姐,你和逍遙哥在屋裏這麽半天做什麽哩?”

“怎麽不敲門就進來,太沒禮貌了。”林月如教訓了楊楊一句,又補充了說道,“我們剛才在談正經事。”

“哦!”楊楊一臉明白的表情,“月如姐,是你們做‘正經事’的時候沒關門,可不能怪我闖進來。”她故意將“正經事”這三個字拉得很長,頓時叫林月如有些掛不住臉。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林月如和楊楊的關係頗佳,因此楊楊調笑起她了,她也不真的生氣,隻是輕輕敲了敲楊楊的頭,“鬼丫頭,你小孩子家家的哪來那麽多事?以後不許這麽沒正經了。”

“是你們先不正經的嘛!”楊楊吐了吐舌頭。

林月如氣結道:“真拿你沒辦法,找我們什麽事?快說吧!”

楊楊說道:“逍遙哥,月如姐,這沈府裏呆著一點不好玩,不如我們上街去玩吧。”

“也好,我正想去逛逛城裏的錦繡坊。”逛街這個提議很合林月如的口吻,她不管我的意見,隻點了點頭道,“上次來蘇州,我看上的極品蘇繡正好缺貨,這回一定要買到,順便也給義妹挑兩匹帶回去。”

林月如先出了門去,楊楊在後麵拉住我,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塊東西給我瞧,“逍遙哥,你看這是什麽?”

“咦?這是哪兒來的?”

我見楊楊掏出來的東西竟是我一直在收集的神秘鐵牌,由於這種黑鐵片地質奇特,所以我一眼就認了出來,以前東拚西湊的已經得到五塊了,現在楊楊又輕易拿出一塊來,讓我心中又驚又喜。

楊楊笑著答道:“剛才我無聊在府裏轉了一圈,看見這塊東西,就拿來玩了。”

原來這塊鐵牌是沈家的,可能沈鳳菲也不知這塊鐵牌有什麽重要價值,沒有特意收藏,才會被楊楊這麽輕易拿走,想起在華府時得到那塊也是如此。

爺爺留下一塊,王動給了我兩塊,在宮中發現了一塊,在華府又撿到一塊,前前後後我已經收集到五塊鐵牌了,這使得我的好奇心越來越大,很想將王動所說的九塊鐵牌全部集齊,不過這塊鐵牌終還是屬於沈家的,不管他們重不重視,但這樣不問而取,實在點不太好,於是我裝出並不在意,隻是說道:“楊楊,這鐵牌也沒什麽稀奇的,你怎麽隨便就拿別人的東西,一會兒給放回去吧。”

“我是看這鐵片很奇怪,摸著感覺怪怪的,上麵還刻著圖紋,所以就拿來玩玩。”楊楊忽然又說道,“我記得以前家裏也有兩塊這樣的東西。我問爹爹那是什麽,他又不告訴我。”

我聞言,心想原來寧王以前也在收集這種鐵片,便是問道:“寧王府裏也有嗎?你知道你爹收藏在什麽地方?”

“家裏已經被查抄了,沒了什麽都沒了……”我的詢問讓楊楊回想起自己家破人亡的遭遇,神色黯了下去。

是啊!劉瑾也在找這東西,當日是張允和穀大用兩個自告奮勇,向我請旨率隊抄查的寧王府,寧王那兩塊鐵牌肯定已經被他們搜出來獻給劉瑾去了。不知道劉瑾手裏本來有幾塊,以後回宮一並給他沒收了。

楊楊很快回複了心情,眨了眨眼道,“逍遙哥,你以前不是也有一塊和這差不多嗎?嘻!記得我第一次見你,那時候你身無分文,我從你身上偷了一塊羊皮裏就包著這麽一塊東西。噢!對了,還有一個小東西居然會點火,那個又是什麽?”

楊楊說的正是我以前帶的那個廉價火機,不過已經報銷了,我笑了笑道:“嗬嗬!倒忘了你是個慣偷了。這個先給我,回頭我還給沈小姐。”

這時,林月如返回來,聽到我們的對話,望著楊楊道:“你這小丫頭又不學好,上次偷我錢包我還沒教訓你呢!現在還敢在我表姐家裏偷東西。還不快交出來!”

“月如姐姐,對不起啦!我看到什麽好玩的東西就忍不住想拿。”楊楊吐了吐舌頭,將鐵牌交還給了林月如。

林月如隨手將鐵片收入懷中,然後教訓道:“這次就饒了你,下次不許再亂偷東西了。”

我說道:“小女孩家愛鬧著玩,沒什麽大不了的。不是說上街嗎?快走吧!”

“好噢!出去玩嘍!”

楊楊歡呼了一聲,蹦跳著從林月如身邊竄過,奔出門外去了。不過她竟然又以奇快地手法,又將那塊鐵牌從林月如身上摸走了,而林月如卻毫知覺。

楊楊飛快地藏起了鐵牌,自以為沒被發現,還得意地回頭衝著我和林月如扮鬼臉。我見狀,不由失笑搖頭。說起來楊楊她身為金枝玉葉,卻有偷東西的嗜好,應該算是一種心理病,不知道是怎麽養成的,不過在古代又找不到心理醫生給她輔導,這點小毛病也隻能放任不管了,於是也不點破,攜了林月如一同出門跟去了。

由於林月如說不想被出呼後擁著一大幫人,所以我一個士衛也沒帶,就連小誠子和葉小青兩個也讓他們留在沈府中。盡管如此,安全保衛工作卻是做的非常到家。剛踏出沈府的大門,我就見到了喬裝打扮的蘇七從我身邊走過。

我向他微微一點頭示意,又發現周遠達、程子通和李芙蓉也在附近,還有喬裝改扮,暗地埋伏的錦衣衛和東廠高手應該不下百人,雖然沒有見到劉錦兒,但想她一定在暗中指揮著大局。我真希望紅蓮邪宗的人能夠出現,隻要抓住一個半個,到時也能逼問萍兒的下落。

林月如說要去買絲綢,帶路走在前麵,楊楊拉了拉我的衣角,一臉鬼靈地笑道:“逍遙哥,你看這是什麽?”

她以為我剛才沒發現她的小動作,急著要在我麵前現擺。我連忙阻止了她,低聲笑道:“我早瞧見了。快別拿出來。你這丫頭片子真是頑皮,要是被你月如姐姐發現了,看她不抽你!”

“逍遙哥,別老說我小,我快滿十五歲了!”楊楊說著挺了挺胸脯。

我故意用故意用眼睛瞄了瞄她稚氣未脫的胸脯,調笑道:“嗬嗬!說你小還不承認,我又不是沒摸過。”

“討厭,不和你說了。”

小妮子雖然頑皮,但終是臉嫩,哪經得我這般調戲,頓時小臉蛋兒泛紅,嘟了嘟嘴,蹦上前兩走,挽著林月如一起並行。

走過繁華街市,楊楊表現的活潑、興奮,沒一會兒手裏就多了兩串糖人,外加一大風箏。與小姑娘比較起來,真正的女人林月如更具備購物欲望,本來說是去買蘇繡,結果半路上就逛著興致大起,金銀玉器,各種雜玩飾物挑了一大堆。我真後悔沒有帶上兩名護衛隨從,因為我不僅要陪著二女逛街,還要負責拎東西。我拿著大包小包,最後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城內最有名的一家綢緞莊——錦繡坊。

店內的裝修豪華,貨物琳琅滿目,服務也很周道,剛一進門,小夥計便笑迎上來招呼。掌櫃的一見我們的行頭,便知是大主戶,連忙命小夥計看茶。我可沒有挑選絲綢的心思,便是放下東西,坐在一邊喝茶等候。

“掌櫃的,把你們的新貨都拿出來給我瞧!”

林月如可是擺足了大家小姐的氣勢,掌櫃的親自伺候著不敢怠慢,楊楊也是跟著湊熱鬧地東挑西選。

林月如剛才雖然買了不少東西,大多很隨性地花銀子,但對真正要想買的東西卻很是挑剔,錦繡坊的掌櫃的將他店裏上等貨色統統搬了出來,然後林月如左一個不合心,右一個滿意,挑來選去的老半天功夫,直等我的茶水都換過三四次了才瞧中了一塊粉紅上等的蘇繡。

“掌櫃的,就這匹吧,我全要了。你給我包起來送到沈府。”

能得麽這麽大一個買主,錦繡坊的掌櫃的本應該高興才對,然後他卻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姐,實在抱歉,這塊料子已經被人訂過了……您看要不要再選的別的,本店還有其它的上品……”掌櫃的說著又連忙吩咐小夥計再去把店裏壓箱底的貨都搬出來。

好不容易看上眼的東西說是被別人預定了,林月如可不幹了,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便是說道:“預定了又沒買,他付了你多少定錢,我付雙倍賠給你就是了。掌櫃的,這綢子我要了,快給包起來了。”

“小姐,實在不好辦啊!您看這……”掌櫃的不願得罪眼前的主顧,但也不想因此失信,而壞了他們店子的招牌,因此又是一陣為難,“那位定貨的買主下午就會來取貨,不如您稍等一會兒,她來了你親自和她商量,讓她轉讓給你吧。”

林月如雖然愛發小姐脾氣,但也不是一點不講理,聽了掌櫃的婉言相求,隻是稍帶不滿地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本小姐就等上一會兒。不過事先講好了,若是過半個時辰還不見人來買,這塊蘇繡就歸我了!”

“蘇老板,我家小姐訂的蘇繡到貨了嗎?”

正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一名俏麗的丫環興步走進了大店中,我聽到那說話的聲音似有些耳熟,不覺放下茶杯,偏頭望去,發現來店裏取貨的竟是陸昭容的貼身丫環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