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四天,林月如再也按捺不住了,她這幾天四處與人飲宴,與江湖幫會打交道,被人捧奉著,最初覺得風光,但時間一長就厭倦了,中午的時候,她拒絕了金刀門的邀請,隻是有些生氣地拉著我問道:“李逍遙,都已經三四天了,到底有什麽行動?我每天和幹爹一起,同京城裏那些七幫八會的人吃飯,聽他們說些奉承的廢話,我都聽煩了!”
我見到林月如那副鬱悶的樣子,不由笑道:“嗬嗬!月如,我們說好了分頭行事嘛。你去應酬那些京城的地頭蛇,跟他們拉好關係,我則暗實行對付汪敬忠的計劃……”
“哼!你少蒙我了!”林月如嬌哼一聲道,“你昨天晚上才去逛了青樓,你別以為本小姐不知道。”
“嗬嗬!那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嘛。”
“去你的!不準跟我害掰,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哈!我的大小姐,別生氣,不如我讓梅兒給你弄碗青梅湯消消火吧。”
我與林月如正開說笑著,馬永成匆匆趕來向我稟報道:“少爺,事情都辦妥了。”
“嗯!老馬,這兩天辛苦你了。回家後我會好好嘉獎你的。”我點了點頭,打發了馬永成後,轉對林月如道,“好了,都搞定了,我們這就去找汪敬忠算總賬吧。嘿!咱們一會兒扒了他的皮,然後煎了煮了就隨你的便!”
林月如本在催促著我,但見我說得這麽輕鬆,有些將信將疑,“李逍遙,你說現在就去嗎?”
我聳了聳肩道:“當然嘍!難道你還想讓汪敬忠多過幾天好日子嗎?”
“好!我去叫通知義父、義妹他們!”
林月如聽了我的話,迫不及待地叫上了楊家父女和魏通幾名鏢師,我隻帶著劉錦兒便同他們一起出門去了。
我們一眾人來到了京城南街的威遠鏢局,見到大門是敞開著的,林月如和楊濤看得有些疑惑,而魏通等幾名鏢師卻是緊張地握緊了隨身的刀劍,準備要來一場拚殺。
林月如忍不住對我問道:“李逍遙,汪敬忠那狗賊現在真在裏麵嗎?你的手下呢?怎麽一個也沒帶來。她不也是你的侍女嗎?帶她一個人來有什麽用?”
我笑道:“錦兒的武功你也見識過的,可不是一般厲害哦。再說我都搞定了,今天來也不用動手的。”
我說罷,舉手彈了幾個響指,一切就像安排好了似的,鏢局裏迎出了一個鏢頭,正是以前一起走過鏢的沈衝。他大步下來,直走到了林月如麵前,恭敬地拱手說道:“大小姐,您總算來了。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威遠鏢局的人都已經背叛了林月如,轉投了汪敬忠。林月如見了沈衝,本是一臉怒氣,差點拔劍動手,不過卻怎料到沈衝會對她如此恭敬。
林月如愣了愣,還沒有回過神來,緊接著鏢局走又步出了十七名三四十歲的漢子,他們均是威遠鏢局在北方各分局的鏢頭。
眾鏢頭也是一起向林月如拱手施禮,齊聲說道:“我們恭迎大小姐大駕!”
楊家父女和魏通等人也都愣住了,而林月如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她轉頭望向了我,大惑不解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李逍遙,你到底施了什麽手段,他們一個個怎麽會?”
我笑了笑,沒有作解釋。沈衝又是說道:“大小姐,我們大家當日一時糊塗,背棄了大小姐,有愧是林總鏢頭!今天大家一起向大小姐請罪,希望得到您的原諒!”沈衝說罷,便是帶頭跪了下來。
其他的十七名鏢頭也跟著下跪,均帶著一臉愧疚之色,齊聲說道:“我等懇請大小姐恕罪!”
我見林月如還愣在當場,便是附到她耳邊,低聲道:“月如,他們在跟你認錯了。你還不上去說兩句。”
林月如被我提醒了一句,反應了過來,這才走上前兩步,昂首說道:“說到底你們都是我林月如的叔伯輩,也是我爹當天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威遠鏢局的基業有一半是你們流血流汗打下來的……汪敬忠那奸賊,用無恥的手段謀害了我爹,當初你們為了自保,投向了他,也是情有可原。既然現在大家都改過認錯了。我也不會再責怪你們。好了,你們大家都起來說話吧!”
眾鏢頭聽了林月如的話,都鬆了一口氣,紛紛站了起來。沈衝帶了頭,一臉誠然說道:“大小姐,多謝您這般寬宏大量!我們剛才已經商議過,決定支持大小姐重掌威遠鏢局的大權,並發誓日後一定對大小姐忠心不二!”
眾鏢頭齊聲應和著,沈衝又說道:“大小姐,我們已經將汪敬忠那叛徒綁了,正在他跪在林鏢頭的靈位前,由裏麵的兄弟看守著。現在大小姐來了,就請您進去,親手處置汪敬忠,以慰總鏢頭在天之靈!”
林月如聞言,偏頭望向了我,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嘴唇。我安排好一切,讓林月如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她好像還不太痛快。反而楊家父女和魏通等人得知一切都是我所為,無不望向我,眼中的欽佩之色不在話下。
“大小姐,裏麵請吧!”
眾鏢頭們讓開道來,由沈衝領著我們一行走進了鏢局。林月如掃視著左右兩邊神色恭敬地分局鏢頭們,心中仍是滿腹疑惑,忍不住悄悄問我道:“李逍遙,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可以讓他們一下子全轉變過來?”
我故作神秘地笑道:“嗬嗬!也沒做什麽,我隻是派人分別去說服他們罷了。”
“說服?”林月如翻了一個白眼,她對“說服”這兩個字表示懷疑。
我又微微一笑,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這個說服當然不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義那種……而是用各種手段,比說金錢利誘,或者抓了他們的老婆孩子威脅,或者是以性命相逼,然後再慢慢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自然就會棄明投明嘍!”
“李逍遙,真有你的……”
林月如聽罷,又白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表示褒獎還是鄙夷。對付一個卑鄙的人,最有效的辦法,自然是使用更卑鄙的手段。我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陪著她繼續往前走。
穿過前院來到大堂,首先見到的是正北位的香案上供奉著林震的靈位,林月如與魏通等鏢師,見到林震的靈位,均有點雙眼發紅了。
而在靈位下跪著的人正是汪敬忠。他的又手被綁在背後,低垂著頭,麵如土灰,頭發散亂,臉上有些青腫,嘴角還掛著血紅,可能之前已經被沈衝等鏢頭們狠狠打過一頓了。前幾日還能算是在京城風光無限的他,此時已經淪落為一隻待宰的羔羊了。
“汪敬忠!你這狗賊!”
林月如一眼見跪在地上的汪敬忠,眼中的怒火立刻燒了起來,楊家父女也是勃然而上,同時喝罵了一句,再加上魏通等幾名鏢局,各人眼中仇恨的火焰怕就足已將他給燒死了。
汪敬忠緩緩地抬起頭來,先是望見了我,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接著又見到林月如和楊濤等人,眼中已是充滿了絕望之色。
林月如上前一步,冷冷地瞪著汪敬忠,喝罵道:“汪敬忠,你這無恥之徒,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哼!成王敗寇,有什麽好說的!”汪敬忠可能想到自己橫豎脫不了一死,於是一掃頹喪之情,昂起頭,口氣也強烈了起來。
“啪!”
林月如狠狠地甩了汪敬忠一個耳光,發力之猛,打得口噴鮮血,側身倒在了地上。
“你這狗賊還敢嘴硬!”
此時,魏通等幾名鏢師也都忍不住衝了上來,喝罵著拳腳並施,唏哩嘩啦地對倒在地上的汪敬忠一頓胖打。
汪敬忠很快被打成了一隻豬頭,那副模樣可有點慘不忍睹,他的身子一陣卷曲,猛烈地哼了幾聲,又咳出兩口鮮血來。其他的鏢頭們都分站在兩邊,一言不發,他們或許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落得像汪敬忠一般的下場。
這時,楊濤走了上去,他對於汪敬忠的仇恨,並不亞於林月如,不過此時的他並沒有顯得太過於激動,隻是冷冷地說道:“汪敬忠,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老天開眼,我今天我們父女三人終於可以向你討回這一筆筆的血債了!”
“你……咳……你到底是誰?”
汪敬忠聽到了楊濤說話,吃力地抬起頭來,茫然地望著楊濤。
楊濤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說道:“哼哼!汪敬忠,喪盡天良的壞事幹多了,連自己都不記得了!你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日得到李公子相助,終於有機會代我的亡妻向你討回血債了!”
“是你……”
汪敬忠愣了愣,很快認出了楊濤,又默然將頭低了下去,隻是不知他現在心裏有沒有在懺悔。
望著沉默不語的汪敬忠,我微笑著說道:“老汪,你想在臨死前懺悔嗎?嗬!可惜我沒有牧師提供給你。”
這時,沈衝等一眾鏢頭開口道:“大小姐,我們今天就將這十惡不赦的叛賊千刀萬剮,斬下他的頭顱供奉在林總鏢頭的靈位前。就請你親自動手吧!”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覺得死刑對於一個罪犯來說,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正想開口說點什麽,林月如已是忍不住拔出了佩劍,激動地將指向了汪敬忠,冷哼一聲道:“狗賊,本小姐今天就用你的血來祭奠所有被所毒害的人,受死吧!”
麵對著死亡,汪敬忠再也強更不起來了,他驀然抬起,眼中泛起了懼意,無意間將目光投向了楊濤身後的楊小環。
“你……你是李文秀的女兒?”
楊小環望著曾經傷害過自己母親的仇人,激動地叫道:“狗賊,不許你提我娘的名字!”
“哈哈!”汪敬忠忽然笑了,他眼中閃過異樣的神色,“你叫應該叫小環吧?你和你娘長得真像。”
楊小環的眼中已經奪眶而出,她上前一步,從林月如手中接過了長劍道:“姐姐,請讓我親手來為娘親報仇!”
楊小環抓住長劍,直指向汪敬忠,雙手有些顫抖,但卻遲遲沒能將那一劍刺下去。我想如此年輕的她,可能還從來沒有殺過人。
這時,汪敬忠吃力地撐地身子,又緩緩說道:“小環,我記得那時我到黃梅縣,你還很小,有些事你並不知道。如今你要殺我,我也無法可說。不過你娘有件秘密,你一定不知道。我希望在臨死前,可以把這件事告訴你,你過來吧,我這就說給你聽……”
楊濤叫道:“女兒,不要聽這狗賊胡言亂語!”
楊小環聽到有關於她娘親的事,忍不住好奇,慢慢走到了汪敬忠麵前。以汪敬忠的奸滑,我頓時發覺到這是他的詭計,但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楊小環剛步到汪敬忠身邊時,他忽然想蓄足了全力一般從地上彈身而去,本來反綁著他雙手的麻繩驀地鬆開了,而他的手上不知為何會多了一把尖刀,憑借著一下奇招突襲,將猝不及防的楊小環給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