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八九章 幼子薨 1
“娘娘剛才被王上請走了。”憐兒見他坐起來,連忙拿起衣服給他穿上,嘴裏嘟囔道:“我的小祖宗,你的病剛好,不好好的養著,隻怕回頭又犯了病。”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從窗前快速離開,向郡衙後麵的小跨院走去。他來到一間屋子門口,就聽屋裏傳出壓抑的聲音:“進來。”
那侍衛迅速閃進屋子,借著看門的亮光,隻見一個瘦削的身影背對著門口站在屋裏。他沉聲道:“關門!”
侍衛依言關上門,屋裏頓時漆黑一片。
“屬下參見大人。”
“事情如何呀?”
“回稟大人,剛才聽說他已經好了。”
“好了?你不是誇下海口,一定會成功的嗎?怎麽竟讓他好了!你們這群飯桶,辦事竟然如此不力!讓我怎麽想主子交差?如果說你們失手,隻怕我也無法保得你們周全!”壓抑的聲音裏是濃濃的怒氣。
侍衛在黑暗中忍不住渾身一顫,他哆嗦道:“大——大人,現在該怎麽辦好?”
暗室中一時沉寂下來。半晌,.那壓抑的聲音道:“這一次怎麽失手的?難道是烏頭失效了?”
“不是烏頭失效。”侍衛想了想道:“此.子天賦異稟,身體自然與尋常孩子不同,一樣的藥劑量,足以取別的孩子的命,但是在他身上卻不起作用。”
“哼!”壓抑的聲音有些懊惱,“哼!一.群蠢貨!也不想想他是誰的孩子,這一點你們早就應該想到的!”
“是!是!”侍衛戰戰兢兢的道,“不過現在應該怎麽做?還.請大人明示!”
“哼!這還用我教你們嗎?”黑暗中響起一聲冷哼,“喏,這.兒有一包一鉤吻,你拿去想法讓他吃下去。”
“是!”侍衛張開手,一包粉末落進掌心。他猶豫了一.會兒,道,“大人,屬下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他死?”
“多嘴,難道你不.想要命了嗎?”壓抑的聲音裏充滿了殺氣。
那侍衛嚇得幾乎癱倒,“我——我——屬下告退了!”那侍衛飛也般的逃出暗室,在陽光下,他才發覺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望著闔上的門口,太息般的聲音在暗室裏飄蕩繚繞:“你沒有錯,錯在你不該回來!”
憐兒給憶風穿好衣服後,細聲囑咐道:“公子,你在屋裏好好呆著,我去給你取藥去。“
“呀?還喝藥呀?能不能不喝呀?”憶風蹙起眉頭,這些天喝中藥,讓他都倒盡了胃口,隻要一想到那黑乎乎的湯藥,他就想吐。
可憐的孩子!長這麽大,就連一點小毛病都沒有患過。現在可好,連續喝了三天的湯藥,他怎麽可能不反胃!憐兒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道:“公子,你不是想出去玩兒嗎?還有兩頓湯藥,喝完後,你就可以出去啦。”
“呃,”憶風苦著臉躺倒在床上。
憐兒看著他搖了搖頭,轉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仍不忘回過頭來囑咐道:“公子,切記不得出去亂跑哦。”
隨著門“咯吱”一聲響,憶風猛地坐起身來,“嘿嘿,生病不讓出去玩兒,現在好了也不讓我出去玩兒,還有沒有天理?”
他嘟囔著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從門縫裏望去,隻見憐兒走出院子去。憶風小臉上揚起一抹微笑,他輕輕拉開門,隨後跟了出去。
他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見外麵響起秀妃的聲音。
“小姐,公子現在怎麽樣了?”
“哦,已經好了。太醫說是受涼,喝了三天的藥,現在已經好了。”聽得出來,孟薑女的聲音裏滿含著喜悅。
憶風微微一愣,娘親這些天幾乎都沒有笑過了。現在好不容易開心起來,自己可不要攪了娘親的好興致。想到這兒,憶風連忙退回到屋裏去。
他剛在床上躺好,就見娘親和秀妃與毓爾一起走了進來(第九騎士)。
看他醒著,孟薑女臉上揚起明快的笑容:“風兒,你快看看誰來了?”
“風哥哥,你好些了嗎?”毓爾笑著向床邊跑過來,衝他他揚起手來,“風哥哥,你看我給你拿什麽來了?”
“蛐蛐?”風兒看清他手裏的東西,猛地坐了起來,他望著毓爾道,“你這是從哪兒來的?“
“剛才侍衛們在後花園給我逮來的,哥哥,咱們來鬥蛐蛐好不好?”毓爾討好的看著他道。
憶風正無聊得很,好不容易有人陪他玩兒,他正樂不得呢。於是連連點頭,“嗯,好!”
兩個孩子趴在桌子上,專心致誌的鬥起蛐蛐來。
小秀睨著活蹦亂跳的憶風,臉上揚起一絲笑容:“小姐,看來公子果然已經沒有事情了。這我就放心了。“
“讓秀妃跟著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孟薑女微微笑道。
小秀歎息了一聲,道:“小姐跟小秀非得這樣客氣和生疏嗎?”
睨著小秀有些怨嗔的眼神,孟薑女心中暗自苦笑,小秀啊,難道直到現在你還沒有看出來,咱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房門咯吱一響,隻見憐兒手裏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看見小秀娘兒兩個。她連忙施禮道:“憐兒參見秀妃娘娘。”
“免禮罷!”小秀睨著盤子裏的藥湯,問道,“公子難道還沒有好嗎?怎麽還喝藥?”
孟薑女點了點頭:“其實已經好了,不過夏太醫說過,小孩子脾胃弱,為了不留下病根,所以最好多喝兩頓藥湯鞏固一下(重生之全能天才)。”
“哦,原來如此。”小秀明了的點了點頭。
那藥湯的味道慢慢的飄溢出來,風兒一個翻身,滾到床裏麵去,望著孟薑女手裏的湯藥蹙緊了眉頭。
孟薑女哄道:“乖,風兒過來喝完了它。明天咱們就可以出去玩兒了。”
“不——娘親——”憶風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風兒才不要喝它。”
憐兒xian開另一個扣著的碗來,頓時一股濃鬱清甜的香氣飄散出來,充斥在整間屋子裏。風兒抽了抽氣,好奇的從床裏探出頭來,“娘親,什麽東西這麽香甜?”
憐兒輕笑道:“公子,這可是禦膳房專門給公子熬的銀耳紅棗蓮子羹,嘖嘖,真是又香又甜呢。”
憐兒的一席話饞得憶風不停地咽唾沫。他翻身下床,來到憐兒麵前道:“憐兒,給我,我餓了。”
毓爾見此情景,也跑過來圍在憐兒身邊:“憐兒,我——我也要喝——”
憐兒眼珠一轉,笑道:“好,一會兒我給你們喝就是了。不過現在得公子把藥湯喝完以後,我馬上就給你們兩個喝。快點哦,我也好想嚐嚐呢。再晚了的話就……”憐兒故意買了一個關子,卻端起碗來作勢往嘴裏去。
“不要喝!”毓爾著急起來,他拉著憶風的胳膊不停的搖晃著,“風哥哥,你就快喝吧。喝了湯藥,咱們就可以吃蓮子羹了。萬一——萬一被憐兒吃了,咱們可就沒有了。”
“哈哈……”眾人被毓爾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看著風兒,孟薑女連忙忍住笑,點頭道,“嗯,就是,我想一定很好喝,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喝了。”
憶風望著香噴噴的蓮子羹,他咽了咽唾沫,小胸脯一挺,道:“好,我喝就是了(重生之仕途風雲)。”
他擰著眉頭,將碗裏的藥湯一飲而盡。
“真是媽媽的乖兒子!”孟薑女摟過來,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道,“好了,現在讓憐兒給你們蓮子羹吃。”
“不!”小秀突然道,“算了,還是讓公子一個人喝吧,公子正生病呢,毓爾如果愛喝,回頭我在吩咐禦膳房給他做好了。”
說完,小秀牽著毓爾就要向外走去。
“不——娘親,我不走——我不走嘛——”毓爾被拉到走到門口,他突然猛地掙開小秀的手,轉身回來,端起放在托盤裏的一個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憶風見他喝了,自己也不甘落後的端起碗來,用調羹喝了起來。
“好喝嗎?如果愛喝,我就再去禦膳房讓他們多熬……”憐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哐當”“哐當”兩聲清脆的響聲,風兒和毓爾手裏的碗都同時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三個大人猛地一驚,低頭看向兩個孩子,隻見他們麵如死灰,身子也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風兒……”“毓爾……”
孟薑女和小秀慌得一把撲上去,將他們抱起來,焦急的道:“你們這是怎麽啦?”
“娘親,我——我——好難受——”憶風的話沒有說完,一股鮮血已是隨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孟薑女嚇得心神俱裂,她緊緊地抱著風兒,嘶聲喊道:“風兒,風兒,你這是怎麽啦?你不要嚇唬娘親,快點醒醒。”
“毓爾,毓爾,你這是怎麽了?你告訴母後,到底是怎麽了?”那邊的小秀也放聲痛哭起來(數據網球大師)。
望著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兩個小主子,憐兒嚇得魂飛魄散,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著不停地喃喃道:“這——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小秀抬眼看向她,眼底幾乎迸出火來。她將毓爾放在地上,瘋了一般向憐兒撲過去,拽著她的頭發又踢又打,嘴裏恨恨的罵道:“你還我兒子來,你這個賤人,還我兒子來。”
一直在外麵的兩個侍女聞言紛紛跑進來,看見屋裏的慘狀,不禁都魂飛魄散。她們嚇得轉身向外跑去,一變跑,嘴裏一邊喊:“不好了,小公子中毒了,快來人呀,小公子中毒啦!”
很快,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郡衙。秦王和群臣正坐在大廳裏商議國事。聽見院子裏的嘈雜聲,他愣了一愣,隨即拍案而起,暴喝道:“這是誰在外麵胡說八道?”
群臣聞言都不禁心中一顫,個個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是誰,竟敢詛咒當朝公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秦王怒氣衝衝地站起身,邁開大步向外麵走去。群臣連忙跟了出去。剛走到門口,隻見兩名驚慌失措的侍女迎麵衝過來,與秦王撞了一個滿懷。
秦王臉上浮出一層暴戾,他張大一雙大掌,分別攥住兩名侍女的後衣領,提溜起來後又狠狠的摜在地上,一雙陰沉的眸子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子,足以致人於死地:“說,你們剛才咋咋呼呼的說的什麽?”
“王——王上——二位公子———公子死——死了——“
秦王心一沉,隨即抬起腳來狠狠地揣在那名侍女胸口,嘴裏罵道:“你們這兩個奴才,在此一派胡言亂語,剛才神女娘娘在這兒,還說小公子已經好了。現在你卻再次詛咒他們。朕看你們是活膩味了。”說著他“嗖”一聲拔出腰間的墨龍劍,就要向侍女刺去(費倫一條小銀龍)。
“王上且慢!”在身邊的王綰眼疾手快,一把摁住王上的手背。
秦王暴喝道:“王丞相,她們詛咒兩位小公子,這等胡言亂語之輩,難道不該殺嗎?”
“王上息怒,且容微臣問清楚再殺不遲。”
秦王恨恨的瞪了她們一眼,退至一邊。隻聽王綰道:“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胡說八道?”
兩名侍女匍匐在地如篩糠一般哆嗦:“回稟王上和丞相,公子——公子嘴角——流——流血——娘娘——娘娘——她們正——摟著公子哭——哭呢——”
“王上——王上——”王綰抬起頭來,卻見秦王已經向後院衝去,群臣也紛紛追了上去。
王綰愣了愣,轉身向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去,將所有的太醫全部叫到神女娘娘住的院子裏,要快!“吩咐完畢後,他這才緊跟上去,
遠遠地就聽見院子裏悲慟的哀哀哭聲,秦王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倏地竄上全身,他的心像是掉落進無底冰窖深淵,
“風兒……毓爾……”秦王高喊著兩個孩子的名字,猛地衝進去,屋裏的慘狀卻讓他雙膝發軟,幾乎癱倒在地。隻見小秀抱著毓爾已經哭死過去。而孟薑女抱著發硬的風兒,如癡呆一般。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秦王原本輪廓分明的臉龐已經扭曲,變成一隻猙獰的猛獸,眼眸裏閃動著噬血的凶狠。
他噬血的眼眸微眯起,瞪向跪在地上哆嗦不止的憐兒,“憐兒,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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