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稅與勞役(一)

經過十幾天的忙碌,終於所有的麥子都堆到倉裏了,也晾曬過了,地裏也種上高粱了,這些日子連軸轉的小花鬆了一口氣,大呼終於完了同時,也在想忙完之後要幹點什麽掙錢的買賣呢。

記得以前麥收過後,地裏雖然仍離不了人,但已經沒有這樣集中性的高強度勞動了。大家除了去地裏幹活,偶爾還能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有些人家也會稱這個空擋出去打工,或縣城找活幹。

小花看家裏活已經不多了,隻二爹、三爹兩人也能忙的過來,就思慮著是不是提議讓哥哥們去鎮上找活幹,不管掙多掙少都可以補貼家用,也不用整天的為錢發愁,“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這天,小花楸見二哥一個人從外邊回來,家裏也沒人,就迎向二哥“二哥,我聽說有人去鎮找活幹了。咱家的活也差不多都完了,剩下的用不了這麽多人,哥哥們怎麽沒有去鎮上找火啊。”

二哥詫異看了小花一眼“你聽誰說的,哪有那麽容易,要是那麽好找活你以為我們還在家幹嘛”。

小花也沒聽人說過,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哥哥們比較懶呢,聽了後,趕緊擺手,道“沒誰,不就是前兩天出去的時候,走路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也沒聽清是誰說的,也可能是我聽差了。”想想現代的時候大家都能找活幹,又不死心的說“鎮上都沒有顧人幹活的嗎,我聽村子媳婦們聊天說,鎮裏有時要找人幹活呢。還有村頭王員外家,他們家那麽多地,自己家肯定忙不過來,應該會請人幹活吧?”

“有到是有,但他們一般都是找用熟了的。聽說鎮裏是有用人的,但是要的人少,我們在鎮裏也沒有門路,找不著人,上哪幹活去。至於王員外家,他家地都租給別人了,隻等著收租子就行,自然也用不著請人”二哥解釋道。

小花又想起來,以前村子裏的人找活好像也是去縣城的,好像還有什麽人市,村子裏的人去了縣城隻要往人市一蹲,有要用人的就直接去人市找人洽談,定好價錢,就趕工,多為一些搬運東西之類的活計,活重工錢也低。就是這樣的活也不是每天都有的。記得當時父親也去縣城人市上找活幹,有時運氣好的話,能夠掙幾十塊,運氣不好的話,整天都沒活幹,白蹲一天。想到這裏,小花就問出聲了“咱們這縣城就有沒有人市,要是有人市,你們直接去人市不就行了。”

二哥似乎感覺小花問的很奇怪,“到是有人市,但咱們村離縣裏遠,去一趟就要一個半時辰,別說去得時候人家大都都找好人了,就是運氣好有活幹,但多半幹完活就要誤了回家的時辰,再說你以為家裏活少啊,估計過兩天就要忙了,哪有時間去現場找活幹。”

小花被二哥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啥意思,心裏想著,就問來了。

二哥轉過身來,正對著小花道“哎,我說你今天怎麽了,怎麽老是問這些問題。”

小花摸摸鼻子“我這不是知道家裏沒錢麽,想著如果能出去掙錢就好了。”

“小花長大了,也知道了操心了,不過這些事不用你管,在家好好呆著就行,有爹爹和我們呢,你不用想那麽多”。

小花被說得一陣臉紅,心裏腹誹著我哪是長大了想操心啊,這不家裏這麽窮,想吃白饅頭都不行,你們找活幹,有了錢,我也能吃得好點,嘴上卻道,“我都十二了,已經長大了,當然懂事了。”

該問的問了,小花一溜煙的跑出去了,“二哥,我出去了找娘了”,話音一落,就蹬蹬的出大門了。

二哥見狀,回屋時還在想,這小花什麽時候變了這麽好動了。

小花出了大門,感覺二哥看不見了,臉上笑也不見了,心頭鬱鬱,也不想找小花娘,說實話,小花一點也不想單獨和小花娘在一起,對外有點懦弱,對小花卻經常打罵,實在和她培養不起母女感情來。

一個人往屋後走,小花家屋後就是田地,打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頭的麥茬,地都下種了,因此地裏並沒有多少人,隻有那麽一兩個人在地裏不知道忙著什麽。

小花愣愣的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田野,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幹什麽,渾身乏力,濃濃的無助感圍繞在周圍,此時此刻深刻體會到了自身的弱小和脆弱,同時心頭有一團火在燃燒。

。。。。。。

沒過兩天,小花就理解了二哥說的還很忙是什麽意思。

這天,村長讓村裏的人都集到到村西的麥場上,說要開會。

小花來著之後這是第一次村裏集中到一起,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小花興致勃勃的去湊熱鬧,拿眼一掃,粗粗算來總共有五百多人,他們三五成群的站在麥場上,是不是的和村裏人大聲招呼,小孩子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很是熱鬧。小花站在人群外圍,聽村長說,“大家應該猜到今天開會是怎麽回事了。昨天我去鎮裏開會了,今年夏季的稅收已經定下來了,和往年差不多,一個人是一石(約為120市斤)兩鬥,三天之內要全部交齊。”

村長話音一落,人群裏就有一群**,大家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村長大概也知道會這樣,因此也沒有接著說,站在那等了大概一刻鍾,這時聲音已經小了,“行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回家後要好好準備。除了這事,還要商量商量每家出兩個人,拉車子,後天就送到鎮裏去。還有,在這裏提醒大家,別想著不交啊,到時被抓到牢裏就麻煩了。一會商量好後,被抽到去鎮裏送糧的人,上我這報個名。”村長幹淨利落的吩咐下去。

小花不知道,一石兩鬥是多少,但看人群裏也沒有打的喧嘩,有的村民一言不發,隻是吸煙的聲音大了些,臉色的愁色多了些,有的則議論去年交的多少,今年差不多雲雲。小花不知交的是多是少,看他們臉上的愁色似乎是多了,但見他們又沒人喧嘩,似乎理應交這些多,似乎也不是很多。小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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