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宜急,可這莽漢子不急啊,端坐在那裏,任憑了她怎麽問,也不出個聲來了。再看看花姑,早憶是恢複了一派自若的模樣,竟也不吭一聲了。他倆越是如此鎮靜、不發一言,想著瑞王在地宮裏對她說的那些話,她越是可以肯定徐子謙出事了!
急過一會兒,葉君宜也鎮靜了下來,再也不追問,任由婁正明指揮著於老漢把車駕著走,她也如老僧入定般坐在車上不發一言。
眼看著牛車就要出城了,葉君宜有些發愁道:“這藥草還沒交呢,這可是已經付了農戶們的工錢的了,藥草沒能交出去,下一批藥草到那兒去拿錢來付給農戶?”
花姑想想也是,便用眼望著婁正明,婁正明也知道了她們全靠了這藥草為生,便是猶豫了一下,才道:“那、那,我們先去把藥草交了吧。待會夫人坐在車上別動,我和花姑去交就行了。”
葉君宜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於老漢又駛了車回到了城中,停在了一個生藥鋪前。花姑和於老漢把藥草拿到生藥鋪裏去,車上就隻留下了葉君宜和婁正明。
看著花姑和於老漢拿著藥草進了鋪子裏,葉君宜偷偷瞄了一眼婁正明,隻見他身子坐得直直的,目不斜視看著前方。
“正明,”葉君宜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道,“我到鋪子裏去上一上茅房。”
婁正明臉一紅,脖子朝了藥鋪裏伸得老長。葉君宜一見他那樣就知道他在等花姑出來,便笑道:“我就是到鋪子裏去借了他們的茅房用一下,也不會走得太遠的。”
邊說著,身子已經跳下了牛車。婁正明嘴張一下,臉紅著卻是沒有說什麽,隻是盯著葉君宜也隨了花姑他們進了鋪子裏。
葉君宜身子一進了鋪子,便見花姑正和一個掌櫃模樣的人交涉著什麽,於老漢腳下放著藥草,目光一直看著花姑。在鋪子的另一角,有一個角門,掛了個簾子,想來是通了鋪子後麵的。葉君宜將頭一縮,悄然的走了過去,掀開簾子,走了過去。
簾子後麵是一間大屋子,裏麵擺滿了各種藥草,好幾個夥計正在忙碌的擺弄著那些藥草,直通過去,又是一扇開著的門,時不時有夥計從那裏進進出出。葉君宜徑直從那裏走了出去,外麵是一條穿堂,穿堂外是個大院壩,曬著很多的藥草。她這時加快了步子,從院子穿過去,跳過院牆,身子落在了一條小巷裏,幾個過路的人看到她從那院裏跳出來,都奇怪的看著,她卻管不了那麽多,匆匆忙忙的專挑了僻靜的窄巷穿行。
她在這些小巷裏不知跑了多久,一直見後麵的婁正明和花姑沒有追來,方才鬆了一口氣,鑽出巷子,走到了一條大街上。顯然,她是的識路的,發愁的看著這七拐八彎的街道。
突然,街上的人通通都加快了腳步,向一個方向跑了去,片刻,這條街上的人就隻剩下稀稀疏疏的幾個人,邊跑,這些人的嘴裏邊在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葉君宜隱隱約約的聽到好似說什麽難得的美人、大人什麽的。
她拉住了一個跑到略後的一個半大孩問:“小兄弟,你們在跑什麽呀?”
“哎呀,”小孩見一鄉下女人,很不耐煩的掙脫著,邊急急的道,“你去看唄,朝廷新封的欽天監是個藍色眼睛的絕色美女,現在要走那邊過,大家都去一堵為快呢。你快是放開我,莫讓我錯過了。”
藍色眼睛的美女?葉君宜聽到這話,人早就不知神遊到那裏去了,小孩後麵說的什麽是一字也沒聽進去。一個人在那兒怔愣了半天,方是回過神來,把頭巾往臉上蓋了一下,跟著那群人一起跑了過去。
“哇,女人也可以做高官耶.........”
“哎呀,真的好美呀,快來看呀!“
”恐怕是個胡人吧..........“
.........
人們圍堵在大街兩邊,脖頸伸得老長往了一邊看,l這是嘰嘰喳喳的議論著。葉君宜擠過人群,人便是愣了起來——一個身著朱色官服、頭戴官冒的女子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行隨從正從她身邊洋洋灑灑而過。寬大的官服下,女子那玲瓏曲線讓人遐想翩翩,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子、藍色的眼珠,這不是白依依又是何人?
葉君宜冷笑一聲,這下再也不愁找不是著路了。身邊一個婦人正在興奮的跟著旁邊的人賣弄著:”這個白大人呀,以前可是李道長的得意門生哦。“
”李道長?就是那個過世的陳皇後在時地倚重的那個道長?“
”可不是嗎,“婦人得意的說道,“聽說李道長在時,常是帶了她在身邊,到處講經布道,不過那時她是戴著麵紗的,沒有人看過她的真麵容。後為這個李道長死後,她還在欽天監任過官職呢。”
一個男人在一旁不以自然道:“李大嬸,你一個婦道人家那裏能知道這些,這些話可是從那裏編來的,拿出來胡說唬人。”
“哼,”李大嬸道,“我就是知道,以前我那口子的可也是李道長老人家身邊的紅人,若不是、若不是.........”
“噗哧,若不是什麽呀?”旁有一人又嗤笑道,“李道長老人家身邊的紅人?你那口子怎麽淪落到街頭算命、你賣豆腐的地步了?”
“哼!”李大嬸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道,“還不是這個該死的白大人那個死男人,先是說他比他的師父李道長還厲害得多,可以上天入地、長生不老,結果朝廷查出來,竟是個騙財騙色的大騙子,我那口子好生一個人才,卻是受了他的連累,莫說昔日的榮華,就是項上人頭都差點被他連累得掉了..........”
葉君宜很想聽了李大嬸詳談,但白依依一行人卻是逐漸的遠去了,她再也不敢停留,趕緊是攆了上去。白依依一行人走得並不快,葉君宜跟著倒是並不吃力,約摸是走了一、二盞茶的工夫,便是見他們到了地方,白依依下了馬,走進了一座高大的朱紅大門裏。
這大門,葉君宜是不能進去,再說,她就是如此進去見了白依依該是說些什麽?她真還不知道。於是,她隻好圍在官署外麵轉著。葉君宜心中一片茫然,她在門口走了好幾圈,門邊的守衛便是直直的盯著她,仿佛她是個有所企圖的歹人。她隻好又圍著官署的院牆漫無目的轉著。
這個官署極大,葉君宜不知不覺間,竟是走到了僻靜的巷子裏,巷子裏種著一排排古樹,官署的院牆上又爬滿了爬山虎,竟是把個窄窄的巷子遮得陰暗潮濕。
葉君宜想著自己孤身一人,又在這不太平的世道,心中竟是有一些發悚,趕緊轉過身去準備往回走。正這時,巷子的深處卻是由遠及近的傳來了馬車的軲轆軲轆聲,這巷子不是很寬,她趕緊是緊靠在一棵大樹旁,準備讓馬車過。
不料這馬車卻在離了她有二、三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這馬車是個普普通通的一匹馬拉車,就是稍是富裕的人家應該都能擁有,不過這馬車停在這樣的小巷裏,主人欲是何往,倒讓葉君宜產生了幾分好奇,她不由得身子調整了一下,更隱蔽的藏在樹後,伸出半邊頭看了過去。
這不看還好,看了倒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那自車上下來的一個翩翩公子,身著儒衫,手搖折扇的不是瑞王,又是何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