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有意交好卻迷惑

江水滔滔,漫天江水滔滔不絕的綿延向西,站在船頭,和煦有些燥熱的威風,混雜著淡淡的水汽迎麵撲來,反而有一種清爽的感覺。

順流而下,加上劃船,隻需要兩三天的時間便可以達到揚州。

榮玉書悠閑的站在了船頭,感歎著從洛陽達到揚州將近一千多裏的距離,居然短短的三天就可以到,京杭運河周邊的風光,也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美不勝收。

周福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在他的旁邊有些感歎的說道:“很美對不對,若是在以前的時候,從洛陽到揚州,車馬勞頓,也要十多天的時間,如果走水路的話,隻需三天的時間,便可以到達。有了這條運河,我們做生意的不知道有多麽的方便。”

榮玉書笑了笑,道:“確實是,不過這麽大的人力物力,當年的隋朝一定也花了不少的錢。”

周福爺的眼角帶著皺紋,眼神有些滄桑的說道:“嗬,運河雖然耗費多,但是也絕對沒有動了隋朝的根本啊。”

周福爺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人,見證了一個朝代到另外一個朝代的轉變,他說出來的話,那些故事,總是那麽讓人感興趣。

榮玉書豎起耳朵聽著,卻看見周福爺眼神有些賊兮兮的瞧了瞧四周,道:“你真的想知道?”

榮玉書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般,說道:“就我們兩個人悄悄的說,不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那位崔公子。”崔公子雖然長得俊美,可是總讓人覺得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周福爺嘿嘿的笑了笑,船上有些哀愁的氣氛好像衝淡了一些,雙手背立,聲音低緩的說道:“現在世上都說,皆是因為隋煬帝荒淫無道,將隋朝的庫存全部揮霍完了的原因,你真的也是這麽覺得的嗎?”

榮玉書搖了搖頭,他讀過曆史,但是也知道的是有些時候,曆史是有著勝利者書寫的。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規矩。”

周福爺笑了兩聲,眼神中有些欣慰,語氣也放緩了一些,道:“說的沒錯啊,都說隋朝落敗,太宗的貞觀之治繁華,可是說到底,還不是吃著隋朝的老本,隋朝,也還不是吃著文帝留下來的老本?隻有經過那個時候的人才知道的是,隋文帝在的時候,也是不差的,車流如潮,南來北往。”

榮玉書繼續的問道:“那怎麽在隋煬帝的時候,就落敗了呢?”

周福爺搖搖頭,笑了笑,示意似乎沒有說對,道:“倒不是落敗,隻不過那個時候,隋煬帝提出想要修建一條連接南北的大運河,就是我們腳下的這一條。卻在修建的時候,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人們總是以為看到了一個朝廷的富裕,便覺得了不起,卻沒有看見的是那些大家族手裏麵握住的財富。他們經曆了一個又一個的朝代,積累下來的財富,聚集起來,已經不僅僅是富可敵國了,那價值,甚至可以超過好幾倍的國庫的金銀,便是全盛時期的隋朝都不能比。”

榮玉書的眼睛睜大,有些驚訝,道:“真的?那麽有錢。”

周福爺點點頭,繼續說道:“便是腳下的這華船,你乍一眼看上去似乎覺得驚豔,其實,這根本算不了什麽,對於清河崔家來說,隻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便是之前你看見的吳老爺,或許他再奮鬥三輩子,都不可能趕上崔家。”

榮玉書的眼睛挑了挑,眼神往下,心裏麵不免的有些不是滋味,切,可不可以讓他們用一根牛毛把他砸死啊。

“隋煬帝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把主意打到那些士族大家上麵,他便是皇帝又如何,水能覆舟亦能載舟......”周福爺的語氣有些激動,但是突然卡殼了一下,榮玉書有些反應不過來,問了一句,“怎麽了?”

周福爺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激動,勉強的笑了笑,接著突然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講這麽多如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榮玉書看出來周福爺的臉色有些不好,連忙的說道:“周伯伯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下次再說也是一樣的。”

周福爺勉強的笑了笑,同意了,看那樣子,搖搖晃晃,似乎受到了什麽打擊一樣。

榮玉書不禁有些擔心,本來想要送他回去,卻被他搖搖手的拒絕了。

榮玉書也不好勉強,隻有囑托著要好些休息,自己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周福爺講到前朝的事情會那麽的激動,早知道就不問了。

又隻剩下了一個人,船麵水花不停的翻滾如同白浪,遠處平靜的水麵上時不時的有著一兩條魚兒冒出頭來,看的榮玉書是神往不已,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這江水裏麵的魚兒,吃起來味道一定很好,可是自己又不能去做,好惆悵。

榮玉書感受著微風,感覺到滾滾江水向東流逝,一時間不禁想起的是上輩子的時候自己曾經背過的詩歌,腦袋瓜子剛剛一轉下來,口中就脫口而出了。

楊柳青青江水平,

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

道是無晴卻有晴。

榮玉書的聲音不大,又被這風聲所掩,但是卻仍然聽見的是後麵一陣的掌聲,榮玉書回頭,發現正是崔公子斜斜的靠在欄杆上,嘴角含笑。

一雙手掌白皙纖細,姿態優雅,風姿綽約,這麽一會的時間,居然又換了一身寬鬆的白衣服,堪堪的露出鎖骨,帶著一股禁欲的美感。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其實是最好的裝飾品,隻是略微的紮起來,像一塊完美的墨玉。

起身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榮玉書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驚豔,接著回歸了正常。

崔公子嘴角帶笑,說道:“榮公子這首詩上半部分倒是和我們現在的情景有些相似,閑適優雅,照理說這樣的文采,算得上是上品,是公子自己做的?”

榮玉書毫不猶豫的說道:“怎麽可能是我自己做的,當然是從別處書上看見的,抄的。”

榮玉書承認的爽快,出乎意料,崔品遷臉上一僵,但是馬上恢複了正常,繼續的拉扯道:“公子在哪裏看見的,哪一天我也去買一本。”

唐詩宋詞三百首,你哪裏都買不到。榮玉書心裏麵這麽想的,但是臉上還是誠懇的說道:“我也不知道,隻是聽人無意中在家翻書的時候看見的。”

崔品遷漸漸的走到了這邊,眼神似乎上下打量了一下榮玉書,漸漸的將目光放在了臉上。

榮玉書被看的有些不習慣,這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在看一頭豬一樣,評頭論足。

崔品遷突然開口說道:“我一向精通卜算之道,看公子的容貌異常,不如把公子的手給我,讓我為公子看一下公子的命如何可好?”

崔品遷說這話的時候笑意妍妍,讓人生不出拒絕他的話來,榮玉書思考了一下,將手遞出去,崔品遷倒也真的像是算命的一樣,仔細的觀察著手上的紋路。

榮玉書無聊,心裏麵開始想的是這人之前說的話,精通卜算之道,古代人都這麽的浮誇嗎?太不謙虛了,哪裏像是他啊。

崔品遷看的是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另外的一番話。

“公子的手似柔夷,柔軟勝過柳枝;膚色白皙,卻又不像是白瓷剔透,是上好的梨花白;麵如冠玉,讓人看上去溫和安詳.....”

這話好像是誇他的,榮玉書的眼角卻抽了抽,好像自己應該道謝,但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啊。

崔品遷笑了笑,繼續的說道:“人麵桃花各相紅,不及天然玉做作容。公子的容貌,倒是真的襯得起公子文玉的字。”

放下榮玉書的手,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問道:“公子的文采不錯,讀過書,可否中過舉?”

榮玉書點點頭,老實的回答道:“中過舉人,明年打算參加明經的考試。”

崔品遷點點頭,似乎對榮玉書特別的滿意,繼續的說道:“公子今年年方幾何?”

榮玉書心想,打探的這麽詳細,難道是要給他介紹對象?不過年齡這種事情隨便問一問都知道,說出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遂還是說道:“虛歲十八。”

崔品遷笑了笑,繼續的說道:“照我看來,公子自幼聰慧,隻是少年略微坎坷,卻可以遇貴人,借勢而起,金榜題名也不在話下。”

看著榮玉書的表情,崔品遷又笑了,說道:“看公子的表情,似乎不信?”

廢話!就自己這個水平,明年要是考得中明經的話,都是運氣了。

崔品遷看見榮玉書這個樣子,就知道是沒有聽進去,也不惱,一路上的路程還長的很,不著急這一會的時間,於是轉移了話題的說道:“這江中生長的野魚兒味道最是鮮美,公子一相對吃□□通,正好廚房新做了幾道菜,不如跟著我去瞧一瞧。”

榮玉書的眼睛一亮,崔品遷就知道有戲,笑了笑,轉身先行。

榮玉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人家都先走了,自己再不跟上,就有些不夠意思了。

精致的菜肴擺放在白玉盤中,光是看著外表都是一種愉悅的欣賞。

不大的精致的榻上,大大小小擺放了幾樣,大多數都是比較清淡的菜肴,做工精良,其中的一樣清蒸石首,就是普通的黃魚,中間的夾縫處夾上火腿,魚肚子中還有的是筍丁。放上黃酒一起蒸著,魚肉的鮮味混雜著黃酒的味道,魚肉堅實鮮嫩,酒香撲鼻,要是雪娘在的話,她肯定特別喜歡這道菜。

榮玉書反而對另外的一樣紅燒魚漂比較的感興趣,他雖然喜歡吃魚,但是卻不喜歡有刺,特別是那些有著密密麻麻的小刺的最不喜歡,不過湯還是不錯的。

像這種魚漂,隻有那種大魚身上的一小塊,還是肚子上最精華的一塊,是最喜歡的,口感綿軟,像是肥肉,卻又沒有肥肉那麽的膩人,配上其中的木耳和其他的蔬菜,醬汁濃鬱。

除此以外,還有一樣雪白的點心,初看之時榮玉書還以為是普通的白糖糕,不過馬上發現自己居然這麽的愚蠢,在這艘船上怎麽可能有那麽廉價的東西了。

這魚糕是最讓榮玉書稱奇的,魚肉腥味,一般來說是不好做甜品一樣的東西,但是這份魚糕,中間沒有腥味,但口感確確實實的是魚肉,嫩的很,還帶著一絲絲的甜味和不知道是什麽花草的香氣,應該是加進去除去了腥味的。

榮玉書多吃了幾塊,卻仍然沒有嚐出來,想問又覺得不好的,於是又多吃了幾塊,就這麽著,一份魚糕就幾乎去全部的進了他的肚子裏麵了。

榮玉書恍然才覺得,心中一轉,連忙和著崔品遷多說了幾句,意圖轉移注意力。這些菜不過是四五份,現在離著飯點還早得很,估計是廚子新做出來的菜,試吃一下。榮玉書發揮了他尖酸刻薄挑剔的所有一麵,給著崔品遷的菜肴提著意見,東拉西扯,天南地北,爭取將目光從那份空空如也的盤子中移開目光。

崔品遷倒是很認真的聽著,一時間好像被迷惑過去了。

榮玉書鬆了一口氣,哎呀媽呀,太丟臉了,吃貨就是傷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