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鄭芝虎的話,放人,不放人?王承恩在心中反複衡

放,就沒了倚仗,不放就得罪了鄭家!

當時的中國海域,可以說都在鄭芝龍既商既盜勢力的覆蓋下,不管是一般漁民出海、商人貨運、海盜橫行,甚至到了明末,連歐洲大航海時代的西方殖民者想經過中國海域都得得到鄭家的守肯,由此可知鄭芝龍的海上勢力到了什麽程度。

王承恩要做海運,不得不考慮如此龐大的海上機構。放了鍾斌,賣鄭家一個人情以便拉進關係,才好進行王承恩心中的招安計劃。

王承恩朝緊跟在身後的武監道:“放了那廝,送到鄭兄弟的船上!”

跟在王承恩身後的武監聽到王承恩的命令,悶聲不響地直接從桅杆上解下被懸吊著的鍾斌,然後將腿上、腳上全是傷的鍾斌送上小船,朝鄭家的蜈蚣炮船駛去。

鄭芝虎站在自家蜈蚣炮船船頭朝王承恩抱拳行禮謝,然後朗聲道:“我鄭芝虎代鄭家謝過官爺。”

王承恩正欲還禮客氣兩句,受了傷的鍾斌已經被鄭芝虎手下的兄弟扛到了鄭芝虎身側,鄭芝虎看到鍾斌的傷口一愣,他沒想到王承恩連鍾斌的腳經都給挑斷了。剛才還一直哼哼唧唧地鍾斌見到鄭芝虎,仿佛如見到了救星一般,朝鄭芝虎聲淚具下道:“二哥,你可要為小弟報仇呀!”

看著鍾斌的傷,聽著鍾斌的話,鄭芝虎一鄒眉。這打狗還看主人呢!

正在這時。鄭芝虎地一個親隨走到鄭芝虎跟前,朝鄭芝虎耳語了幾句,鄭芝虎頓時神色大變。朝王承恩用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大喝道:“官爺可是好手段,直接殺了幾十人命,哼!”

“宰了這廝,為死去地兄弟們報仇!”

“媽了個嘿,幹了這小子!”

……

四周海盜。聽到鄭芝虎的話裏口氣似有不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群起叫罵。那幾個才動了歪心眼地海盜頭目見鍾斌已被救下,更是叫囂得最大聲。

“二哥,宰了廝——”

“二哥,這廝竟然將當家的傷成這樣,活刮了他!”

鄭芝虎一臉的冷峻,升臂往虛空中一揮。頓時四下鬧哄哄的海盜們全禁了聲。

鄭芝虎朝對麵蜈蚣炮船上的王承恩道:“我鄭芝虎說過的話,一向不打馬虎眼,既然官爺放了鍾當家,鄭家也履行對官爺地承諾。今後官爺的船定在這大海上暢通無阻!”

鄭芝虎隨即大喝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放船!”說罷,聽到鄭芝虎大喝的鄭家水手準備開動蜈蚣炮船朝一邊駛去。

“且慢!”王承恩急叫道。若是鄭芝虎的船隊一走,大海茫茫,那裏找鄭支龍招安去?

鄭芝虎聽道王承恩的話,朝手下兄弟揮手,船頓時再次停泊了下來。鄭芝虎此時心中氣惱自己先前開海口,答應隻要王承恩放了鍾斌便保證王承恩的安全,現下知道海盜死傷了那麽多,鍾斌又受了重傷,因為自己的保證,反而讓自己發作不得。

鄭芝虎沒好氣道:“我鄭芝虎都答應放了官爺,官爺也別得寸進尺,還有何事盡管言語?”

四周的海盜感覺到鄭芝虎言語中地怒氣,將船再次朝王承恩的蜈蚣炮船靠了上來。王承恩嘴角一裂,笑道:“鄭兄弟好大的火氣,殺人也是咱家為了自保迫不得已。咱家到沒什麽事兒,此次出海來福建不過是為朝廷辦差而已,這躺差,與鄭家可是有莫大的關係呦……”

鄭芝虎聽到王承恩地話,為‘咱家’這個字眼劍眉一緊,朝王承恩道:“與我鄭家有何關係?”

“咱家乃當今皇上策封的‘安國公’,身兼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攜‘廉正公署’都督等職,此次出海,就是欲與你家兄長鄭芝龍相商你鄭家子弟更好地出路。”

鄭芝虎那聽過怎麽長的官兒名頭,腦袋頓時糟了。鄭芝虎這樣漂泊在海上的人物,頂多知道最大的管兒福建巡撫。雖然鄭芝虎不知道王承恩這些連串地官名到底是多大的官兒,可是他明白王承恩最後那句‘鄭家子弟更好的出路’——這官兒擺明是招安來的。

曆史上鄭芝龍屢次接受朝廷招安未果,其實心中也是想著歸順朝廷,謀個好出身,隻不過屢次招安的朝廷官員對鄭家都缺乏誠意,致使一心想投靠朝廷的鄭芝龍一直繼續做著海盜的同時與朝廷屢次接觸。

“來人!”王承恩看著鄭芝虎默不出聲站在船頭思索,繼續道:“給咱家拿出朝廷的官文!”武監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木盒子,裏麵放了王承恩那些官兒的受任官文。王承恩接過木盒子,朝對麵船上的鄭芝虎拋了過去。

鄭芝虎接過木盒子,打開來一看,確實是朝廷的委任官文,心中再不狐疑,不過他還真是不知道王承恩那些官兒名頭到底是多大的官。不過看到朝廷的

文,這王承恩怎麽也是京官,鄭芝虎覺得天子腳下的小不了。

當下鄭芝虎放好朝廷的委任官文,合上木盒子,朝對麵船的王承恩拋了回去,然後抱拳施禮道:“官爺的意思我鄭芝虎自然明白,不過這朝廷的誠意嘛……”

王承恩雙手接過木盒子,道:“咱家知道鄭兄弟對朝廷頗有微詞,若要談,也不是在這船頭上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若是方便,咱家這條船到是願意拜訪鄭兄弟的大哥,與之詳談!隻要歸順了朝廷,一切要求咱家都可想辦法盡量照顧鄭家的兒郎!”

“這……”鄭芝虎一時間險入了思索中。

以往招安的朝廷官員,為了自身安全,都是要求鄭之龍一方到官府所控製的陸地或者海域範圍內。而這叫王承恩地官兒竟然要一船前往海盜地根據地招安。這樣的舉動無疑在鄭家麵前顯示了巨大的誠意,這份誠意讓鄭芝虎到了狐疑地程度。

雖然王承恩是真心實意的欲招安鄭芝龍部,隻要是歸順。其他問題一切好談,不就是銀子嗎?不就是權利嗎?王承恩有辦法弄,也承諾得起!

問題是生性多疑、以自家利益為重的海盜,突然遇到如此趟開心扉的誠意,能不懷疑朝廷有什麽陰謀嗎?

王承恩看著鄭芝虎麵上猶豫之色,心下恍然。笑道:“咱家這條船的火炮、武器,盡可拆卸,鄭兄弟難道怕咱家一條船能鬧出什麽動靜嗎?”

王承恩這番話明顯是請的不行來激地,鄭芝虎本就是個豪氣萬丈的豪客,雖然顧慮王承恩有什麽陰謀,可是聽到王承恩這番話,仿佛諷刺鄭家上千船怕了王承恩的一條蜈蚣炮船。道:“若是官爺不怕。便跟來,我鄭家怕過什麽!幾萬官軍在我鄭家兒郎麵前也如兒戲!”

隨即,鄭芝虎朝左右喝道:“起航!”

鍾斌在被自己兄弟扛回自己三桅炮船的時候,怨恨的看了一眼鄭芝虎和王承恩。鍾斌心中怨恨。鄭家為了個外人的幾句話,竟然放棄了為他報仇。鍾斌卻完全忽略了。自己依附鄭家正是利益才為根本的,現在鄭家為了更大的利益放棄他鍾斌那也是當然地事兒。

也許這件事兒,正是以後鍾斌背叛鄭家的原因之一!

鄭芝虎的船隊將王承恩的蜈蚣炮船夾在中間,暗中鄭芝虎命令各炮船炮手、銃手將武器全裝填了彈藥,王承恩地船要有何異動,直接炮擊,明顯鄭芝虎對王承恩還是不放心!

王承恩看著圍著自己的船隊,不用看船上人影匆匆忙著裝填火藥、調整大跑,就知道鄭芝虎對他還有很重地戒心。王承恩無奈搖頭,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了,崇禎在查他就是如此,身上的虱子多了不怕氧,該怎麽辦還怎麽辦!

“小的見過王公公!”被武監手刀磕昏的旗長已經被弄醒過來,來到王承恩身側請安。

“咱家弄昏你該是不該!”

“小的……”旗長看看王承恩麵色不善,欲言又止。

“是不是還想著去跟人拚命,把這船上的兄弟拚光了,然後讓咱家無人保護,給海盜扔到汪洋裏喂魚,這樣你就開心了?”

“小的……小的不敢!”旗長一邊抹汗一邊磕首。

“不敢?咱家看你就是這樣想的!你可是這船上的指揮官,一心想著與敵拚命,不會分析敵我優劣,臨敵機變都沒有如何保得了船不失?如何談保得了咱家的命不喪!”

聽到王承恩的訓斥,旗長那還敢言語,冷汗已經出了滿臉,正在為難如何回答王承恩的話,一個俏生生的聲音響起。

“承恩,你就別為難他了。”

旗長一看這出聲幫自己說話之人,心下直接犯迷糊,什麽時候這蜈蚣炮船上多了兩個身體如此瘦弱的兵卒,還一臉淤泥,不過聲音到是如天籟一般。

王承恩聽到聲音,心下恍然,柳如是和侍女小翠被武監們帶出來了。隨即,王承恩朝旗長喝道:“下去吧!下次再遇敵記得能戰就戰,不能戰就動動腦子!”

“是!”旗長如蒙大赦,忙點頭退了出去。

待旗長退出船艙,柳如是問王承恩道:“承恩,咱們這是去哪兒?”

王承恩看著柳如是一張花臉調笑道:“我帶如是去賊窩,要是那些賊人見到如是如此俏麗的人兒,不知道會幹些什麽事兒,哈哈!”

柳如是頓時給羞得直跺腳,臉上卻是淤泥擋住了緋紅,朝王承恩嗔道:“若是容姐姐在,看我不叫容姐姐掌承恩這張臭嘴……”

柳如是提到容容,讓王承恩一呆,心歎道,不知道上海的容容怎麽樣了?在自己沒會上海前可千萬別出了什麽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