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若望?那個長毛外夷傳教士湯若望嗎?”崇禎不可置信的看著王承恩,心中納悶王承恩那個大臣也不要,怎麽偏偏要長毛外夷傳教士湯若望?
“奴才想著這趟差可是跟長毛外夷做買賣呢,這外夷的語言奴才又不知道,讓湯若望跟在奴才身邊,遇到長毛外夷,不是正好派上用場嗎?”王承恩找了個借口,若是真正告訴崇禎湯若望的用途,王承恩怕崇禎對他有太多的猜忌,溫體仁半夜三更進宮見崇禎,足見崇禎心裏多少對王承恩有點顧忌。
可是顧忌歸顧忌,王承恩知道,在崇禎心中沒有一個大臣能到達他王承恩的高度。這個十七歲的少年,還未成年就必須一個人麵對猜忌、無助、孤獨,就算在天啟帝朱由校這個親哥哥麵前,他也要裝成不明世事來韜光養晦。可以說,崇禎這十七年除了他老婆周皇後,幾乎從沒享受過親情友情。而王承恩的出現卻正好補上了崇禎需要友情親情這個缺!
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是王承恩的機變讓崇禎登上了帝位;剛上帝位的崇禎麵對一群‘閹黨’黨羽大臣無可奈何的時候,又是王承恩的計謀幫助崇禎清理掉後患;當崇禎為銀子為軍餉發愁的時候,還是王承恩的機智查出了魏忠賢埋在皇宮中的藏銀……
這一切,崇禎不僅僅把王承恩當成個親信那麽簡單,有點象朋友,更有點象親人!
“你這奴才,不要朕一兩銀子,不要朕一個大臣,卻想著要這長毛外夷傳教士湯若望!”崇禎搖搖頭,笑道:“好吧,不過走之前答應朕,去看看九雲公主,要不她又要給朕臉色看了。”
“奴才尊旨!”
為了湯若望這個德國老外,別說見九雲這刁蠻‘欲妹’,就算是伺候母夜叉王承恩也要去試上一試!
“王承恩!”崇禎歎了口氣繼續道:“此次去上海,別讓朕失望!”
“奴才明白!”
太監涉政,還給王承恩封爵,還加設通商口岸,這已經是違反了明朝祖製了,崇禎頂著群臣的議論和背著不敬祖的罪名,給王承恩大開綠燈。也許崇禎真的拿王承恩當作朋友,當作親人了吧!
※※※※
九雲趴在翠寧園中池塘邊的護欄上,一邊朝水裏拋魚食,一邊發呆看著池塘裏的紅鯉魚遊來竄去,心裏卻煩悶到了極點,小嘴一撅,朝旁邊兩個靜立著的宮女發脾氣道:“煩死了!不喂了!”說罷,將還剩著魚食的籃子拋在一邊,掘著嘴甩手就走。
小宮女生怕九雲鬧出什麽事情來,急忙收拾起地上的籃子,跟在九雲身後。
九雲正朝前滿懷心思的走去,差點跟一人撞個滿懷,正想訓斥幾句,那個奴才不長眼,定神一看,不是王承恩還能有誰!
“死奴才、死奴才……”九雲見是王承恩粉拳繡腿拚命朝王承恩身上招呼,粉臉上還掛著淚珠,好象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一邊‘招呼’王承恩一邊硬咽道:“死奴才、死奴才、我叫你去上海……”
王承恩一邊拚命‘哎呀——哎呀’叫喚,一邊拚命給兩個小宮女使眼色,叫她們回避。迫於王承恩在宮中的淫威,兩個小宮女迅速離開,免得遭惹什麽是非。
“公主,下手輕點兒,奴才一把小身板都快給公主擂散了!唉呦喂——”王承恩擠眉、裂嘴、撕牙,怪叫連連,其實,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的粉拳繡腿那兒有多大勁道,王承恩十足是在裝孫子。沒辦法,對付刁蠻的‘欲妹’九雲,就得使用點懷柔手段,走曲線救國的路子。
“哼——”九雲擂拳也擂飽了,停下手來,掘嘴一聲冷哼:“我打你該是不該?”
“該!實在該!奴才那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才能受這一頓拳腳呀!奴才心裏正如蜜罐一樣呢!”戲子就是戲子,王承恩這個現代戲子騙起古代小美人來那簡直是一套一套的。
“撲哧——”九雲看著王承恩那一臉的奴才樣,心中一樂,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九雲憋住笑嗔道:“死奴才,為什麽要去上海?”
“奴才那是辦差呀!何況,這可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而去。”
“我也要去——”
“呃——”王承恩十足給九雲的話嚇了一大跳:“公主,這外麵亂著呢,上次在‘聚仙樓’奴才可是舍了性命才護得公主周全呀!”
九雲聞及此言,眼睛直勾勾地瞪著王承恩,‘咕嚕’吞了口唾沫,看來是被上次周通扮演的周延儒府邸家丁給嚇得不輕。
“為什麽皇帝哥哥的江山那麽多壞人?”
“所以說呀!奴才這可是奉了皇上的旨去抓壞人呢。要是公主跟著奴才去,讓壞人見到公主如花似玉的俏模樣——嘖嘖——”
王承恩連哄帶嚇,嚇得經受過‘聚仙樓’事件的九雲花容失色,隻得睜大著驚恐的大眼睛,腦袋中不停閃現出那日幾個滿臉橫肉屠夫的獰笑。
“那……那本公主還是不去為妙……”九雲再次吞了口唾沫,粉嫩的小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緊緊地抓著王承恩的手臂,身體拚命往王承恩身上蹭,她實在是怕得緊。
王承恩心中暗笑,任你是皇家刁蠻小‘欲妹’也逃不了大爺的坑、蒙、拐、騙、哄。
※※※※
兩日後,王承恩安排好京中的一切,領著喬裝後的容容,帶上衛大同、湯若望等人準備前往上海,倪元璐和錢謙益帶著大臣們前來送別。
“王公公,你我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在下恨不得與王公公早些相識,也好多了解一點王公公的驚世偉略,現在卻沒有機會了!這副字是一直想送王公公的,一直留在府邸,那想到卻是此送別之時才能送與王公公。”倪元璐拿過一副卷起來的字,雙手鄭重的遞給王承恩。
“倪大人過謙了,鄙人那些想法隻不過是雕蟲小技,其實倪大人才稱得上驚世偉略。”王承恩接過字卷,小心的攤開來,卻是一首行草的送別七言律詩,隻見字體蒼勁、灑脫、力透紙背,落款上寫著‘元璐’二字,這可是大書法家倪元璐的真跡呀!
“好字!”王承恩懂個屁書法,隻不過出於對倪元璐的尊敬,才裝模作樣對著字卷詐唬半天。
“哈哈——王公公見笑了!”倪元璐豪氣大笑,這書法,本就是他最得意之處。
錢謙益看著王承恩與倪元璐有說有笑,麵色為難,似有什麽事情要對王承恩說,又不好開口一般,王承恩一眼睹到錢謙益臉上的作難之色,朝錢謙益疑惑道:“錢大人似有什麽事情嗎?”
“慚愧,王公公就是王公公,錢某有什麽異常都逃不過王公公的法眼。”錢謙益那張儒雅的臉上竟然有些須緋紅,好似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要對王承恩說。
“王公公……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王承恩點點頭,隨錢謙益走到一側。王承恩心有奇怪,這錢謙益年紀一大把了怎麽臉還會紅?
“王公公,你此去上海,定路過南京,能否幫我一個忙!”
“絕沒有問題!”
“王公公能幫錢某轉交一封信到南京城中,秦淮河邊……伶人坊……一位叫柳如是的姑娘手上嗎?”錢謙益緋紅著臉,吞吞吐吐、聲若夢囈好不容易將原委告訴王承恩!
啊——秦淮八豔裏麵的大才女柳如是!
不對!不對!柳如是是崇禎十四年嫁給錢謙益,當時是二十歲,而現在是崇禎元年,難道錢謙益有幼稚嗜好?
絕對不可能!唯一可能的是,曆史亂了,柳如是這個秦淮八豔之一的美女出道了!
“王公公……若是為難,便……”錢謙益依舊緋紅著臉出言打斷驚呆了的王承恩。
“沒……沒問題!”王承恩好不容易緩過神,朝錢謙益拚命擠出一個笑臉。暗中嘀咕,錢謙益這老牛還要吃嫩草,丫也不怕精盡而亡!
“那就多謝王公公了!”說罷,錢謙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過去給王承恩,王承恩一眼掃到信封上的‘柳如是’三個字,心頭再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