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秘密入軍

(誠摯感謝書友“一浪”的慷慨打賞,是書友們的支持,才讓小生堅持到現在,小生拜謝)

鐵鷹營千夫長魯雲自野王縣衙歸來後,先將酷似自己妹妹的淩芬兒暫時安置在魯氏商社野王分社經營的客棧中,隨後,便召來一班心腹幹才,將上將軍趙括對野王舉事的謀劃,對照著畫滿箭頭和線條的地圖,做了一番詳細的交代。

對於野王城這秦軍的大糧倉,上將軍趙括可是關注已久。其野王舉事的謀劃甚為詳備,甚至根據可能突發的變數,備好了三套應急方案,以確保趙軍在野王的大手筆能一舉功成。

待鐵鷹營眾幹才們全部心領神會之後,魯雲便緊急聯絡潛伏在野望城北韓王山的猛虎營百夫長劉剛。魯雲這一路乃明線,劉剛這一路乃暗線,至此,上將軍趙括在野王布下的一明、一暗兩條線已經全部啟動,隻等著時機一到,便要轟轟烈烈地大幹一場了。恰在這時,秦國武安君白起正在秘密入軍的路上。這次白起入軍之行甚是隱蔽,不但瞞過了列國諸侯布在秦國的斥候探馬、義商眼線,就連秦國很多的大臣、官吏也是不明就裏。

武安君白起帶著千人鐵騎護衛隊,一入上黨外圍山地,便命人將那繡著碩大“白”字的黑色軍旗打了出來。秦軍大營所在已是不遠,此時白起才覺得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駕——”白起一聲呼喝,緊接著雙腿夾了夾馬腹,**那匹通體烏黑的戰馬,猛然加速,向前方風馳電掣般飛奔而去。眼見武安君就要衝在前頭,護衛騎兵們也不甘落後,紛紛打馬趕上。

仲春時節,上黨山地大風驟起,一眼望去處處皆是沙塵漫天。千人騎兵護衛隊疾馳,身後拖起了一道蔚為壯觀的黃色長龍。

忽地一股風吹來,率領著千人護衛鐵騎急速行軍的武安君白起,便被猛地吹了滿口鼻的沙塵,白起登時覺得口鼻間一陣沙拉拉地難受,他“噗——”地吐了一口唾沫,扯著那破鑼嗓子罵道:“賊老天,吹個直娘賊的風”白起的叫罵聲話音剛落,隻聽“喀嚓——”一聲大響,那杆碩大的軍旗竟然被一股子疾風猛地吹斷,五名護旗使連同**的戰馬,全部被巨大的衝力掀翻在地。

旗杆斷裂的哢嚓聲,如同一聲無言的命令,驚詫莫名的秦軍騎兵們紛紛勒馬止步。“旗杆斷了?被風吹斷了?”一時間,秦軍騎兵們竟是茫然不知所措。

在戰馬悲戚的嘶鳴聲中,五名護旗使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望著那栽落沙塵中繡著白字的黑色大旗滿是髒汙,他們一個個麵麵相覷,緊接著便是全身抖了起來。

戰國之世,那方士讖緯之說、揣度天意之說,漸漸開始盛行。這還未入軍,便是大旗折斷,分明便是不吉的預兆,豈不是意味著此番將出師不利。武安君白起那那“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的死命令言猶在耳,刹那間,護旗使們竟是嚇得全身冷汗直冒。

“罵一句老天,竟然就把我秦軍大旗折斷了?”武安君白起怔怔地望著那麵折斷的大旗,他心頭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莫非趙軍有變?

白起再是兵家大才,卻怎生能猜到上將軍趙括正在打著野王的主意。當下白起皺了皺眉頭,將這些日子黑冰台送來的情報過了一遍,他並未發現什麽異常情況,表麵看來趙軍的一切行動都還盡在他掌握之中。

半路折旗會引發什麽流言,白起心底甚為明白,但他更明白的是:此時與趙軍決戰在即,軍心絕不可亂。就在這一瞬間,白起便打定了主意,當下揚起那四方大臉,向著身後放聲言道:“風吹旗斷,好此風為來自我秦地之西風,好兆頭,來日我大秦獵獵之風,必將席卷天下矣——”一句話說完,那白起登時仰天哈哈大笑。

聽聞武安君白起如此說法,那些護旗使們登時醒轉過來,紛紛來到白起麵前便是躬身請罪。那白起向著五人冷冷一笑,隨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無事,等到了大營再趕製一麵軍旗就是。

“速速進發,今日夜間趕至老馬嶺大營”隨後武安君白起便是一聲高呼,號令千人鐵騎繼續向秦軍大營所在的方向高速進發。

又疾行了大半日,武安君白起率著千人的鐵騎衛隊,接著那濃黑的夜色,便沿著那沁水河穀,一路衝進了秦軍老馬嶺大營。此時,時間已是四更天了。

“娘的,餓死本君了。”那武安君白起閃身下馬,邁著大步疾速衝進中軍幕府大帳,掀開帳們高呼道,“王齕,你他娘的,快點給本君醒來”

“武安君?”那正在**的大將王齕,被激得一個激靈,竟光溜著身子一下跳了起來。看到麵前滿身風塵的白起,他的睡意登時消散不見,隻聽王齕歎道:“武安君,來得好快”

“看你那吊槌樣兒,快給老夫備些飯食來慢一慢把你那吊槌給扭下來”白起望著王齕那光溜溜的模樣,竟是罕見地開起了玩笑。

大將王齕聞言,登時老臉一紅,趕緊找來一個麻布袍子護住身子後,便扯起嗓門吆喝著軍仆給白起備齊了飯食。這大半夜的,不便生活做飯,白起便胡亂地吃了粟米蒸餅,又咥了兩大塊幹牛肉,“咕咕咚咚——”猛灌了一通清水後,便對王齕吆喝了一聲:“去,弄一桶熱水來,老夫燙燙腳。”

老將王齕明白這是武安君白起的多年征戰養成的習慣。每逢大戰將起,夜半議事之時,白起必先要用熱水好好地燙燙腳,先解解乏,在氤氳的水汽中,讓頭腦冷靜、放鬆下來,待全身心的疲憊漸漸消散後,再用清醒的頭腦來決議大事。

“嗯哪”老將王齕應了聲,他久隨白起征戰,即使白起不說他也是清楚,立即便去帳外篝火上提來一桶熱水,讓白起將雙腳泡了進去。

待那氤氳的水汽將白起浸透了,渾身大覺輕快、腦海中一派清明的白起,三兩下抽出腳來擦幹,隨後穿上牛皮戰靴昂身而立,大喝道:“左庶長王齕,上前聽令”

那老將王齕聞言,頓時身子一挺,走上前來高高拱起雙手,靜待武安君白起發令。

隻聽那白起沉聲言道:“王齕將軍,老夫命你速去辦妥兩件要事。其一,待天色一明,我秦軍中軍幕府立即拔營,速速遷徙光狼城外之狼山其二,傳令我秦軍所有大將,明日傍晚,盡數趕到狼山幕府,聽本君發布我王之令”

“光狼城外的狼山?啥子地方?”那老將王齕聽得一怔,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想起這狼山到底在什麽方位,便不好意地咧嘴嘿嘿一笑,向白起問道,“狼山所在何處,尚請武安君明示。”

“哼——”武安君白起冷哼了一聲,沉著臉好一陣子不說話。稍後白起身後的隨行中軍司馬見老將王齕甚為尷尬,便急忙閃身出來,向王齕輕聲言道:“狼山就在不遠處,那長平關以西,光狼城外的荒蕪山嶺,當地藥農便喚作做狼山。”

距離長平關西麵大約三十五裏的距離,有一座古老的城池叫做光狼城。此時的光狼城,可沒有兩千餘年後那輕描淡寫山水畫般的景色,乃實打實的荒山一座。

這座光狼城不大,卻恰恰卡在長平、高平與老馬嶺之間的三條河流交匯處,是上黨腹心地帶的衝要處,也曾經是趙韓兩國爭奪上黨的拉鋸之地。

三十年前,白起圖謀打通上黨,曾在攻占河內後率領一軍奪下過光狼城,對這裏很是熟悉。光狼城東麵有一道林木蔥蘢的山嶺,人跡罕至而狼群出沒,韓趙山民便叫它狼山。此狼山正是那千載空城樹無葉,曾為將軍駐旌節之所在。

“哦——”那老將王齕聞言,頓時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蒼老的頭顱,這才想起真的是有這麽個山嶺,他忽地老臉漲紅著,拱手向武安君白起言道:“王齕粗疏無知,該當軍法”

那武安君白起,唰地大手一擺,沉聲道:“中軍幕府全班人馬,即刻出動,老將軍隨本君速速趕往狼山”

“諾”那老將王齕沉聲拱手應諾,未再多問便轉身令中軍司馬發令去了。緊接著,便是一聲聲冷肅的號令聲響起,中軍幕府的司馬、軍吏一個個鑽出被窩、急匆匆穿好衣衫,一溜小跑著向中軍幕府奔了過來。

這夜間拔營可是極為考驗軍紀的活兒,一般的軍隊根本不敢做此行動。因了依著行軍紮營之常理,夜間禁止喧嘩吵鬧,即使是被行了軍法打爛後背、疼痛難忍,也要咬著牙停住。若是喧嘩鬧將起來,夜間濃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情況,因為一旦彈壓不住,便會造成自相殘殺的營嘯慘劇。

秦軍的軍紀果然是整肅,隻是片刻之後,那中軍幕府全班人馬、七千步騎銳士,便整肅地集結在大軍行轅之外,跟著白起的千人護衛馬隊,悄悄地出了老馬嶺營地。

行了大約半個時辰,白起一行便趕到了狼山腳下。武安君白起命人高舉著火把,望著麵前黑沉沉一片沉寂的山嶺,大手一劈下令道:“速速爬上狼山,尋覓合適之處就地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