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娘娘,小心。”珠兒猛地往前一撲,那把鋒利的寶劍當即沒入了珠兒的胸口。鮮豔的血色從她精致的宮裝沁出,一抹鮮血順著珠兒的嘴角往下流淌。她麵色蒼白,雙手緊緊地握住刺入她身體的寶劍,蒼白的臉上滿是執拗的表情,“娘娘,你……快走!”
兒的動作為侍衛贏取了護衛時間,刺客立即被趕來的侍衛圍剿,團團圍住。
珠兒的眼神立即釋然了,眼神中閃過一絲流光,身體重重地向後倒去。
公孫綠襖隻覺得腦海中某根弦倏然了斷了,她猛地抱住了珠兒瘦弱的肩膀。臉上的表情繃得緊緊的,全然不似平常端正的模樣,十指使勁地捏起珠兒的衣服,微微發白。
“娘娘……你一定要好好的!”珠兒的嘴唇發白的厲害,麵頰更是無一絲血色。她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想再最後觸碰一下公孫綠襖。可是天意並不如人願,她本來已經沒有多少神彩的雙眼驀然的失去了焦距,指骨嶙峋的雙手驀然掉落。
“不——。”公孫綠襖聲嘶力竭,雙眼發紅,滿是不敢置信。保持著這個動作半響,公孫綠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她動作輕柔地闔上了珠兒的眼睛。抬起頭的動作就如別刻意放慢來了動作一般,有一種厚重的機械感。
公孫綠襖雙眼柔和地看著被侍衛團團圍住的刺客首領,下巴已經被卸掉了,渾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顯得有些猙獰可怕。那首領看著公孫綠襖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殺氣,好像隻要掙脫了桎梏,就要衝過來將公孫綠襖千刀萬剮一般。
公孫綠襖雙眼平靜柔和地望著刺客首領,那表情看著他就像看著被貓捉住的老鼠,在苦苦掙紮。
公孫綠襖寬大的衣袖一揮,那抬手間隱隱帶著一股煞氣,表情卻是平淡的如同古井無波,她淡淡地開口道,“帶去刑堂……千刀萬剮。”
侍衛似乎有些猶豫,略驚疑地看著現在和平時溫柔嫻靜的皇後娘娘一點都不相像的公孫綠襖,開口道“娘娘,是否要留他們一命,從他們口中挖出一點背後真凶的秘密。”
“不用,其餘的都殺了。”公孫綠襖的視線緩緩從周圍被製服的刺客身上略過,最後停留在目眥盡裂死死盯著她的刺客首領,嫩蔥一樣的纖纖細指輕巧的往他身上一指,語氣平淡卻帶著絲絲的冷凝,“一千刀,一刀都不能少!別讓他死了。”
侍衛看著公孫綠襖的表情有些恐懼,在她一個眼神的瞪視下立馬回應道,“是,謹聽娘娘吩咐。”
公孫綠襖看著被拖下去,已經有恐懼的刺客首領,白淨的麵龐揚起一抹如罌粟般的笑容,眼神中有一絲幽暗。
“卡。”場記板落下。
“好,這一場過了,大家準備下一場。”楊副導用擴音喇叭朝著周圍喊了一聲,劇組的工作人員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一個禮拜前姚思博已經帶著以謝遠遲、鍾致炎為首的主創趕往了另一處拍攝地點,開始拍攝戰爭的大場麵。留下楊副導、陸夕這些人員在樂天拍攝魏國國內的宮廷戲。
這場刺殺戲,嚴萱飾演的珠兒領了便當,也代表著嚴萱要正式離開《帝後合》的劇組了。嚴萱不是主要的演員,加上一部分工作人員不在樂天,劇組並沒有打算為嚴萱的殺青開一個歡送派對。隻楊副導給嚴萱包了一個壓驚紅包,送了她一個蛋糕作為送別禮物,僅此而已。
這場戲一落幕,紀琮、小圓就趕緊湊到陸夕身邊,端端正正地立在她兩邊,當起了左右護法。陸夕從紀琮的拿著的包裏麵取出一包濕巾,遞給了嚴萱。
嚴萱接過了濕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漿,對陸夕點點頭,感激道,“謝謝陸前輩。”
陸夕笑笑,道,“今天你殺青,晚上我沒戲份,我請你吃飯給你踐行。”
嚴萱看著陸夕真誠的表情、誠懇的語氣,眼眶有些微紅,她稍稍有些遲疑,立馬點頭道,“恩,好。陸前輩你到時候通知我,我一定回去的。”
陸夕輕柔地拍了拍嚴萱的肩膀,眼神中帶著些許的鼓勵。
陰暗的牢房中,滿是刺鼻的潮濕的陰霾味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公孫綠襖站在大門口,隻聽深處傳來慘絕人寰地叫聲,隻覺得心底有一處的傷口才漸漸地縫合,卻仍是血淋淋的疼痛。公孫綠襖轉撫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隻覺得有些傷口不能忘記。
或許公孫綠襖今天這般動怒,不僅僅是因為心腹宮女為救她死在麵前,還因為那種看著親近之人死去的無力感。就如當初她眼睜睜地看著父母兄弟被抓走,眼睜睜地看著景和帝踏上了不知勝負的道路。就如她即使身處高位,仍然無法改變上天的注定一般。
公孫綠襖輕闔著眼睛,神色莫測,身邊新調來的宮女小葉隻覺得看著她的表情都有些膽戰心驚。傳到耳朵裏的聲音漸弱,直至慘烈的回聲逐漸消失在冗長的甬道中。
公孫綠襖聽聞離她漸近的腳步聲,她倏然間睜開了眸子,在昏暗的環境中亮的厲害。
那行刑的公認身上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公孫綠襖身後的宮女立馬捂著鼻子後退了好幾步,公綠襖卻麵色如常,連眉頭都微未皺一下,“說。”她略顯涼薄的聲音在空曠的刑房總回蕩,顯得有些詭異的空靈,聽的背後的宮女背後一涼。
那行刑的宮人麵帶諂媚的笑容道,“回娘娘,一千刀不多不少,犯人已經活生生地痛死了。”
公孫綠襖輕飄飄的眼神落在宮人身上,嘴角翹起一個弧度,“小蓮,賞。”倏然轉過身,離開了刑房。隻是公孫綠襖踩在地麵上的聲音略顯沉重,在寂靜的空間中一步步地踩在幾人的心頭。眾人隻覺得她的背影蕭瑟而孤寂,清冷地帶不起一絲塵埃。
公孫綠襖的貼身宮女小蓮立馬扔給宮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跺跺腳緊跟上公孫綠襖的步伐。
陸夕今天的拍攝戲份一結束,就立馬趕到了枕上人家,這家菜館在樂天拍戲的演員群中頗有口碑。經常在門口、廳堂就能邂逅上幾個圈子裏的熟人,店裏的牆上除了特色的裝飾外,滿滿當當地貼著老板與各路大牌的合照。陸夕不敢自稱大牌,卻在好幾個禮拜前已經被老板要了合照,更是貼在很是顯眼的位置。
陸夕在幾次幾餐時候觀察過嚴萱,差不多記住了她的喜好,提前點了幾個涼菜和點心。熱菜還在廚房燒著,等嚴萱到了就可以上菜了。雖然陸夕坐在僻靜的角落,但剛才還是有一桌遊客認出了,她才剛剛和幾人合過影,簽了名。陸夕透過身旁透明的玻璃,正好看到嚴萱穿著淺色的連衣裙,背著包往這個方向走,陸夕朝她招了招手。
嚴萱愣了幾秒,立馬加快了步伐,小跑起來。
陸夕失笑著喚來了服務員,讓她可以上菜了。
等嚴萱坐在陸夕對麵時,微微喘氣,麵色有些紅。陸夕給她倒了一杯涼茶,嚴萱仍然顧著在人前的形象,慢條斯理地小口喝著。
期間,熱菜也漸漸上全了,嚴萱低頭看了一眼擺了半卓的飯菜,又有些感性了。見她有話要說,陸夕擺了擺手,笑道,“好了,有話等吃完了再說。菜會涼的。”
嚴萱順從地點了點頭,拾起了一旁的筷子。一番酒足飯飽後,嚴萱因為喝了點酒,臉色有些微醺,她靠著柔軟的沙發背,突然眼眶就紅了起來,“陸前輩,你對我真好。劇組裏的其他人都差不多忘記了我,隻有你記得我離開……還有這些菜,都是我喜歡的。”
嚴萱年紀小,雖然情商挺高,但平時很多事情壓在心裏,非常壓抑。現在隻是有了一個宣泄的口子,便想一股腦地傾瀉出來,“以前總以為自己年輕,可以多熬幾年,演技也需要多磨練磨練,當女二沒什麽的……可是五年了,十一部電視劇,都是女二女三,他們根本就沒有想捧我的意思。現在和和工作室的五年合約已經到期,我自己都知不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陸夕附耳傾聽著,麵部的表情很是柔和。嚴萱看著這樣的陸夕,有些歉然地開口道,“陸前輩,當初在《俠骨情緣》中。我認為你雖然演技很高,但怎麽都是女三,麵上恭敬你心底卻有些不服的。可是短短一年,陸前輩,你不僅有了代表作,有了那麽多真心愛你的粉絲。現在連《帝後合》這樣大製作的影片,你都能飾演女一……在片場,這些日子我跟你學了很多,當初的我是膚淺了。你的演技可以跟謝影帝媲美,待人處事上也挑不到錯處。我才意識到,這麽多人喜歡你都是應該的。”
“嚴萱。”陸夕突然叫了一聲嚴萱的名字,眼神專注的地看著她。
“恩?什麽事,陸前輩。”嚴萱稍有些疑惑。
陸夕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幾乎可以和正午時分天空的太陽相媲美,“來藝喬如何……你可以有女一,也能繼續跟著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