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湖傳言前朝寶藏深埋碧水山莊地底,武林豪傑集聚此地。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俱遭了埋伏,隻有柳清寒三人苦苦支撐。
倏然間傳來桀桀的笑聲,從暗處走出一身披黃袍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幾年前掉落山崖被傳已死的碧水山莊莊主碧有天。
“爹——。”碧霜不敢置信,聲音中滿是顫抖,“爹,您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對嗎?”
碧有天以一種極其狂熱的姿態打量著那些已經中毒,在地上疼痛打滾的眾豪傑。聽到了碧霜的聲音,碧有天抬頭幽幽地看著她,晦暗不明地笑了,“乖女兒,來爹這邊,爹放你一條生路。”
碧霜搖頭,滿是絕望,“爹,你這是與武林正道為敵,終歸沒有好下場的。”
碧有天冷嗬,張狂大笑,“我的眼中沒有正邪,隻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我要一統武林,他日我將占領江山,登基為皇。你們能奈我何?”他眼神飽含深意地在柳清寒和碧霜間遊移,“我本是前朝異姓王爺,霜兒你就是郡主,和柳清寒這個護國將軍之子倒也匹配。隻不過這小子今日怕是要喪生此地,無福消受美人恩了。”
碧有□□地上扔了一把劍,“哐當”一聲,他道,“霜兒,你殺了他,我對你做的一切既往不咎。”
“不——。”碧霜聲嘶力竭,眼神中已經一片絕望。
柳清寒麵無表情,輕聲詢問,聲音幾不可聞,“香寒她,還活著嗎?”
碧有天饒有興致地望著柳清寒,略有一絲讚賞,“沒想到你竟然看出來陸香寒背後的人是我,沒錯,陸香寒是我的走狗。讓一個皇家公主做我這個臣下的走狗,想想還真是興奮,不過一隻不聽話的狗,下場嘛——。”碧有天似乎想看著柳清寒痛苦的神色,拖長了語調道,“大概屍體鋪蓋一卷,已經在亂葬崗了。”
“這應該是你的下場。”從堂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清冷的女聲,那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甚至沒有一絲生氣,聽到人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氣。
陸香寒踏風而來,她消瘦的厲害,整個人幾乎皮包骨頭。一襲黑色長袍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整個人都要踏風歸去似的。她麵色蒼白,眼睛卻亮的厲害,一股強大的氣勢逼人,所有人在她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陸香寒以素衣示人,從未穿過黑色這般沉重的顏色,這般肅穆地像是要給她的人生來一場祭奠。
碧有天見陸香寒身後跟著數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他們麵容平凡,放在人群中幾乎能夠忽略不計。但是各個腳步沉穩,吐納悠長,看得出皆是萬種挑一的高手。碧有天平淡地開頭,盡量壓製住心中的一絲不安,“陸香寒,你已經大勢已去,有後招又如何?”
“碧有天,你可知世上有一種蠱,名曰子母。”陸香寒眸色幽深,無邊無際,“有一種毒,名喚離恨天。”
子母蠱,母死,子亡,受者十倍。
離恨天,忘離憂,無解。
“這母蠱在我身上已經呆了五年,真可惜,這絕世蠱蟲用在你這般螻蟻身上。”陸香寒的嘴角蜿蜒下一絲暗紅色的血漬,看著碧有天絕望惶恐的神色,慘白的臉上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來之前我已經服下來了離恨天。”
“你這個賤人。”碧有天剛要發功,衝向陸香寒,決定同歸於盡。倏然間麵目猙獰,雙手捂著胸口,轟然倒地,竟然死不瞑目。
“爹——。”碧霜雙目通紅,朝碧有天跪下,哭的傷心欲絕。碧有天手下的人見主上暴斃,一有動作皆被黑衣人解決。
“陸一。你將解藥分發給眾人。”陸香寒說完此話,便欲轉身離去,她的琉璃眼中再無其他神彩,仿佛星光湮滅了一般。
“香寒……妹妹。”柳清寒麵色倉皇。他的眼前劃過一幕幕幼年和陸香寒,不,那時候她名柳香寒,他們在柳家莊無憂無慮的記憶。他神色痛苦,聲音喑啞的開口,“你不留下來嗎?”
陸香寒回頭望著柳清寒,卻又不像是在看他,她的眼神毫無焦點,投向了虛無,“他死,我死。”背過身去,她的背影似乎要和天地融為一體,“江湖再無陸香寒。”
柳清寒再望,那道黑色的殘影已經消失在了暮色中。
不知道誰幽幽一聲長歎,凝結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片場鴉雀無聲,一片寂靜。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王導,他喊了一聲“卡”,眾工作人員方才如夢初醒。
“真是的,又賺我眼淚。”場務小黃揩著小手絹,擦著眼角的淚水。前一場陸夕在顧宜年墓前身死的戲已經讓她肝腸寸斷,現在又來。真是的,難道眼淚不要錢嗎?
陸夕從化妝間走出來,卸完妝後穿上自己衣服的她,清清爽爽笑容滿麵,完全不似戲中那個賺別人眼淚的陸香寒。
這場戲完結,陸夕在《俠骨情緣》中的戲份也正式殺青。因為劇組還要快馬加鞭趕剩下的戲份,所以並沒有舉行歡送宴送陸夕離組。
可過來跟陸夕道別的人到不少,場務、打光師、群演……和一些交好的演員都湊道陸夕身邊跟陸夕合照留念。身邊的紀琮手上滿滿的都是他們送的禮物和紀念品,看的楊妍菲十分眼紅,心中嫉妒陸夕的好人緣。
待眾人散去,嚴萱走過來,抱了陸夕一下,“前輩,期待下次和你的合作。”嚴萱說的很是真心實意。嚴萱知道這部戲中的陸香寒還不是陸夕全部的演技,陸夕是遇強則強,跟他們這些演偶像劇的不在一個層次上。嚴萱心中有一種預感,她們以後還會合作的。在娛樂圈中,如果能得到前輩演技上的指點,對一個不想純粹演偶像劇的演員將是受益一生的。
“我也很期待。”陸夕眼中泛著笑意,同樣的誠懇。
陸夕目送著嚴萱離開,迎接著王導的到來。
王導笑眯眯的,殷勤地遞過來一個壓驚紅包,“陸夕,兩個多月辛苦你啦。以後我們還合作哈。”王導雖然這樣說著,卻全然不同於嚴萱的語氣神色。他看著陸夕仿佛高人一等,在施舍一般。
拍戲時候有個習俗,就是演員扮演過死人。導演都會象征性的壓驚紅包,去去演員的晦氣。
自然懂得其中道理的陸夕接過紅包,說起好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王導這麽專業,不知道多少演員爭著上你的戲呢。”
王導聽了此話,本來已經很小的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細縫,“陸夕,你還真有眼光。”王導見陸夕穿著淡綠色的雪紡裙,襯的她容色清新美麗,她瀲灩的眸子含笑望著他。王導心中一動,作勢要去拍陸夕的肩膀。
陸夕不動聲色,微微側過身去。她的眼睛半眯著,皮笑肉不笑道,“王導,李助理叫你。”
王導尷尬地咳嗽兩聲,“那我先走了,陸夕你好走。”
“自然。”陸夕接過紀琮手上的快拎不下的物品,轉身就走。
紀琮瞪著王導垂下的那隻手,呸了兩聲,連忙跟上陸夕的步伐。
心中暗道,他總有一天廢了這色胚的右手。同時心中警惕頓生,以後要時刻緊跟著陸夕身邊,畢竟娛樂圈這種人不在少數。手段更為惡心的都大有常在。
王導麵對陸夕和紀琮兩人的動作,抽了抽鼻子,心中也大為不爽,心想著以後不給這臭娘們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