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天進組,劇組沒有給陸夕安排太多戲份,一共四場,讓她有個適應的過程。下午的時候,陸夕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的任務,還有最後一場戲要拍,今天她就可以收工了。
最後一場恰好和安建白演對手戲,陸夕事先來到了拍攝的場地,正好上一場楊妍菲和安建白、嚴萱的戲份還沒有結束。
陸夕無事,就站在一邊觀摩。
這一場戲講的是在碧水山莊別院,楊妍菲飾演的碧霜和嚴萱飾演的姚驚鴻為誰能夠陪伴柳清寒,冒險萬骷明宮一事而爭執不休。
“奴家熟悉萬骷明宮的地形以及護衛交替時間,當然是奴家陪伴柳公子前去更為保險。”姚驚鴻一身紅衣,翻飛如火,眼中勢在必得和臉上的嬌媚協調地融合在一起,將那種異域的神秘魅惑展現的淋漓盡致。
碧霜望著柳清寒鄭重有所思的神情,心中咯噔,出口的話也有點不擇言,完全無半分她平時七竅玲瓏善解人意的模樣,“姚驚鴻,你出身魔教,誰知道你是不是心懷叵測,想和萬骷明宮勾結,趁機迫害清寒?”
姚驚鴻一聽她話,明媚的眼中霎時間布滿了委屈,肩部微微顫動。
“碧霜!”柳清寒俊逸清冷的麵上已經染上一絲怒色,“驚鴻姑娘已經悔悟,你為何盯著她原先的不放。”
“清寒,我並無輕視驚鴻姑娘的意思,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關乎你生命,是我唐突了。”碧霜一臉期待地問道,“清寒,我們曾經共闖魔教,經曆過生死劫,你我的默契很深,這次就讓我跟你去吧。”
望著碧霜,柳清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口中卻歎氣道,“驚鴻姑娘的武功高於你,遇到危險也有一絲逃脫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她熟悉萬骷明宮,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碧霜幾乎想立即喊出這句話,可是看著姚驚鴻挑釁的目光,她訥訥終是沒有開口。
柳清寒似乎不敢直麵碧霜受傷的眼神,“驚鴻姑娘,跟我去大廳商討萬骷明宮一事吧。”轉過身去,離去。
碧霜咬著嘴唇,望著柳清寒與姚驚鴻越去越遠的背影……
“卡,這場重來。”王導喊停,望著楊妍菲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火山噴發來形容。
楊妍菲癟癟嘴巴,委屈地淚水就快奪眶而出。
看楊妍菲這個模樣,王導越發怒火燒上心頭。這場戲已經ng六次了,要不是顧忌楊妍菲背後有人,他簡直想把劇本直接摔到她頭上,讓她直接滾回老家。都什麽玩意,這次他都準備睜隻眼閉隻眼,隻有沒有什麽重大失誤就直接過了。沒想到楊妍菲還是如此不給力。
問罵姚驚鴻那段,碧霜那種麵上的咄咄逼人,心中的不平嫉妒憤怒,還有夾雜一絲歉意的複雜感,他已經不要求她演出那種多層次的感覺了。隻要台詞到位,表情達到他預想的一小半他就放水了,可是沒想到……楊妍菲表演的時候,臉上表情極其僵硬,就連台詞說的也跟白開水一樣。後麵兩句台詞還算流暢,暫且不談。最後一個凝望雙雙背影離去的眼神,王導想,或許楊妍菲在看著仇人吧,不然為什麽她的眼睛裏都是怨毒黑暗,沒有一絲愛意呢。雖然他拍的是楊風的劇,是雷劇,可是對作品的認真依舊不能少,這是他從業的原則。
王導覺得他短暫的人生一片灰暗,他從業20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這麽沒有靈氣的演員。最令他無奈的是這人還不能辭,不能打,不能罵,還要把她像姑奶奶一樣供起來。
已經陪同楊妍菲一起被ng六次的安建白和嚴萱不能說什麽,隻能站在一邊,繼續等待這場的重拍。已經合作過一次的兩人私下有些交情,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這部劇已經很趕了,沒想到楊風這次還拉個新人來擔這麽重的戲份。他們今天時間拖延一點沒有關係。怕就怕因為不能及時完成戲份的拍攝任務,楊風不能找楊妍菲的麻煩,會遷怒到他們頭上。要知道楊風在娛樂圈中人品極差,愛傳演員的是非,到時候被其他的製片人和導演聽到他們的流言蜚語,對他們的星途有極大的影響。
所以安建白和嚴萱隻能做小,心中就算不滿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隻能期望這次楊妍菲能夠稍微順利一點。
王導的餘光突然掃到了低調站立一旁的陸夕,心中靈機一動。現在的王導還在對陸夕那場戲不自覺地回味中,而且中午吃飯時他也聽到其他組的副導演誇獎陸夕戲演的活。不如讓陸夕示範給楊妍菲看,聽說昨天發布會楊妍菲有故意為難陸夕,如果看不對眼的人都能飾演的這麽好,一定能激發楊妍菲的好勝欲。
對可能得罪陸夕這一一閃而過的想法,王導不禁在心中嗤笑。不說按資排輩,這些藝人說好聽叫陸夕一聲前輩,其實在他王導麵前什麽也不是。況且這陸夕跟秦氏已經沒有關係了,現在又的罪惡了楊妍菲和她背後的人,他不踩一腳已是看在她戲好的麵子上。誰叫這娛樂圈本來就是殘酷的現實呢?
王導手一指當隱形人的陸夕,“陸夕,你站過去,演碧霜這個角色。”也沒有問陸夕碧霜的台詞記住沒有,轉向安建白和嚴萱道,“你們準備好,和陸夕對戲,就從柳清寒勸說碧霜那段開始。”
陸夕也有反駁,頂著楊妍菲憤恨的目光,上前站好位。
這邊的安建白和嚴萱也準備就緒。
“action。”
其實陸夕現在身穿著陸香寒的戲服,一個和碧霜全然不同形象,這讓她突然進入另一個角色極難。可是陸夕臉色未變,琉璃眼閉上睜開,已然又是另一幅模樣,連周身的氣息似乎都有了變化。那身清寒冷傲落去,她儼然就是那個狡黠嬌俏的少女。
還沒有跟陸夕接觸演對手戲的安建白和嚴萱一驚,似乎被對方這麽快入戲所驚嚇到。不過心理能力極好的他們不過兩秒就回過神來。
安建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不敢有一絲放鬆,不同於之前和楊妍菲對戲時候的氣勢撲麵而來,讓他立即防衛起來,有了壓力。
隻見陸夕稍稍調動了眼角的肌肉,她的眼神倏地有了變化。
她的眼中全然都是你,為你擔憂,。她的心中全然都是你,為你悸動。現在她用期盼而鼓勵的目光望著你,不管生死與共隻要能與你相隨又有什麽關係呢?這樣的碧霜你能夠拒絕嗎,明明已經是窮途末路,卻還保留著她最後的自尊,不服輸地望著你。
這一刻安建白忽然覺得自己就是柳清寒也沒有什麽不好,有這樣一個豆蔻少女無私的地愛著你,還有什麽不好的,就算是屠滿門血仇也比不上眼神少女笑顏如花。突然,一幅幅親人慘死的畫麵閃過他的腦海,他一怔,心中湧上無數的愧疚自責。大仇,他要報;愛人,他也要守護。突然內心無比堅定起來,“驚鴻姑娘的武功高於你,遇到危險也有一絲逃脫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她熟悉萬骷明宮,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並非不愛你,隻是我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
說完這句話才猛然驚醒的安建白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那種融入角色讓全身毛孔舒張的舒爽感仿佛罌粟一樣著迷。那一刻,他不自覺地放鬆自己,全然隻是柳清寒,他猛烈跳動的心髒現在才緩緩放慢節奏。
安建白一時望著陸夕有些驚疑,隻見對方微微垂眉,將嚴重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可他分明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不甘和自我懷疑。
這種情緒讓安建白窒息,恨不得將碧霜擁入懷中,可是他不能,為了一時的歡愉,而毀了他們今後的幸福,“驚鴻姑娘,跟我去大廳商討萬骷明宮一事吧。”幾乎立刻轉身,落荒而逃。
陸夕收回了目光,望著河上的浮萍,眼神有些呆滯,她的愛戀她的心走了,什麽都沒有了。
“卡。”王導比其他人都快地從那種難言的氛圍中走出來,他皺皺眉,陸夕飾演的很完美,可是這種完美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太沉重了,這種感情太哀傷了,仿佛在悼念什麽。他心中閃過一絲怪異,備後暗暗發冷,他趕緊朝工作人員和演員打手勢,出口的話有些衝,“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快點各就各位。”
楊妍菲見王允導演臉色不耐煩,心中暗自得意,慢悠悠地走過去,和陸夕擦肩而過的時候,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我一定演的比你好!”
陸夕腳步都沒有頓下,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坐在了紀琮為她打開的折疊椅上。
很快這場戲重拍,雖然楊妍菲心中對剛才陸夕的演繹很是不屑,可是她處處都在模仿陸夕的語氣、動作、神態,連一些手指緊緊攥住衣袖的小動作都沒有放過。雖然學了一個形似可畢竟神不似,王導歎口氣,楊妍菲沒有陸夕那種哀傷到骨的情緒,隻是刻意模仿。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連她本有的少女的純真都失去了。王導看楊妍菲沒有什麽大紕漏,勉強還算過得去,就過了。
“陸老師,輪到你上場了。”那邊有人喊她。
陸夕透過張開的手掌,眯著眼睛,望向天空,那天空蒼茫無際,一如她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