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暴雨中的追殺與逃亡

騎兵們還在外麵戰鬥,但裏德爾認定那隻是垂死掙紮。不列滇王女的無敵騎兵,是整個主位麵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敢於正麵抗衡的強大,是絕對能以一當十甚至當百的精銳!當那些騎兵發動衝鋒時,就已經宣告了阿爾托莉亞的勝利。

城牆裏,剩下的人正一邊尖叫一邊用他們能找到的一切絕望地想要自衛——鐮刀,幹草叉,甚至從前仆人們曾用來訓練的木製武器。

整個要塞,都陷入了一片狂亂之中。

空氣中,裏德爾爾嗅到一種奇特且陌生的氣息。他感到一陣恐懼,那氣息……那是死屍的氣息!

養尊處優了一輩子,作為一國的王子,王國未來的統領,如今的他,第一次被這種惡臭翻滾攪動他的胃部。他痛苦的幹嘔了起來。

而隨著這股惡臭湧上心頭的,卻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那個曾經溫暖的懷抱、那個自幼就帶著關心的眼神、那個溫柔得令人心生向往的女人、她的母親……一切的一切,都突然變成了昨夜醒來時聽到的秘密警訊——戴安娜王妃因為意圖逃離控製,被邪神秘密處死了。

淚水,突然模糊了他的視線。

使勁的抓著暗道的兩壁,裏德爾像個孩子一樣傷心的痛哭了起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為什麽?為什麽那麽善良的人都要死?為什麽那麽善良的人都要接受這樣的苦難?為什麽啊?!

那些在另一邊震撼著大門的軍人應該是不列滇的軍隊。而他們的首領,那位不列滇的王女,在那裏一遍又一遍地找尋著名叫裏德爾的家夥——這個殘殺了她下屬的家夥。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上不真的。沒有上古邪神,沒有父親的死亡,我也沒有被那些邪神威脅過,我還是凱撒帝國的王子,我還是那個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可是她究竟去哪了……

緊接著他突然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是那兩個邪神的命令,那兩個明明答應了他,隻要她乖乖配合,就不會傷害他母親的邪神的命令,是那兩個邪神下令處死了他母親!

就在前天!

那兩個邪惡的惡徒!

那兩個必須要上火刑架的家夥!

那兩個惡心醜陋而垃圾的邪神!

他們殺害了她!

呃啊啊啊啊!!!罪不可恕啊!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裏德爾慘嚎著,瘋狂而痛苦的在大廳中滾動著著,眼淚鼻涕流滿了臉龐。他渴望著,他就站在那些人麵前,他的身體渴望著,他的靈魂也渴望著。他要親手殺死那些傷害她的人!

“他瘋了!”尼克在隔著蘭頓的耳朵僅幾英寸的地方聲嘶力竭的大喊,蓋過了火炮開火的轟鳴聲,利劍擊在盾上的金屬聲,以及痛苦的力竭的嚎哭聲。

這時,城牆再一次顫栗起來。

“他早就瘋了!”蘭頓大喊著回答,接著對旁邊的尼克伯爵大叫道,“尼克伯爵大人,現在是你指揮我們了!你希望我們做什麽?”

“投降!”捂著耳朵躲避炮火的尼克伯爵毫不猶豫地尖叫道。蘭頓望望城牆下正如火如荼廝殺著的戰場,搖了搖頭。

“太遲了!裏德爾把我們全害慘了。除非阿爾托莉亞決定和我們講和。我們能做的隻有戰鬥……甚至就算他想那麽做這場仗可能也停不下來了。你現在打算讓我們做什麽?”蘭頓再一次問道。

“那就戰鬥!”尼克站起身來,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等待援軍的到來!隻要援軍來了,我們就有希望!大家堅持到援軍到來!”

蘭頓痛苦的抓住了尼克的腰帶。吼道,“沒有援軍!根本就沒有援軍!裏德爾那個蠢貨把所有求援的信使全部關了起來!其它城市根本不知道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麽,他們不會來救援我們!我們也不會有援軍。”

就在這時,門被撞碎了。一股不列滇的戰士衝進了這片土地上最固若金湯的要塞的中庭。

尼克拔出了劍劈殺了兩名不列滇的戰士。憤怒的咆哮了起來,“那個蠢貨!他怎麽敢……他怎麽能這麽做?他想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率領著中庭內的力量擊退了不列滇戰士的進攻,尼克大聲咆哮了起來。“趕快派出信使求援!隻要我們還能堅持住,就能等待援軍到來!和他們打巷戰!這些騎兵沒有我們熟悉地形,打巷戰他們奈何不了我們的!”

中年伯爵的命令被飛快的傳達了下去,並且並得到了最好的執行。

最終,戰鬥持續了三個小時,由於孤注一擲的守軍把城門炸塌,成功的阻擋了阿爾托莉亞最強大的騎兵。而代價,則是多尼爾這邊的騎士被徹底拋棄。在坍塌的城牆外麵對阿爾托莉亞最強大的騎兵,那些可憐的騎兵作為棄子,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陰沉下來的天空,已經看不到數小時前的太陽了,似乎就連天穹也為這場殺戮與戰爭而感到悲傷。

一開始,反抗軍的士兵們還克製著自己的殺戮,然而當戰士們在攻克了其中一座監牢,從裏麵找出了他們那數百名同袍的屍體後,這些痛失了戰友的戰士們頓時瘋狂了。

他們手中的刀劍再也不曾留情,能夠殺死的敵人絕對會被他們紅著眼睛在第一時間捅死。許多多尼克的守軍戰士在被包圍後,剛舉起手打算投降,就被紅了眼睛的反抗軍戰士們湧上來亂刀砍死。

到了死前的最後一秒,他們都不清楚為什麽往日裏表現得平和而好說話的這些鄰國戰士,會變得如此的瘋狂。

阿爾托莉亞拖著疲憊的身子行走在瓢潑的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沿著她風王結界的邊緣不斷的滑落,讓其中的少女顯得迷離起來。

周圍,是殺得眼紅的部下們肆意屠殺著多尼克的守軍。如果是往常,她絕對會出言阻止這種暴行,但是如今的她卻已經沒有這個心情去阻止了。

天好像漏了個窟窿一樣,大雨傾盆而下,裏德爾暗褐色的頭發順著雨水緊緊貼在腦袋上,腳則在城堡中庭一片泥濘的地上打著滑。大風把他吹得東倒西歪。他強迫自己不停地動著腿。隻有一條路可以讓他逃離這個血腥而嘈雜的地獄。

他終於進到了房間。衝到書桌邊,他顫抖著手指摸索著鑰匙。在夠到床邊的壁畫前,他兩度把鑰匙掉到地上,淚水毫不受控地滾下,他終於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隨後,暗道開啟,地麵上的一塊地板緩緩向兩邊挪開,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裏德爾把鑰匙一扔,猛然跳下,卻是全然忘記了下麵是石質的階梯。

他一路向下滾去,身體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像一隻舊洋娃娃般綿軟地就勢而下。而這樣的滾動則大大地幫了他,使他最終僅受了一點擦傷,並沒有被凹凸不平的石階撞傷頭顱。

從他房裏照來的光僅能照亮洞口周圍幾米的地方,再往前就散失在黑暗中了。他響起應該帶上燈籠的,但是現在想到已經太晚了。很多事都已經太晚了。

他一邊抹著臉上不知道淚水還是雨水的東西,開始拔開腿拚命狂奔。

走道盡頭的暗門通往多尼克要塞外麵。他可以跑出去,逃到樹林裏,等到這裏的殺戮平息後再回來,他還可以……他還可做什麽不知道,他也不清楚害死了多尼爾的所有人後,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反正他還可以再做點別的什麽就是了。

轟——

一聲巨震。

大地又一次顫栗起來,奔跑中的裏德爾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細碎的石塊和泥土紛紛從天花板上掉下來,落到他的身上。而當震動過去後,他緩緩情緒,撐起身繼續伸手向前衝去。

黑暗的巷道內,陰濕的空氣裏浮著厚厚的塵埃,這些彌漫的煙塵開始刺激他的鼻腔,讓他不住地咳嗽著。

“咳咳……咳咳……”痛苦的咳嗽聲在黑暗的巷道內傳得很遠,顯得幽深而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了,等到他終於看到了前方的黑暗中出現的點點光束後,他瘋狂的撲上了那道出口的木門。隻要打開它!隻要打開它!

他的內心都在顫抖,隻要打開它,我就能離開這裏了,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媽媽在前麵等著我的,我要回去找她。我離開這麽久了,她肯定很擔心的,我不能讓她擔心,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離開這裏。

裏德爾朦朧的雙眼拚命的用指甲抓著老舊的木門,顫抖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打開了出口的大門。迎著外麵陰沉的天空,他衝進了漂泊的大雨之中。

轟——

一道磅礴的能量光柱突然自遠處轟來,重重的落在了裏德爾身前的地麵上。將那個覆蓋著厚厚青色草坪的林間開了一個大洞,飛濺的泥土灑了近在咫尺的裏德爾一身。

同時,一道美麗的身影冷冷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將冰冷的劍鋒指向了他。

“你想去哪兒?裏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