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惡心透了
墓地的位置在城外，與聖心魔武學院相隔足足一個城市的距離。
在小女孩的帶領下，他們花費了許久才橫穿了普瑞爾，來到了眼前這個荒寂而無人的墓園。而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巨大的陵園之中，無數的墓碑一排排的整齊矗立在黑色的陰影裏，卻出奇的沒有陰森的氣氛，讓人感覺到的隻有沉默的肅然。
“這裏就是莉莉婭的墓。”
小女孩指著一個看起來已經有很長時間曆史的十字架墓碑說道，“別那樣看著我，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墓碑被風化了是很正常的。我偶爾也會派人過來掃墓的，並沒有就此不管她。”
頓了頓，看了情緒低沉的秦浩一眼，瑞雯黛爾轉身離開，“我在墓地門口等你們。”
在她經過秦浩他們身邊的時候，艾琳輕輕的握了握秦浩的手，以示安慰，也跟著小女孩離開，把空間留給了秦浩一個人。
冷清的墓園中，不知來自何處的冷風呼嘯著吹來，卷起了地上的樹葉的同時，吹亂了秦浩的一頭紫色長發。他低下頭，半跪在莉莉婭的墓碑前，顫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古舊的石碑。
在那墓碑上，刻著最後的一句墓誌銘——無論生或是死，都是寂寞的。
斑駁的字體，早已在一千年的風吹雨打中風化剝落，模糊不清。但至少秦浩還能看得出來上麵寫了什麽，他的心，甚至能夠感受到這一行字所代表的沉重。
巨大的悲傷，充滿了秦浩的胸膛，他死死的攥緊了胸口，在痛苦中煎熬，難以忍受的悲痛折磨著他的靈魂。他顫抖的手指撫摸著殘破的石碑，往日的情景曆曆在目。
然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抬起了頭，如同抓到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拔出了風之幻想。巨大的符文雙手劍，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寒芒，鋒利的劍刃之上，幽藍色的符文微微閃耀著。
秦浩緊緊的握著符文劍，另一隻手往前伸出，黑暗的光輝在他的手周圍流轉，速度逐漸加快。然後這些黑暗的光輝逐漸深沉、變調。變成了糅合著幽藍色與血紅色的邪惡陰冷力量。
糾纏的死亡之力，冰冷而強大，隨著亡靈之主的統禦，順著他的手指如蛇一般翻滾著蜿蜒射出，一頭紮進大地。
噗——
泥土四濺。
精神的意識，在那一刻擴散到了地下的墓穴之中，將他與那具骷髏聯結在了一起。
然後，以這具骷髏為媒介，秦浩輕柔的呼呼了出來。“莉莉婭……莉莉婭……”
那柔和的聲音，似乎生怕太大聲了嚇到死亡另一頭的幽魂一般，滿是溫柔的囈語，持續不斷的響起。但是在死亡之力連接的另一頭。終究沒有幽魂回應他。
當然也不會有。
秦浩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狂喜，漸漸的變得沉默了下來。當他鬆開了右手，散去了那召喚靈魂的死亡之力時。臉上已經隻剩下一片絕望的死灰色，就如同一個走到絕路萬念俱灰的可憐蟲一樣。
“難道我的存在，真的讓你感到痛苦了嗎？以至於你無論如何都再也不肯來見我了？”
死亡之力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秦浩雖然能夠強行將對方從另一頭拉過來，但是已經沒有必要這麽做了。他尊重那個女孩的選擇，既然她死去之後不願再見他，他也不能強迫她。
沒有人能強迫她！
秦浩握緊了拳頭，站起身來，大步的走向墓園大門處。
“莉莉婭生前的時候，可曾有什麽仇敵？”
亡靈之主的聲音低沉而陰冷，無情的殺意在虛空中蔓延。他站在瑞雯黛爾的麵前，向著莉莉婭的老師詢問道。隻要得到應有的答案，他便將踏平那些人的建築，用仇敵的鮮血告慰地下的亡靈。
一些敵人，譬如綠龍一族他清楚，但是他知道肯定還有更多的敵人是他不知道的。他絕不容許自己的裁決名單中有漏網之魚！
靠在墓地金屬大門上的小女孩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對亡靈君王殺氣騰騰的陰冷不置可否。她聳了聳肩，指向了黑暗中的某處，“我還以為相較於報仇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你會更關心她的家人……看來，是我錯了。”
“家人？”
秦浩猛地扭過頭去，隻見在瑞雯黛爾指的方向，黑暗的山道上，魯本副院長平靜的站在那裏。而就在魯本副院長的手中，牽著一個八歲左右的人類小女孩。
見到秦浩看過來，似乎是被秦浩那種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到了，小家夥猛地把身體縮到了魯本副院長的身後，過了許久才悄悄的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打量這邊的情況。
紮成了雙馬尾的灰色頭發，看起來嬌俏可愛，熟悉的天青色眼眸美麗而漂亮，帶著一絲對陌生人的畏懼以及好奇，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這邊的情況。
若非知道這不可能，那一刻，秦浩幾乎以為自己穿梭時空回到了一千年前的卡桑尼亞城，在黑夜的城市中見到了那個魯莽的將他召喚而來的人類小女孩。
同樣的麵孔，同樣的小小身軀，若非那種怯生生的柔弱與莉莉婭並不相同，秦浩幾乎快要認為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惡作劇了。
秦浩回過頭，看著身前的小女孩、名叫瑞雯黛爾的人類神靈、莉莉婭的老師，等待對方的解釋。
“她是莉莉婭的孫女，從她母親那裏繼承了對她祖母莉莉婭的思念，被她的母親取名為莉莉婭。自從她的父母失蹤後，她現在是我的學生，跟隨在我身邊學習。”
瑞爾戴爾平靜的說道，對著魯本身後的小女孩招了招手，“莉莉婭，過來。”
小女孩遲疑了一下，小跑著跑到了瑞雯黛爾的身邊。不過看得出之前秦浩那充滿了殺氣的一瞥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因此小女孩下意識的躲在了瑞雯黛爾的身後，不敢單獨麵對秦浩。
“這就是你祖母遺言中所說過的秦浩了，”牽著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莉莉婭的手，瑞雯黛爾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指著秦浩說道，“你應該知道他的吧？”
小女孩怯怯的從瑞雯黛爾的背後探出一個頭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秦浩一眼，結果視線正好和秦浩觸碰到了一起。猛地打了一個寒戰，小女孩又飛快的把身體縮回了老師的身後——哪怕這個她所依靠的老師，其實外表也僅僅隻是和她差不多高的小蘿莉。
“知……知道……”
躲在老師的背後，似乎給了小女孩很大的勇氣，她這才壯著膽子小聲的說道，“母親說過，莉莉婭將來要嫁給他的……”
秦浩忍不住愕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旁的艾琳則是皺著眉頭，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試圖在尋找些什麽。
而作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瑞雯黛爾聳了聳肩，說道，“我不是說了嗎？這小丫頭是莉莉婭的孫女，怎麽？認不出來？這張臉應該跟莉莉婭小時候差別不大吧？”
何止差別不大，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莉莉婭什麽時候有一個孫女了？”秦浩皺著眉頭問道。
“莉莉婭憑什麽不能有孫女？”瑞雯黛爾雙手叉腰，憤憤不平的叫道，“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混蛋把我的弟子仍在主位麵一千多年不管，難道還不準人家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啊？你以為你是莉莉婭的什麽人？丈夫？主人？掌控者？莉莉婭跟誰結婚關你什麽事兒？難道我的弟子找到了真愛想要結婚，還需要得到你的允諾才行嗎？”
小女孩的憤怒，很正常。
事實上，在秦浩看來，正是因為眼前的小女孩完全的把莉莉婭當成了親人，才會對她遭受的不公待遇如此憤怒。他甚至因為瑞雯黛爾這女兒吃虧了一般的憤怒表現，而欣慰了起來。
至少他離開後，那個孤僻的小女孩並非沒有人關愛。
想到了這一點，他的心情好了不少，連帶著小女孩憤怒的叫嚷，也顯得有趣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看著憤怒的護崽母雞一般的瑞雯黛爾，無意識的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您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並非對這件事情不滿。我也不是想要限製莉莉婭的人生自由，事實上，她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找到自己的真愛，這一點我很開心，我所疑問的，是這個女孩的父母去哪兒了？”
秦浩那欣慰而不含絲毫雜質的微笑，溫厚而純良。那種感覺，就如同一個關心妹妹的兄長，在聽到了妹妹找到了合適的夫婿後露出的心滿意足的微笑，不含絲毫男女之情。
兩個小女孩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名叫莉莉婭的小女孩失落的低下了頭，握著瑞雯黛爾衣角的手忍不住攥緊了。
而瑞雯黛爾則是猛地跳了出來，很沒有禮貌的對著秦浩狂吐口水。
“呸呸呸呸！惡心！惡心！真是惡心！你這個家夥，真是惡心透了！惡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