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自然知道自家王爺對洛姑娘的看重,眼下看出王爺緊張的模樣,當下也不敢耽誤,趕緊將這幾日洛府發生的事都細數告訴了趙熙。

趙熙聽著管家的回話,越聽眉心皺得越緊,到最後,臉色竟然差到了極點。

他知道洛晴的身體是個什麽狀況,雖嬌小,但不至於羸弱,所以,斷然不會在這溫度適宜的季節裏忽然生了這麽重的病,而且這病還來的十分奇怪,忽然讓人得上,而且得上後居然如此霸道,連禦醫都有點束手無策的意思。

禦醫?

趙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刻眼神淩厲的看向管家,“是太醫院的哪位太醫為洛姑娘看的病?”

管家回道:“是擅長治療傷寒急症的楊太醫,王爺別著急,奴才知道王爺今日會回來,便請了楊太醫在府中等著,隨時等候王爺的詢問。”

真不愧是用了多年的管家,他的心裏在想什麽立刻就料到了。

聽說楊太醫已經在熙王府中,趙熙二話不說,將手中的馬鞭丟給身後的馬夫就快步朝著王府裏走去,同時對跟在身邊的管家道:“速帶本王去見這楊太醫。”

“是,王爺。”

熙王府的書房裏,身著太醫院服侍的楊太醫年紀大約有四十歲上下,嘴角上的八字胡被修剪的整整齊齊,因為是幹著行醫救人的工作,所以眉眼之間自帶一股慈和之氣;但,不知為何,此時的楊太醫看上去有些緊張,不斷地做著搓手的動作,是不是的還會抬起頭朝著外麵看上幾眼,頗顯得有些不自然。

管家很快就將風塵仆仆的趙熙從外麵帶到了書房,書房裏等候的楊太醫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趕緊就從交背寬椅上站起來,朝著走進來的趙熙行禮。

“微臣給熙王殿下請安。”

趙熙這個時候心裏隻惦念著洛晴的安危,自然沒心思計較這些禮儀,直接開口問楊太醫:“關於洛姑娘的病情,本王要聽你仔細說清楚。”

楊太醫立刻就從趙熙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冷肅的壓力,下意識的就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從鬢角留下來的冷汗,連頭也不敢抬起,規規矩矩的直接回話。

“王爺輕容微臣容稟,洛姑娘這病情來的突然,算得上是急症,這病乍眼看上去是傷寒引起的高熱不退,但任何針對於高熱的藥材微臣和其他的大夫都用遍了,洛姑娘的高熱不見絲毫減退也就罷了,居然還越來越嚴重;到最後,甚至陷入昏迷。王爺,微臣真的已經盡了全力,根本查不出病因,這一切都是微臣無能,還請王爺降罪。”

說著,楊太醫就跪在地上,好一副誠懇認罪的模樣。

趙熙看著跪在眼前的楊太醫,目光在他濕了一角的袖角上瞥了一眼,聲音清冷道:“楊太醫能夠在太醫院占有一席之地,可見是有真才實學的,如果連你都斷不出洛姑娘的病情,那洛姑娘的病豈不是令人束手無策,隻能乖乖等死了?”

聽著趙熙毫無溫度的聲音,楊太醫撐在地上的手狠狠地顫抖了一下,想到了那個人對他的交代,隻能遵從命令,低頭回道:“是微臣無能。”

“你不是無能,你是在耍奸!”

趙熙的聲音陡然升高,跟著,一把拽住楊太醫的衣領,硬是將一個男人拽了起來,眼神冷冷的看著他,“你真以為本王看不出來你有所隱瞞嗎?如果心中無愧,你為何緊張到不停的出冷汗,瞧這汗出的,連衣袖都打濕了一節;楊太醫,本王素來低調,又是個寬厚的性子,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笑臉迎人,但這並不代表本王可以任由他人來糊弄欺騙。你要是聰明一點,就將你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不然,惹怒了本王,你該知道下場會怎樣!”

聽著趙熙的警告,楊太醫嚇的膽都快破了。

他就知道,自己是瞞不過這些貴人的,可是,那個人他同樣更不敢招惹啊;想到自己的小命與家人的性命都被人那人拿捏在手中,他真的是什麽都不敢說啊!

楊太醫臉色蒼白的看著趙熙,眼睛裏滿是懇求之色,連眼淚都從眼眶裏流出來,求著趙熙:“王爺、王爺饒命啊,不是微臣不說,而是微臣不敢說啊;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那位貴人的手裏,若是微臣將一切都交代了,那微臣一家可就要沒了。”

“你如此害怕那個人,難道就不害怕本王嗎?”

楊太醫的呼吸猛地一滯,充滿恐懼的眼睛睜大了看著趙熙;趙熙透過這雙眼睛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跟著,嘲諷的笑出聲:“嗬嗬!看來你口中所說的貴人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根本王比起來,你似乎更害怕他是不是?!”

楊太醫真覺得眼前的熙王實在是太厲害,他還什麽話都沒說,他就已經猜了出來;不錯,那位貴人在這世上沒幾個人敢惹,就連眼前的熙王,恐怕都不能輕易去觸怒他。

趙熙瞪著楊太醫,跟著狠狠地將他丟在地上,看他被自己的力道摔的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就氣的在原地來回踱步,宛若一頭快要被逼瘋的雄獅,眼睛隱隱泛著紅光。

“好,你不說是不是,那本王用猜的,若是本王猜對了,你就給吱個聲,這也算是不違背了你答應不說的承諾。”

楊太醫聽了這話,立刻感激的看向趙熙,可這個時候的趙熙如果不是還需要用到這個楊太醫,恐怕早就用書房裏的寶劍將這見死不救的混蛋太醫一劍給劈了。

趙熙告訴自己要冷靜,他隻有先弄清楚洛晴的病情,才能想辦法救她性命。

“洛姑娘她不是簡單地生病,洛府在京城裏也算是有些名望與地位的,他們請來的大夫也該是個中高手,既然連大夫開出來的藥都治不好洛姑娘,那隻能說明,這些藥不對症;可是她的病分明就像是高熱,似高熱卻又不像高熱,吃了藥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

說到這裏,趙熙的眼睛猛然一亮,朝著楊太醫道:“本王知道了,洛姑娘不是生病,她是中毒了,是不是?!”

楊太醫的眼睛跟著又睜大了一圈,他真的是越來越敬佩眼前的熙王殿下,沒想到他一下就猜到了最重要的地方;不錯,洛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這毒十分的有意思,中毒者就跟生病似的,高熱不退,渾身發寒,這個時候若是給中毒者服用治療高熱的藥物,不僅幫不到中毒者,反而會因為用藥錯誤而更加消耗中毒者的身體,漸漸地,中毒者就會被藥物拖垮身子,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直至死亡。

看著楊太醫的表情,趙熙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據他了解,洛府上下從未出過任何醃臢事,府中的奴才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多年來府裏都一片太平,就連偷雞摸狗的事都從未發生過;如此幹幹淨淨的一個府邸,又怎麽可能會突然之間發生投毒事件呢?

而且,被害之人還是洛家被頗為看重的姑娘。

隻要一想到有人敢對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姑娘下這樣狠的毒藥,趙熙就恨不能衝到那個罪魁禍首麵前,將此人千刀萬剮了心裏才能痛快。

他本以為他不過是離開京城幾日的時間,洛府有他派人盯著,斷然不會發生什麽大事,可沒想到,他還是疏忽了,居然讓她在自己的保護下性命垂危;想到這一切,想到他在外時她卻奄奄一息,可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就自責不已,更是心痛不已。

“既然知道是中毒,可有解毒之法?”

楊太醫唯唯諾諾的回答說,“王爺請放心,這毒雖然十分奇特,但卻不是能直接要人性命的致命毒藥,隻要及時找來解藥就能救回洛姑娘的性命;但,眼下的情況是洛姑娘已經在病榻上拖延了數天的時間,而且這段時間她又一直服用各種藥物,藥物在體內發作,將洛姑娘的身子折磨的痛苦不堪,恐怕姑娘她現在也隻是苦苦支撐了,想要救回姑娘的性命,必須要盡快找到解藥,不然什麽都來不及了。”

聽著楊太醫的話,趙熙氣的咬牙切齒;轉身就將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巴拉道地上,劈裏啪啦的發出一陣刺耳的震響。

書房裏的管家和楊太醫都被如此動怒的熙王嚇了一跳,尤其是楊太醫,更是有一副大難臨頭的頹喪模樣,但,就算他此刻沒了性命,他也不敢向熙王交代了那幕後之人。

趙熙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楊太醫,咬著牙,問他:“這毒,是誰下的?你嗎?”

“不不!王爺,微臣無法將實話告知洛家人已經算是罪孽深重,又怎麽會下毒毒害洛姑娘呢;那洛姑娘跟微臣的小女兒一般大小,微臣也是為人父母,將心比心,絕對不會生出謀害她的心思;這一切,都還請王爺明鑒啊!”

看著言辭懇切的楊太醫,趙熙相信了他的話,既然不是楊太醫害了洛晴,那將毒下在她身上的人就一定是洛府裏的人了;等他找到那個幫凶,絕對不會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