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語驚醒夢中人,唐槿雲此時也想伸手旁邊去拉亙雲庭,卻抄了個空,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心也涼了半截,驚慌地踮腳瞧向崖邊,“不,哥哥還在崖邊呢。”

可惜此時亙雲庭已經癱坐在地,中間隔著茂密的藤蘿,把他完全遮擋住了;唐槿雲找他不到,更是後悔莫及,心如火燎,正要縱身飛過去,卻被孫百惡一把拽住,“這前麵到處是士兵,是火海,就算你躍得過去,也逃不過火勢,萬一燒著了怎麽辦,還是從其他地方拐過去吧。”

她被這麽一拽,當下也冷靜了不少,看見眼前的士兵果然都如臨大敵般揮槍舞枝,急忙撲火,而那火勢時而高竄,時而低連,濃煙也隨著升起,緩緩模糊了崖邊的一切景象。

“東邊。”她環顧了四周,隻有東邊是風口,火勢上不去,也沒有濃煙彌漫,雖然有數十個士兵,但她也要闖了。

當下馬上一個兔起鶻落,一躍而去。可在一躍之下,眼前人影一晃,馬承宣那張老實臉早已經在眼前等著她。

“是你?”唐槿雲記得,這個人拿水晶杖般武器的人,武功也相當詭異,好像也是一個捕頭之類的人物。

馬承宣緊盯著她,卻滿臉寒意,“你為什麽要殺了朱捕頭?”

“朱捕頭?”除了那些可能冤死的小嘍羅,唐槿雲穿越過來後,還沒有確切殺過一個人,這捕頭一來就說她殺人了,這罪名可是不輕喲;她微微一怔,腦海裏急速地搜索了一下,陡地才想起了‘天狼獄’中的那個大個子,亙雲庭好像稱他“烈雲掌”朱朝天的。

“沒有呀。”要是他的話,她也沒有殺他呀,隻是用電棒把他電暈過去了而已。

“沒有?他可是在你走後就殉職了,”提起朱前輩,馬承宣虎目也不由含淚,他證據確鑿地說,“可是人人都看見當時是你把他打倒的。”

“不可能呀,”唐槿雲聽到那個大個子竟然在她走後便死了,也不由一驚,百思不得其解,“我隻是電了他一下而已。”

“電?”馬承宣終於等來她的供詞,可惜是一個他不了解的名詞。

唐槿雲見他一麵的茫然,就像當初亙雲庭聽見的時候一樣,這才恍然這時代還沒有發明電這種能量,便隻好盡量挖空心思去找一些通俗的詞語解釋:“就是,讓他麻痺一下,像點了麻穴一樣的,一般不會死人。”

這個馬承宣倒聽的懂,點一下麻穴不會死人,他也知道,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就她點了麻穴,還是會死人?

“但他最後還是因為這樣而殉職了。”他語氣中滿是不信任。

“那我也不知道呀,反正不會死人,”唐槿雲也想不通,她這電棒可是萬試萬靈,有時候困在敵方中,有些被她剛電過的人還陸續跑來加入呢。瞧他們的體質多好,這朱朝天的體質怎麽這麽孱弱了?

想到體質,她忽然想起了隻有一種可能,“他生前有沒有心髒病之類的?”

“心髒病?”馬承宣再遇她的第二次新詞,依然茫茫然地盯著眼前這個怪異的少女,她的思維怎麽就這麽脫線,說話也老是怪怪的。

“就是那些不時會氣喘,心跳的很快的那種奇怪的病。”唐槿雲隻好再次沒好氣地向他解釋,務求讓他盡快明白,冰釋這段誤會,她心裏可是還要等著趕路去找亙哥哥呢。

論到這麽私人的病,馬承宣自認跟朱朝天相處的不多,不太了解他,便搖了搖頭,卻緩緩把黃錦鐵杖橫在胸前,陰寒著臉說,“不管你怎樣狡辯,他都是你一手害死的,你逃不了責任,殺人的就是你。今天,你倒是讓我抓回去受審了還好,要不然……

他頓了頓,轉而悲痛地一咬牙,“……我就為朱前輩報仇!”

說罷,“呼”地一掄鐵杖,擺開了架式,看樣子,不打到他,是堅決不會讓唐槿雲過去的了。

“你們有驗過屍嗎?會驗心髒病嗎?算了,連心髒病也沒有聽過的人,會驗才怪。”唐槿雲心係著亙哥哥,可不想被他纏上,卻又無法跟他們溝通得上,隻是浪費了唇舌。

但是,馬承宣早已經眼紅如血地盯著她,已經不再吭聲地等她出招了,萬般無奈,她也隻好試試新學的輕功,看能不能逃得掉了,便一邊說,一邊微微提氣,“你也隻不過想要抓我而已,又何必找那麽多借口,來吧,看誰怕誰呢。”

說畢,先向右邊踏出三丈,虛晃一下,再轉到左邊突破。

不料,馬承宣見她身影一動,黃錦鐵杖頓時“呼”的一聲,在他的前麵劃出一道圓弧,由著自己做圓心,也從右至左地轉了一圈,最後黃錦鐵杖依然攔在唐槿雲欲要突破的前麵。

也不由嚇得唐槿雲愣地一跳,這是什麽招式呀?一出手就像流水般毫無阻滯地劃至,流暢而瀟灑,就像早知道她實際上會往左邊突破一樣,一氣嗬成,半點猶豫也沒有,氣定神閑的盯著她。

讓唐槿雲一怔之下,也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須臾間,唐槿雲不退反進,竟然趁著那黃錦鐵杖平持在她胸前高度的一瞬,一貓身就想從杖下鑽過去。

可隨著她剛剛滑過去,後麵就“蓬”地一聲轟響,那杖頭也在此刻落在她身後的地上,脊梁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倏地從腦際刷了下來。

好險!這一切到底還是在他的計算之內呀。也幸好自己沒有小看他,是拚了勁地滑過來,要是再有小小的遲疑,那今天可就是腦袋開花的紀念日子了。

怎麽這……

還不等她有暇尋思,杖頭一落下,側麵陡地又響起了數道風聲,驚鴻一瞥,卻是馬承宣以杖頭為撐點,懸空朝她的臉龐飛腳踢來。

乖乖,這家夥不懂得憐香惜玉,連女孩子的臉也要踢?好,跟我比拳腳,我無任歡迎!

唐槿雲先是一個鏟腳再次從他的下麵,更低的角度滑到他的後麵,陡地身形一長站起來,也不停歇,原地來了一個跆拳道的“後風車劈叉”,騰身而起,劈開雙腿在原地上空展開淩厲快速的後空倒踢。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踢中了馬承宣閃避不及的後背,馬承宣一個被她一個原地消失,驚恐之餘,卻人在空中無力護背,頓時被踢得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鬥,才摔到一邊去!

馬上轉過身來,脖子陡地感覺一涼。一把又尖又細的軍刀已經直抵他的咽喉的表麵上,那軍刀上的冰冷無情源源不絕地朝他的體內輸送,他全身的憤怒馬上隨著體內的血液驟然降了下來,一股絕望的聲音幾乎要從喉嚨裏衝出來。可就在這當兒,涼意一消,那把尖刀又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一空。

他在鬼門關裏轉了個圈,回到現實,這才感到剛才那一摔,痛得他全身骨頭都要散了似的,不由得他無力地躺了下來,大口大口地緩著氣,眼盯著不遠處那被他撒了一邊去的黃錦鐵杖,悔恨交加。

唐槿雲陡地瀟灑抽刀冷豔一笑。跟她比拳腳可不行喲,她不愧是世界拳術精萃的研究專家,每一招都是經過研究而苦練,是那麽的精準而一擊必殺,幹淨利落而絕不浪費。

“你們連屍體也沒有驗過,就來冤枉我,我可不服。”唐槿雲念在他為人仗義執言,又老實巴交,此刻見他羞愧難當,深深不忿,便忠告他一番,“回去找好一點的大夫驗了再來找我吧。”

說畢,唐槿雲也不久待,便要繼續朝東邊樹林投去,準備從那裏繞到崖邊,尋回被紅鸞分隔了的亙哥哥。

可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一股凜冽的殺氣陡地迎麵撲來,不由連她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撥出你的劍吧。”飛紅雪緩緩地抽出他的鐵劍,冰冷地一喝。那森冷的劍氣隨著他的抽出而纏繞在他滿是青筋暴露的手腕上,待他完全抽出的時候,震劍一抖,那些劍氣當下四散彌漫,如冰如雪,連空氣也仿佛凝結了,把唐槿雲的四周給緊緊地籠罩起來,腳下的小火點也在此時自動熄滅。

這就是唐槿雲為什麽會倒吸一口涼氣的原因。

飛紅雪就站在在她麵前的一丈之遙,滿臉寒霜,雙眸如魅,像一隻瘋狼般怨毒地盯著她,那樣子,就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似的。

唐槿雲瞧他方帽捕裝端正如削,大紅披風鮮豔無暇,完全沒有像士兵們那樣的披頭散發,滿身草屑的窘態,想必輕功肯定了得;再看他身材高挑而臉龐俊秀,倒也長的有幾分精致細膩,不至於令人討厭的地步,想必是從有教養的大戶人家出身,怎麽眼神就是這麽邪氣了?難道就為了抓不到自己而生氣了?嗬嗬,想要抓小雲的人還沒有出世呢,更何況是你,要不然也不能活到現在。

飛紅雪看罷遠處還在四處撲滅火勢的士兵,他們的追捕已經成了一場救火的遊戲,全然顧不上抓捕唐槿雲了,反而被唐槿雲他們牽著鼻子走;除了感慨她的奇招百出,更痛恨她的搗亂破壞,讓他已經在她的身上浪費了不少的時間,害得他心辦交瘁,思緒混亂,自己也差點兒接二連三地栽在她的手上。

當下幸虧馬承宣先他一步纏住唐槿雲,他才能夠及時趕到。這一次,他決定就算有所傷害,也要親自把唐槿雲逮捕起來。

思忖間,不知不覺地流露出怨毒的眼神,卻反而看見唐槿雲一臉的淡然。這女子怎麽了?弄了這麽多麻煩事,還一臉滿不在乎、在賣萌顯可愛的樣子,天呐,她到底懂不懂得羞恥呀!

馬承宣瞥他的眼神卻在這時候掠過一縷鄙夷:剛才兩人同一時間被刮飛,又落在同一地點,可他就是忙著整端他的衣衫,清理身上披風上的草屑,而遲遲沒有出現;要是他這一次還抓不到唐槿雲,那他就枉稱為“天下第一神捕”了。

唐槿雲被他冰冷的劍氣所圍,也臉色凝重緩緩抽出她長靴上的柳葉軍刀,她也知道他的輕功了得,要想從他的麵前逃走,那根本不太可能,況且要是逃到了亙哥哥那裏去,他恐怕又會對亙哥哥不利,從他的眼神中,她更知道他這一次是動真格了。

看來,要想安然回到亙哥哥的身邊,這一戰已經無可避免。

馬承宣跌坐在地上,眼看著一場絕頂高手大戰即將一觸即發。

此時,從石階上,卻悠然地走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