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沒把皇上當傻瓜,”皇後仍然想據理力爭,“隻是皇上也應該相信臣妾,她是屬後宮管理的,我這是正在為你提供名正言順,根正苗紅的妃子呢。”

她言下之意是指,她才是管理後宮的主子,希望皇上不要插手她們這些婦孺問題。

皇上聽了,更是氣憤,便走向唐槿雲,突然扭頭對皇後吼道:“不要再說了!一切朕自有分寸!皇後還請照顧好皇子吧。”

說著,朝唐槿雲送去一個歉意的微笑,向她走過來。留下皇後一人在後麵怔得咬牙切齒。

“可惜了,”唐槿雲也在此時笑著對她說,“我願意來這裏,也本想送件禮物給皇後您的,想不到你竟然這樣子對我了。”

“什麽禮物?”皇後和皇上也不由一愣。

唐槿雲便笑著頤指宮女把那件血小衣奉到皇後的跟前。

“這是什麽?”皇後卻是十分不解地問。

“皇後你忘了嗎?”唐槿雲也不由黛眉輕蹙,“這不是你生產皇子時的血衣嗎?”

她的話一出,就連皇上也不由得微微一怔。她老遠找來的血衣,竟然是皇後生產皇子時的?她這是在搞哪樣呀?

“生產皇子?”皇後聽了心裏更是打了個“咯噔”,圓睜著眼睛,驚恐地在她和皇上的臉上匆匆一瞥,然後她輕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不記得了。”

“怎麽會呢?才兩年多,你再看清楚。”唐槿雲卻不太相信。

皇後便隻好再瞟了那托盤上的血小衣一眼,卻還是沒有什麽印象,但是,突然卻想起什麽似的,驚疑地問:“你,這是從哪裏找來的?”

唐槿雲便老實地道來:“就在飛熊村龍婆婆的泥土屋下,香苗留下的。”

“香,香苗?”皇後聽了,不由得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才被宮女堪堪地扶住。

“你,你……”她漲紅著臉地指著唐槿雲,卻又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見了,也頓時責怪唐槿雲,“瞧你又把皇後給氣成這樣,不是管你不要再理那樁皇子盜竊案了嗎?”

“對,不要再找她了……”緩過氣的皇後,這時也附和皇上的說話,打算中斷尋找香苗的行動,她不無沮喪地說:“我,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不可能!”然而唐槿雲這次卻一口拒絕了他們,嚴辭地說:“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弄清楚她當年盜皇子的事,到底是誰指使她做的。”

一番話,說得皇上皇後以及大家也尷尬極了。

這件案本來就存在著許多不合理的地方。話說當年事發之後,他們就公告天下,翻轉京城也要把她找出來千刀萬剮;但才一年後,嫌犯還沒有找到,皇上又突然說不找了,說是皇後每聽到香苗的名字,都會氣得發瘋。

這到底誰把誰逼瘋了?香苗師姐兩年多以來都被迫過著暗無天日、過街老鼠的日子,不瘋才怪呢。

而最重要的還是,香苗師姐在師父的心目中,一直是那個熱情大方,單純可愛的少女,就是偷花偷草也不會殘忍地去偷人家孩子的人。

所以,唐槿雲一定要找到她,她也最不希望香苗是被人盅惑了,還是洗腦了加入團夥,而成為了盜賊;即使這樣,並非出自自願的,也是情由可原。

“好!找到她,找到她就格殺勿論!然後抬她的屍體回來見我!”驀然,皇後也血紅著眼,狠狠地朝她吼來。

這次,她怎麽又支持唐槿雲前去緝拿了?

“放心,如果證明她是十惡不赦的話。”唐槿雲臨轉身的時候,不無鄙視地輕哼了一聲。

午後,日正中天,酷熱如灸。

皇上護著她踏出了“坤寧宮”,皇後在後麵看著他們恩愛依偎的背影,陡地不由大喝一聲,“那件血衣,給我燒了!”

唐槿雲聽了微微一怔,連忙和皇上一起轉過頭來。但見殿前的火光閃起,那件血小衣已經被熊熊地燒著了,旁邊的皇後卻如釋重負地哈哈狂笑不已。

兩人也不知她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但想到她也是這件案中的一個受害者,那態度有點古怪也是常理;唐槿雲這次也沒有阻止她,便和皇上黯然神傷地繼續轉身離開。

留下皇後那怨毒的目光散落在他們剛才停留的地方,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

唐槿雲當然也在那轉身的一瞬感受到皇後那怨毒的眼神。她想,護犢情深,人皆有之,皇後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哪個當娘的會不視搶自己孩子的人為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皇後之前不是也沮喪地說不用再找香苗了嗎?怎麽才相隔她的一句話,她又突然轉變態度了?

難道香苗師姐盜皇子的事,真的給她這麽反複的創傷嗎?可是平時看她也是高傲睥視、飛揚跋扈的不知有多麽的享受。那時候,完全看不出她的心底藏著這麽心碎滴血的創傷。

“你早知道皇後會對我不利?”她忽然問起旁邊也是一直不吭聲的皇上。

“冒名頂替嘛,這消息遲早會傳到她耳中的,”皇上被她突然問話,也不由微微一怔,轉而也負著手,幽幽地道來,“我知道她也是為我好,可是,她沒有我這麽懂你。”

情深之人,也是三句不離本意。正在為皇後沒有他那麽懂唐槿雲,所以,他才不休息地匆匆趕來,而一切也是為了她,為了給她作證明,為了給她一個澄清的機會。

如今,天下皆知,這亙貴妃是冒名頂替的,卻又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一直夢寐以求的女子。

此話一出,她的地位也無疑的升到了一個更加穩固的平台!任是皇後也無法把她拽下來,而太後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聰明的人都知道,這無形之中,亙貴妃已經成為了後宮第一人!

唐槿雲本想責怪他早知皇後會為難她而不預告,卻被他一頓油腔滑調加上綿綿情意逗得無話反擊。

事到如今,皇上對她的一番情意已經毋庸置疑了。除卻了太後的催促,慢慢的她也會移情於他;而亙雲庭那裏,有著飛紅雪陪伴,他此時也很開心快活了吧?

“這次,我們可在這‘極品亭’邊品嚐著南方新進貢的果品,邊聊天了吧?”這時,皇上鑒於上次沒有把她邀入禦書房,這次又不厭其煩地邀請她。

她順從地在前麵的一座涼亭裏坐了下來,其他太監宮女頓時如穿花蝴蝶般忙碌起來,忙著到處為他們端來新鮮的果品。

涼風入亭,發絲輕撩,隱見芙蓉玉臉,勝雪凝脂,一旁的皇上隻是偶爾一瞥,便已經癡迷沉醉了。

“是了,皇上能再想想香苗是怎樣進你太子殿的?”論及聊天,唐槿雲這才想起了要替師父再詢問皇上關於香苗師姐的一些內情。

皇上微微一怔,“你還想找她呀?”

唐槿雲點了點頭,向他說明含意,“隻有找到她,我才安心,我相信你們也會安心。”

皇上想想剛才皇後那樣子,也不由默許,如果辦妥了香苗這件案,皇後也許會溫柔不少。

這時候,果品已經陸續的擺了上來,在他們麵前的石桌上,整整擺下了三十多種色彩豔明、新鮮亮澤的各式各樣果品。

“好吧,我想想。”皇上忽然遞給她一碗已經切成粒狀的西瓜,由著她用梨木簽挑著吃,見唐槿雲欣然地接過,他也是心花怒放,思如泉湧。

“我想起來了,”皇上醞釀了好一會兒,突然叫了起來,嚇了唐槿雲剛塞進嘴裏的西瓜也愣是不敢咀嚼了。

“我記得當時那個盜賊要想從我的隊列中強行穿過,打倒了我的侍衛,還想要擄我為人質,是那個姑娘從後而來,把他打跑了……”

皇上說完,把雙手浸到水盆洗搓了好一會兒,然後抽出來就是一雙白皙如雪的手。

“那後來呢?”唐槿雲卻連忙追問。

皇上歪頭想了想,又說:“她打跑了他,兩人也一起跑掉了。”

然後,他便用那雙剛洗淨的手,親自去剝了一顆滿是疙瘩皮的紅荔枝。

唐槿雲想這情況也跟‘竹影子’交代說的差別不大,當時他穿過了隊伍後,仍然被香苗追趕而去,不過,很快,他就借著人群逃過了香苗的追蹤。可惜,他後來再在另外處尋找她,已經見不到她了。

這時候的香苗又跑哪裏去了呢?

唐槿雲剛想發問,眼前忽然多了一顆已經剝開的紅荔枝,那粉紅嫩白的果肉上還似乎散發著股誘人的清香,讓人嗅著了都忍不住垂涎三尺。

順著那拿荔枝的手,她瞟見了皇上那一臉溫柔的笑容,像是示意她趁新鮮吃下。她嫩臉一紅,半晌才訕訕地想伸手接過去。

不料,那果肉卻又很快地伸到她的鼻尖底下,櫻唇邊上,她的嫩臉再紅到脖子根上,好一會兒才微微張開了那張纖薄的櫻唇,含住了那粒荔枝果肉。

不料,那果肉滑膩,隻是輕輕一含,它便倏地滑進了嘴裏麵,頓時,一股沁甜的清香在口腔內四溢飄散,滿嘴的口涎也被它源源不絕地分泌了出來,和著那甜膩的果汁咽下,化作縷縷幸福的感覺四散在四肢百骸中。

唐槿雲差點兒都忘了自己此時身在何方,此身屬誰了!

“但是,我仍然念念不忘她的身手及她的恩情,便著人把她的住址找來,”皇上喂完了她,便又繼續心情大悅地對她娓娓道來,“然後,我親自到酒樓裏向她致謝……”

說到這裏,他還不忘了給她軒了軒他得意的眉宇。

“就是在這裏,你讓她跟在你身邊做婢女了?”唐槿雲本來還幸福著的,但見他那麽俏皮,反而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是,”不料,皇上卻很快地推翻了她的猜測,“她們就在這時候,向我提出要當我的貼身護衛婢女呢!”

“她們?當時除了香苗師姐,還有其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