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服裝對調的滑稽組合,也讓尚書大人一下子摸不著頭腦。

“回尚書大人,沿路上下官也遭遇賊人恐嚇,便決定用‘偷天換日’之計迷惑劫賊,即使他們劫去了馬車,可也保住了秀女……”飛紅雪見他突然發問,連忙上前去回稟。

“你倒是挺大膽的,”尚書大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滴溜溜地在他身上一轉,厲聲訓道,“要是他們把劫去的捕快全部給殺了,你還不是照樣失職,以命償命?”

飛紅雪聽了,一道滑膩的冰涼不由從脊梁直竄上來,思前想後,這個計策也隻是保全秀女而沒有考慮到捕快的安全,頂多也隻是讓捕快跟那些賊人廝殺,但是,這樣的下場就跟其他隊的下場一樣,總免不了有幾個受傷,死者有賞,生者有降。

他瞥了白昭南一眼,不由暗暗責怪他當初怎麽想到這個計策的?這可讓他怎麽回答才好?

“這,這個,”他又不得不答,隻好偷偷地回望唐槿雲,希望她給個什麽提示他,可就在一瞥之下,頓時腦海閃過唐槿雲跟那蒙麵人的約定,便連忙壯著膽地說,“下官另有計策,可以讓他們不敢殺捕快!”

說完之後,輕捏掌心,已經不知不覺滿是汗水。

“哦?”尚書見閃爍其詞,本來也點懷疑,但聽他另有計策,想他也是有過人之處,不傳之秘,便也不便追問,倒聊起天來,“你就是那個‘天下第一神捕’飛紅野的兒子?”

飛紅雪又是一怔,轉而心中暗喜,連忙謙虛地說,“下官正是他那沒出息的犬子。”

尚書大人聽了,陡地一展笑顏,嗬嗬地笑起來,“智勇相當,果然虎父無犬子!行,明日已時你就到勤政殿上聽封吧。”

說畢,微一揚手,馬夫即時把馬車調轉頭,又緩緩地駛向小城門。

飛紅雪幾疑自己聽錯了,驚喜得手足無措起來,連忙領著白昭南他們雙膝跪地,三跪九叩,“謝,謝謝尚書大人!恭送尚書大人!”

待他站起來,尚書大人已經走遠。

唐槿雲在一旁聽的分明,正想朝他道賀,不料,飛紅雪卻在這時候眉宇一皺,陡地疾步追上去,聲如驚雷,倒地便拜:“稟尚書大人,下官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馬車被他截停了,車內傳來尚書大人沉聲一哼,“說……”

飛紅雪馬上稟說:“下官實在是有一個天大要緊的秘密需要立即向皇上當麵稟報,請尚書大人代為引見!”

“立即?”馬車內傳來尚書大人的為難的語氣。

“是,性命攸關,越快越好!”飛紅雪似乎沒有察覺到,卻是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

當下,整條街上的人也都在夕陽下沉默不語。能夠聽得懂飛紅雪話中意思的人,恐怕隻有那些捕頭及當事人,卻招來了他們一臉的不屑。

半晌,馬車傳來尚書大人的問話,“老夫不可以代為轉達?”

飛紅雪聽了,不由微微一怔,“可以,但效果沒有那麽好。”

“且上來附耳老夫聽聽,如果真有其事,老夫這才好辦。”但是,尚書大人仍然不想為了他口中所謂的秘密,其實於他可能並不是什麽大事而去冒險騷擾皇上,一個不慎那可不是掉官的小事,還可能夠抄家滅族的事情呢。

“是。”飛紅雪想此事他也是難以理解的,必會謹慎而行,所以才說這是一個不情之請,如今見他果然如此,便也躍上馬車,說聲鬥膽了,便在他耳邊細說了數句,尚書大人聽了,果然圓眼一瞪,“好,老夫這就馬上陪你進宮!”

當下連忙吩咐馬夫把馬車直駛入宮,攜著飛紅雪隨車而去。

唐槿雲他們隻能怔怔地看著飛紅雪遠去的身影,半晌了說不出話來。這個飛紅雪,有什麽秘密的事,需要立即上報的?

他澆了她一盆涼水,把她本來想道賀的心情也熄滅了,不由得微微一歎,偶爾回首望見旁邊的今兒,但見她臉露慍色,雙腕交扼,不由得驀然一震。

她這是什麽了?瞧她這樣子,倒是想要發難的先兆,難道,難道……

又轉眼瞥向飛紅雪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更是升起一絲不祥的預兆。

“其餘捕快一律夜宿兵營,隨時聽候差譴;秀女則要立即入宮複核!”須臾,有戶部侍郎忽然在城門下朗聲宣讀。

忽然一匹飛馬趕到,馬背上有個小官連忙吩咐馬承宣,“神捕大人著你謹記,她們一定要穿回宮裝,才可以入宮,這笑話,宮內是鬧不得的。”

還低聲地說,“這是尚書大人吩咐小的,趕快去客棧裏換回吧。”

馬承宣聽了,當下一怔,也連忙吩咐下去,把捕快和秀女叫到不遠處的客棧裏,一一把宮裝和捕快裝換上了。

卻說尚書的馬車一入小城門,即時下車,由飛紅雪攙扶著,急忙地朝皇上的禦書房走去。

沿著一路的青石階路上了長廊,九曲十三彎繞過禦花園後,再由拱門進入一個宮門,即時來到了皇上的禦書房,經由門前的太監通報,這才得以允許入內。

進入滿殿墨香書氣的禦書房,尚書連忙揖禮向皇上稟明來意,並把飛紅雪介紹了一番,“此位正是‘天下第一神捕’飛紅野之子,今番是他一路保護西南路秀女而來,經過劫匪一劫,捕快和秀女都完好無缺。”

“此般封官晉爵之事,可等明日早朝上奏,何以言之為緊急?”皇上吐著一腔清晰可聞的稚音,讓人懷疑他還是個九歲孩童。

“稟皇上,老臣和賢侄非因此事而來,實則另有十萬火急要事稟報,賢侄,你就道與皇上聽吧。”尚書大人在袖一揮,便請隨後的飛紅雪上前稟言。

“你就是飛紅野的兒子?飛紅野倒是為了先皇破了幾宗離奇的案件,‘天下第一神捕’倒是名不虛傳。”皇上眯著眼地盯著他,淡淡地說。

飛紅雪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地揖禮回稟,“回皇上,微臣家父正是飛紅野,感謝皇上對家父的信任,飛紅雪也本著家父的忠良,願為吾皇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皇上輕哼了一聲,“嗯,你有什麽要事,就直說吧。”

“這一次,下官得以被任命為西南路的秀女車隊總督,實在榮幸之至,晝夜也不敢相忘皇上交負的重任,兢兢業業地把任務完成,”飛紅雪就在地上揖禮地說,“可是,途經溪城時候,卻發現溪城城主暗設刀兵,意識圍困車隊,幸好下官毅然把車隊帶出城外,才沒有延誤行程。”

“溪城黎祖業竟然敢截朕的秀女?”皇上不由眉宇一軒,尚書大人也為之動容。

飛紅雪點了點頭,連忙推理說,“本來這實屬出於下官的職業本能,實據不多;可是,隨後在路上拋五牲禽的屍首,寓意為‘鷹犬是你嗎’,可就是很明顯的挑釁,這在他所轄的範圍內出現這等事,還不聞不問,那還不是明顯著縱容行凶,勾結賊匪嗎?”

皇上也覺得這溪城城主已經變節了,也不由臉色一凜,“好,朕馬上命你前去把他抓來,朕要親自當麵質問他。”

然而,飛紅雪仍然長跪不起,並沒有馬上行動的意思,他還要揖禮再說,“此事當然理應從速治辦,然而,攘外必先安內,下官在這一路上,還發現一個更加駭人的秘密……”

皇上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八路將會有劫匪出現,他也有所聽聞,便著京城八府小將,速帶各部前往迎接,不料,卻發現不僅是一些普通劫匪所為,還有可能是溪城城主的變節造反,但飛紅雪竟然還有什麽比造反更加駭人的?

“什麽秘密?”

飛紅雪連忙實話實稟,“從溪城結集的秀女當中,有數個行為異常的,一路暗中搗亂,還從中煽風點火,迷惑人心,曾經令到秀女們一度騷亂。”

“你是說,秀女中有賊人的間諜?”皇上聽了果然心中一駭。

“正是!其實,一路上,下官都有注意某些出身不正,來曆不明的秀女,並讓人把她們專門監視起來。”

“嗯,幹的好!”一旦聽見飛紅雪早有行動,他也不由眉頭一舒,大加讚賞,轉而又覺得這般小事,“但你直接把她們揪出來嚴加審問不就是了,這你報上刑部就可以了,又有何難?”

飛紅雪見皇上仍然不明其中利害,便繼續稟明,“皇上英明,若僅是下官本隊的秀女,那些行為怪異的人都已經為下官所控,隻是,其他隊的……”

這時候,一旁的尚書大人也微微點頭地應說:“嗯,八路一起遇劫,既然西南一路中有秀女間諜,也難保其他七路沒有呀。”

皇上當下思忖了起來,是呀,這一路雖然監視了起來,可是其他隊的捕頭未必如飛紅雪般精明,早有料著,要是這樣子讓她們混入宮中,那麽,他和皇後不就岌岌可危?當下便問飛紅雪:“你有什麽好建議?”

飛紅雪見皇上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中暗喜,連忙道出自己的原意,“下官認為,呆會兒她們便要入宮了,恐怕她們會混在其中日後伺機傷害皇上,倒是得趁這個機會,把她們給全部揪出來。”

“好,好建議!果然虎父無犬子,飛紅野倒把你教的不錯。”皇上不由得龍顏大悅,“這樣吧,朕就命你和禁軍統領一起前去把她們及早揪出來。”

飛紅雪當下有如小狗一般,伏地拜謝,“臣領旨!臣這就去,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