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蒙麵人就冷眼由著他們忿然離去,也不加以阻止。因為,他們的人,同時也正把馬車隊緩緩的調轉頭,朝來路趕回去;飛紅雪的逃離跟他們的劫掠正好是南轅北轍,越走越遠,兩群人的距離拉得越開,兩邊也就越是安全。

而那七個蒙麵人的任務也隻管阻攔著白昭南他們,不讓他們越過他們就是,沒有必要非要跟白昭南他們,鬥個頭破血流,天下第一。

而夾在中間,最是尷尬不已的就是白昭南他們。一來,他們又要防守著不讓這七個蒙麵人追上飛紅雪他們;二來,他們也要找機會救下那些秀女。雖然眼前這幾個蒙麵高手,似乎也不急於進攻他們,可是,也難保他們趁他一個不注意,就讓他們從中得手,進逼飛紅雪,直搗京師。

當下,他和馬承宣他們兩兩麵麵相覷,都在心裏掂量著憑著三人的武功,能不能製伏眼前這七個貌似很厲害的蒙麵人。要是不能夠,賠了小命事小,要是失職失去了秀女,那可是抄家滅族的罪名,一死連累全家呀。

隨著車隊已經緩緩地往回趕,那七個蒙麵人也警戒著往後退去,白昭南他們也不敢冒然出手。陡地,他大聲喊去,“亙小姐,你難道就這樣甘心被他們擄去,一點也不反抗嗎?”

唐槿雲在車內聽得真切,隻好把頭探出來,盡量地把脖子伸的直直的,讓大家都可以看見她那側臉精致細嫩的弧度,在日光下璀璨耀眼,然後朝白昭南嫣然一笑地嚷去,嚷得全隊人都知道了:“要知道,我也是被迫當秀女的,我怎麽可以幫你們把自己再往火坑裏推了?”

“亙小姐果然識時務。”人群中一個蒙麵人忽然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唐槿雲遁聲看到,那聲音和身段也像極了那個夜裏的蒙麵人,隻是,此時他和其他人一樣,身著樸素又蒙著同樣的蒙巾,他不吭聲還真的沒有那麽容易認出來。

不由朝他柔美一笑地點頭示意,又對白昭南哂說:“況且,他們是要送我回去的,這不好麽?”

蒙麵人見她此時還安然坐在車上,不由微微一怔,想不到她還真的沒有插上手呢,心中一動,見她又表態不偏不倚的,當下不由嗬嗬大笑了起來。

白昭南頓時被他們氣得陰著臉不再吭聲。卻仍然和楚問天他們,步步地逼著那七個蒙麵高手,都在伺機尋找著他們的空隙,隻要他們一旦有所鬆懈,就要以一敵三地解決他們,找機會把秀女們救回來,就算一時沒有機會,也要為後麵來的官兵提供情報——他們也跟飛紅雪一樣,不能就這樣臨門一腳,把一路辛苦護來的秀女,拱手讓人了。

“亙小姐果然遵守承諾,沒有從中作梗。”蒙麵人笑完,對唐槿雲讚不絕口。

唐槿雲坐了下來,隻趴在窗邊,笑著說:“你也不賴,果然讓你兵不血刃就把我們救了下來。”

“哈哈哈……”蒙麵人聽了無不得意地仰天一笑,“不勞民傷財,以德服人,乃是我們的宗旨!”

這一點,唐槿雲倒是相信,畢竟殺那些禽獸不同於人,如果用那些禽獸就能夠收服到人心的話,那倒可讓這場暗鬥中少了許多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場景。讓很多人也不用冤死。

她此時倒是有點佩服這個蒙麵人,心底裏有這麽一個高風亮節的理想,這樣的人也許會是一個好皇帝吧。

隻是,唐槿雲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由他來當;他也許隻是一個頭領。

這時候,車隊行了不到一裏,又遇到了一群人,這群人倒是盔甲鮮明,槍林戟陣,並且都沒有蒙著臉,儼然就是一隊官兵。

原來,車隊來到了一條岔路上,他們就在岔路上迎接,當下前麵一個身穿盔甲、將軍模樣的人,看見他們,立即下馬跪下,嘴裏唱喏:“皇上辛苦了,恭祝皇上大功告成!”

其他的官兵,以及後麵的蒙麵人,見他這樣一說,都連忙下跪唱喏。兀自剩下蒙麵人一個傲立在人群中,嗬嗬直笑。

“沒事,全是你們的功勞,回去以後,一定論功行賞!”蒙麵人雙臂一振,陡地王者之風立現,不由得唐槿雲愣是一怔。原來他就是他們口中的皇上呀,就是那個打算跟現行皇上對著幹的那個主人呀?

當然,她無法想像,這人的背後到底有著一股怎麽樣的實力,也無法猜測得了以後他們會怎樣的鬥得天翻地覆;她隻想著,這男子即聰明能幹,又武功卓絕,魄力驕人,倒真的是一個王者之選;這樣的人,也許能夠成為真正的帝皇吧。

那蒙麵人在她的揣測之中,步出了人群,走到了官兵前麵,上了一匹高頭駿馬,雖然還是衣著樸素,上下卻隱透著一股王者之氣,居高臨下,讓人不敢久視。

“稟皇上,那群捕快呢?”這時,將軍掃了一眼車隊,奇怪地問。

蒙麵人笑了笑,“逃了。恐怕是回京師去尋求救兵吧,隻是等他們的救兵一來,咱們可也走的遠了。”

“逃了?”那將軍不由臉色一凜,沉吟著說,“這秀女可是飛紅雪的一番心血,他怎麽能夠一劍不發就逃了?他不跟你拚命才怪呢。”

“有呀,他有想拚命的,可是……”蒙麵人轉眼看去車隊後麵那七個還跟白昭南他們對峙著的蒙麵人,不由得意一笑,“他能拚得過我們‘福天十三飛鷹’嗎?”

“那,這群秀女有驗過嗎?”將軍的臉色仍然驚疑不定,遂又一指那些馬車問。

蒙麵人淡淡一笑,“有亙小姐在車裏麵,還用驗嗎?”

將軍聽了,臉色更是凝重,連忙朝他抱拳揖說:“請恕微臣鬥膽,微臣需要驗一下。”

蒙麵人這時候也盯著馬車看了一會兒,“行,那你驗吧。”

那將軍當下一揮手,有些蒙麵人立即登上馬車,鑽入了篷簾。不一會兒,幾乎每一輛馬車都傳出了不同程度的驚呼聲。

有些蒙麵人還驚慌地跳下車來,心驚膽戰地朝那個將軍回稟,“將……將軍,裏麵,全,全是男,男的。”

“什麽?”蒙麵人皇上聽了也不由眉頭一皺。

“那就是捕快了。”這將軍不愧為將軍,頭腦還是比較冷靜,當初他聽見皇上說飛紅雪反也不反抗就急忙地領著“捕快”們回京求救,這裏麵也就肯定有點不對勁,所以,便冒犯也要驗過車上的秀女才算,當下這車上無原由出現的男子,不是捕快還會是什麽人?

“那……”皇上聽了他的斷言,臉色不由一下子刷白,直指著飛紅雪的去向,幾乎顫聲地說,“飛紅雪……”

“是的,皇上英明,飛紅雪帶走的那群捕快,正是秀女所扮。”將軍一把接過他的話茬,還是給了個高帽他帶。

蒙麵人這才知道,自己竟然中了飛紅雪他們的計,劫來了一車車的捕快,不由得惱羞成怒,當下大喝而起:“把他們全都押下來。”

那些蒙麵人聽了,馬上亂哄哄地吆喝著,把車裏的人全部趕了下來。果然全是身穿宮裝、卻滿臉胡渣,清一色的捕快,恐怕也隻有唐槿雲一個是真正的女子。

“你,你為什麽要跟他們一起合力算計我?”蒙麵人看見全部的秀女們果然變戲法一般全都成了捕快,他竟然一個秀女也沒有救下,不由縱馬來到唐槿雲的麵前,氣得臉也醬紫色了。

“我沒有,”唐槿雲卻輕風雲淡地一笑,還微微朝白昭南推頤,“這是白大人‘偷天換日’的策略,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這時候,步步逼近的白昭南他們三人聽了,當下也不由輕籲了一口氣,相視一笑。這策既然被他們拆穿了,他們也不用再裝作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了。

蒙麵人不用問了,不管這是誰的計策,他是上了當卻是不爭的事實。他不由氣得陡地一劍指向其中一個捕快的咽喉,“你們這是在逼我把你們全殺光嗎?”

這車裏的捕快,為了使秀女喬裝捕快更加逼真,也連佩刀都給了她們。當下那個捕快也想反抗,無奈手無寸鐵,暗暗叫苦不迭。

不料,唐槿雲卻對他輕輕一笑,說:“隨他殺,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替你報仇!”

蒙麵人聽了這句話,不由渾身一震,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淋了下來似的,打個激淩人也清醒了起來。是呀,要是自己一動手,那就不叫兵不血刃了,要不是兵不血刃地把她們救下來,那就跟強盜無異,這樣即不符合他的宗旨,也會惹來唐槿雲的倒戈相向。

“傳令下去,沒我的旨意,不許先動手。”蒙麵人當下無奈地收起了劍。

“這是怎麽回事?”白昭南看了,倒是奇異得很,便也問了過去。

唐槿雲又笑著解釋:“我跟他有言在先,他若先傷人,我就會出手助你們。”

“哦,原來是這樣。”白昭南當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還舉一反三地把這個消息向其他的捕快宣揚,“那也就是說,他若不傷人,你就沒辦法幫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