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公搖頭道:“豈敢勞煩大師?且當今之世盜賊蜂起,萬一遇上如何是好?不妥不妥!”

武鬆手指院內曬穀場上一個石碾道:“太公,敢問這石碾,重有幾何?””

蘇太公道:“少說也得有六七百斤重,非尋常人力所能撼動。”

武鬆道:“我許久未錘煉筋骨,也不知如今還能不能抱起。”

說罷起身,徑直起身,走到石碾旁邊。

蘇太公道:“六七百斤的大石,如何能抱起,休要閃了腰?”

武鬆笑道:“我且試試。”

言罷武鬆雙手如鐵鉗般穩穩抓住輾輥兩側,沉腰紮馬,輕喝一聲“起!”便抱將起來。

武鬆抱著石碾本想走上幾步,無奈石碾太大,礙手礙腳的,又擔心不小心絆倒要成笑話,

想效仿武鬆原主在施恩麵前的拋接石礅吧,這個碾子比石礅更重,擔心拋不起,更擔心拋起接不了反成笑柄,隻得作罷,原地抱著站了一陣,做出一副輕鬆從容樣子,站立片刻,隨即將石碾放下。

一次不太成功的炫耀,武鬆自己略感尷尬。

但蘇太公及蘇勝青、蘇能文等一眾在場莊客,目睹此景,無不麵露駭然之色,須知那石碾莊客中健壯者兩人也難抬,通常需四人方能抬起,哪有武鬆這樣一人輕鬆抱起?

蘇能文歡呼雀躍道:“師父好厲害!”

蘇勝青道:“老師不單有聞所未聞的高深學識,更兼一身驚世駭俗的神力!真不愧是天神下凡。”

蘇太公喜道:“大師真天人也!今次得大師前往,定能順利買回騾馬。”

武鬆道:“獨有一事,我不懂挑選牲口。”

蘇太公道:“這個容易,著莊客中善選牲口者隨行即可。”

於是各種準備,兩天後正好孟如虎四人返回來,蘇太公選了二十個老成健壯莊客,其中善於挑選牲口的莊客,一行二十五人奔赴蔡州。

沿途不免饑餐渴飲,夜宿曉行,

武鬆特別警覺,每到一處吃飯,永遠留幾人隻吃隨身攜帶的幹糧食物,防止被人一鍋端全部麻翻。就連晚上住店睡覺,也安排輪流放哨。

沿途或有江湖黑店,但見這麽一大群人成群結隊的,吃飯時候還特意留幾人隻吃自帶幹糧,晚上又安排人輪流放哨,哪個黑店敢下手?

盡管百般小心,躲過下蒙汗藥的黑店,躲不過攔路強行打劫的山大王。

這不,出門剛第三天,在嵩山腳下,一陣梆子響,山上衝下一百來人,攔住去路

為頭的賊首,約莫二十幾歲,麵容俊朗,騎了匹白馬,很騷包的披了個紅披風,手持雙刀。

耀武揚威的大叫:“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欲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身後嘍囉也跟著亂叫“留下買路錢!”

見有山賊攔路,眾莊客惶惶不安。

武鬆大喝一聲:“拿棍來!”

孟如虎從獨輪車上取出熟鐵棍,遞給武鬆,一邊介紹情況。

原來,有三個強人占了嵩山北麓的一個山頭,聚集三百嘍囉,打家劫舍,因為山上有座老廟,故名老廟山。

這三個強人,為首的叫做手可摘星張天縱、二頭領吸血狂魔董武、三頭領叫做玉麵郎君劉玉公。

武鬆手持熟鐵棍走到隊伍前麵道:“你要收買路錢,得問過我一個夥計答應不答應。”

玉麵狼君劉玉公道:“要問你哪個夥計?讓他出來。”

武鬆揚揚手中熟鐵棍道:“就這夥計。”

劉玉公大怒:“你敢戲耍我!”拍馬來取武鬆。

武鬆特意選鐵棍做武器,就是知道自家武藝稀鬆,但是有一身神力,主打一個勢大力沉不可抵擋,有道是:一力降十會。

眼見劉玉公驅馬近前,雙刀舞出兩團雪花,甚是威風嚇人。

武鬆微微一笑,揮舞熟鐵棍一掃,那鐵棍攜帶著千鈞之力,與劉玉公的雙刀猛然相磕,隻聽“當”的金鐵交擊之聲,

劉玉公雙刀與這勢大力沉的鐵棍相磕,隻覺雙手一陣發麻,手中雙刀把握不住,竟被震得脫手飛出。

劉玉公大驚,拍馬轉身欲逃,武鬆複又一棍,將馬腿打斷,馬兒轟然倒地,劉玉公也從馬上跌落,孟如虎四人一擁而上,將他按在地上捆個結實。

眼見頭領一個回合落敗被擒,一百多嘍囉一哄而散。

莊客見狀齊聲歡呼。

武鬆吩咐帶上劉玉公,繼續從容前行。

行不多時,背後追來一彪人馬,

首領二人騎馬當先,一百多嘍囉跑步追在後麵

其中一個高個子遠遠的大叫:“師父留步!”

孟如虎介紹道:“老廟山的兩大頭領都來了,喊話的是大頭領手可摘星張天縱。”

原來張天縱和董武聽說三頭領劉玉公被個頭陀一招打敗生擒,連忙帶人趕來。

武鬆止住隊伍,轉身靜待,

張天縱二人騎馬很快趕到,隔了十來丈遠停下說話。

“在下張天縱,人送外號手可摘星,不知師父俗姓大名?”

“我俗家名字武鬆是也。”

跟土匪之間,沒必要隱瞞,江湖上重的就是名氣,武鬆直接亮出大名。

“哎呀!莫不是景陽岡打虎,孟州殺了張都監的武都頭?”

武鬆大名一亮,土匪們、莊客們俱都震驚不已。

嵩山離孟州不遠,武鬆大名早隨殺死張都監的通緝令傳遍江湖。

打老虎,殺了一州兵馬督監,任意一樣拿出來敲都是鐺鐺響的。

武鬆傲然道:“然也。”

人名樹影,得知眼前頭陀就是武鬆,張天縱、董武翻身下馬,納頭拜道:“久聞都頭大名,今日幸得拜識。我等兄弟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今日三弟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都頭,還望恕罪。”

“原來爾等也是為官身所累之人,既然如此,放了吧。”

孟如虎幾人聞言,立刻放了劉玉公。

其實,出發之前,武鬆一早就想過,如何帶著二十莊客買騾子平安往返?

隨便一股土匪都是二三百人,真來硬的,武鬆一個人再強也是顧得了頭顧不了屁股,

特別是回程的時候,二十個莊客趕著一百多頭騾子,土匪們隻要驚嚇驅趕騾子四散,然後四下慢慢收騾子就行,不說全部,拿走一半是輕的。

怎麽辦?

武鬆想來想去,唯一辦法就是抓了土匪頭領再放人,大家交個朋友。

水滸的江湖就這樣,打不過的,被打死就白死了,打得過的,互相打個幾十回合不分勝負的,就住手互通名字,互道仰慕結交。

說白了,山賊土匪也是人,英雄好漢也是人,打劫隻是日常例行工作而已,目的是求財,不是拚命,既然對方有不相上下的功夫,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就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

再說劉玉公放回,張天縱三人再次拜謝,又盛情邀請武鬆上山寨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