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秋瑤還在為自己製作的口罩沾沾自喜,後一秒卻因為白起的問題而瞬間失色。

“你可還記得三十六計?”

這一個問題如同一道驚雷劈在秋瑤頭頂,三十六計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為什麽白起會知道這個?難道除了她以外這個世界還有別的穿越者來到了這裏,還是中間發生了什麽她沒有印象的事情?

“去外頭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白起深深地看了秋瑤一眼,轉而吩咐身後的司馬靳。

“……等下,”秋瑤將手裏的口罩拿起來走到司馬靳跟前,“帶上這個……”

“不必了。”司馬靳並未多再逗留一秒,轉身離開了房間,並順手帶上了門,隻留下秋瑤尷尬的將手停留在半空中。

秋瑤訕訕地收回手,咽了咽口水,開始思量著該怎麽應付白起的問話,還沒想好答案,白起卻先走到了她的身旁,輕輕握住了她拿著口罩的手腕。

“這些天來你是否有許多的疑問?”

秋瑤垂眸,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白起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卻依舊沒有進入狀態,這中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讓她陷入如此混亂的境地?

“是。”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秋瑤心裏很清楚,這一聲應答意味著屈服。

白起眼底閃過一抹滿意的笑,握著她的手腕俯首靠在她的耳邊,柔聲道,“許多事情你不問,但是我明白你一直想弄清楚,你不記得從前的事情,為夫願意一點一點幫你記起來,隻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心事都隱匿起來,讓為夫為你憂心。”

秋瑤聽了心中一顫,她有些懷疑白起說這番話的用心,但仍舊不可避免地為此感到動容,那為夫二字,聽得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思考這些過於複雜的事。

“好,”秋瑤顫聲應道,“我想知道那三十六計從何而來。”

“看來你真的是失憶了,”白起的語氣聽上去甚為遺憾,“那份兵書,是你親自默寫給我的。”

“不可能!”秋瑤有些激動地反駁,又隨即鎮定下來,但自己的反應已經足以證明自己對此有所了解,一時語塞,“我……”

“可是你知道那樣東西的存在不是嗎?”白起鬆開她的手腕,轉而單手抬起她圓潤的下巴,定定地望入她的眼底,“你方才說了不會對我隱瞞。”

他闃黑的鳳眼蘊含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迫力,星星點點的寒芒中卻又夾雜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柔情,秋瑤被迫與其直視,卻發現這雙狹長的眸子深不見底,心裏一寒,正要堅決地否定一切,他的唇卻已然欺了上來。

霸道卻不失細膩的吻落在唇間,因為詫異的身子微微一顫,隨即被擁入一個寬厚的胸膛,濃鬱的男性氣息混雜在周身的空氣之中,秋瑤不覺有些微微失神,而就在她分心之際,那靈巧的舌掃過她柔軟的櫻唇,撬開她的牙關,鑽進她的檀口中追逐著她自己的舌。

秋瑤有些目眩神迷,腰際的那隻手微微用力,身體不覺又朝這個危險卻迷人的男子靠近了半分,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沉重,一些回憶的片段呼之欲出,卻無論如何也捕捉不住。

她似乎並非第一次被眼前的男人吻著,他的吻帶著她熟悉的味道,將她引入一個她不曾到訪過的境界,如果自己真是白起朝夕相對的妻子,為何她又會覺得胸腔內的那顆心是頭一回感受到他的悸動?

手中的口罩無聲地落在地上,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回抱他,他說過他是他的夫,抱一下應該也不為過吧?

右臂觸及他左手時她感覺到他的呼吸忽然一頓,還來不及細想,他的吻卻忽然變得急劇起來,充滿了濃濃的占有意味,他的舌掃過她的貝齒牽引出她的語氣糾纏,秋瑤一時間有些來不及反應險些窒息,有些難受地推了推他,跟前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秋瑤忍不住想加大手上的力道,一聲嬰兒清亮的啼哭聲卻忽然打破了這過度曖昧的氛圍。

秋瑤趁這空當將白起用力推開,心中不覺狠狠自責自己居然就這麽輕易淪陷在他的柔情攻勢中,心亂如麻地抬起頭,卻冷不防看到他看向床上嬰孩的眼神中,居然帶著一絲殺意。

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秋瑤心中一緊,腦海瞬間清明,白起的已然收回視線,方才所見又好似她的一種錯覺。

但不論是真是假,她都能看出白起的不悅。轉過身走到床邊抱起忽然啼哭的阿狸,將其護在懷中,秋瑤將信將疑地看向麵色複雜的白起,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可以讓我看看那個三十六計嗎?”

右手的五指陡然握緊,臉上卻忽然露出一絲笑容,白起向前兩步,秋瑤卻忽然後退了一步。

“等等,那天我醒來時你對我說,你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那是什麽事?”既然已經說穿了,就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不信他會知無不言,但是謊話說多了終究會露出破綻的,而她要做的就是從他們合作無間的謊言中尋找破綻。

可是如果那所謂的真相真的存在,而她又確實了解到了,她就真的能高興嗎?

秋瑤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才短短幾天,她便已經這麽在乎他了嗎?

白起從不放過她每一個失神的間隙,轉眼間白起已然來到了自己的麵前,秋瑤不由得將阿狸往懷裏靠了靠。

“我讓我答應你,不讓這孩子接觸兵家之事,讓他做一個普通人。”他眸色深沉而平靜,如同剛研好的上等之墨,秋瑤沉默著看了他一眼,繼而去哄懷裏一個勁鬧騰的阿狸。

這確實是像她會說的話,隻是就是因為這個白起就討厭這個孩子?人難道不是愛屋及烏的嗎?

“可是你好像不喜歡他。”

白起緊緊盯著秋瑤低頭哄孩子的側臉,臉上的晦暗僅僅持續了半秒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和風細雨般的微笑——

“怎麽會,我自己的兒子,我當然喜歡。”輕輕接過秋瑤懷裏的阿狸,垂眼後的眸光讓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緒,“隻是這孩子出生時差點要了你的命,這令我一直多有怨詞。”

白起輕輕拍了拍阿狸,不料剛安分下來的小家夥突然又鬧騰起來,秋瑤立即將孩子抱到自己懷裏,背過身輕聲哄著他,“將軍怕是不會抱孩子,還是我來吧。”

唯恐白起動怒,秋瑤哄了兩下便把孩子放回了床上,“將軍帶我去看看那三十六計吧。”

“好。”白起頷首,俯身拾起地上的口罩,拍了兩下遞到秋瑤的麵前,秋瑤心情有些怪異,接過口罩往臉上一帶便跟著他走出的房間,風勢依舊沒有減弱,而房門外的司馬靳猶如一尊黑色的雕塑站在那邊,巋然不動。

秋瑤一愣,隨即被白起擁入懷中,低沉的嗓音伴隨呼呼的風聲掠過耳畔,“風大。”

他將半麵披風繞過她的背擱到她的右肩上,高大的身軀替她擋去了大半邊,白起就這麽護著她緩緩前行,秋瑤沒有做聲,想著他這樣會有些費力,便抬手去挽著他的左臂想要自發地靠近些,不料他卻忽然悶哼了一聲。

秋瑤當即鬆開手,他左臂上似乎纏著什麽,想必是受過傷。

白起沒有停下步子,秋瑤亦步亦趨地依偎在他的身旁,餘光透過縫隙似乎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想要轉過頭去看,卻被白起抬起的手臂重新遮住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