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大朝會開始之前。

東林黨聚在一起,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出各自臉上的驚慌與無奈。

“錢大人這幾天都在幹什麽?他怎麽還沒有找到魏忠賢的破綻,把他給徹底掀翻?”

“哎,這才短短幾天,就有十餘個東林群賢,被那魏忠賢拿下,真是豈有此理!”

“再這麽搞下去,我東林黨還能堅持多久?”

不少人都恨恨跺腳。

“錢謙益他不會是怕了吧?”

“哼,那魏忠賢不過是閹狗罷了,就算直接跟他撕破臉也沒什麽。”

“就算錢謙益也被拿下,那他也會成為天下文人的偶像,名留青史!這豈不是更好?”

這人還想再說什麽,就看到其他東林黨都突然閉嘴。

他猛地回頭,正好看到魏忠賢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這位大人,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雜家看你有些眼生啊。”

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

魏忠賢就算以前不認識此人,但最近這段時間,他盯著東林黨開刀。

背地裏更是派人調查東林群臣。

哪裏可能不認識這大臣?

他說這話,就是故意讓這位大臣自報家門。

那位東林大臣臉色變了幾變,突然笑著說道:“原來是九千歲來了。”

“下官不過是小人物,哪裏進得了您的法眼。”

“您貴人事忙,這幾日都在追查奸臣,那下官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說到這裏,他扭頭就往遠處走去。

魏忠賢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冷笑幾聲,故意大聲說道:

“嗬嗬,這些東林黨啊,還真是沒變!”

“背後說大話的時候,一個個義憤填膺,等真見了我,那反而不敢說什麽了。”

說完之後,他目光掃過其他東林黨,見他們都閉口不言,就又大笑起來。

好一陣之後,他背著手走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趾高氣揚的氣場。

等魏忠賢走後,東林黨頓時義憤填膺。

“這條閹狗,怎敢如此辱罵我們東林群臣?”

“這話沒錯,這閹狗趁著我組織語言的時候,居然逃走了,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哼,他若是敢回來跟我當麵對質,我非把他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隻是不知為何,他們說話的時候,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飄向遠方。

望向魏忠賢離開的位置。

似乎生怕魏忠賢突然回來一樣。

魏忠賢這裏,他遠離東林黨後,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收起。

“哼,東林黨早已經不成氣候了。”

“當年那群硬骨頭,早讓本公公給敲碎了,現在剩下的,多半都是投機客而已,根本不算什麽。”

“本公公當下的麻煩,還是出在小皇帝身上!”

他皺著眉頭,在皇宮裏大踏步前進。

“最近這幾天,雖然我的安排十分順利,但我這心裏,咋總有些沒底呢?”

“不行,我得再去打探下情況!”

想到這裏,他腳步一頓,在宮裏繞起圈子。

沒多久,他就堵住幾個太監,似笑非笑地問道:“喲,小德子,小順子,咱們可好久不見了。”

這幾個太監,以前都是魏忠賢的幹兒子。

不過魏忠賢上次倒台之後,他們就連忙跟他劃清界限。

就算魏忠賢後來被放了出來,他們也主動避著魏忠賢,不敢再見他。

此時他們被魏忠賢堵住,心中暗自叫苦,但表麵上卻連忙跪地磕頭。

“原來是老祖宗九千歲來了,我們給您磕頭了。”

見到他們這些動作,魏忠賢心中鬆了口氣。

他現在的威勢大不如前,而且小皇帝的心裏,隻怕也想要狡兔死走狗烹。

是不太可能給他撐腰的。

要是這幾個太監硬頂著不肯低頭,他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打心底還是怕我的,如此就好辦了!”

他故意冷笑幾聲,然後說道:

“行了,別裝樣子了,你們心底要是還有我,那就替我辦幾件事情。”

這幾個太監頓時大喜,抬頭道:“九千歲,您有什麽事情要交給我們去辦?”

“但凡是您吩咐的,我們肯定都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魏忠賢自然知道,這些話他不能全信。

要是他真提出非分要求,這幾個太監肯定轉頭就把他賣了,根本不會有絲毫猶豫。

於是他故意歎氣道:

“哎,我還能讓你們辦什麽事?無非是替我打探個消息罷了。”

他小步走過去,把幾人扶起。

扶人的時候,他從袖子裏摸出幾張銀票,輕飄飄遞過去。

然後才繼續說道:“你們也知道,當今陛下雖然把我放出來了,但心底裏,卻沒有先帝那麽信任我。”

“所以雜家就打算去跟陛下的心腹,多親近親近。”

幾個太監快速低頭,看了眼剛才魏忠賢給他們的銀票,眼中都是一喜。

很快他們就小心問道:“那九千歲您是打算讓我們幹啥?”

魏忠賢嗬嗬一笑:“最近那個李若璉可是風頭正盛。”

“他不僅被陛下看好,而且又立了大功。”

“我打算主動跟他交好。”

“你們這就替我去打聽打聽,看看這位大人啥時候回京。”

“到時候雜家也好主動出城迎接,在他麵前留下個好印象。”

魏忠賢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那幾個太監也沒有生出懷疑。

“原來就是這麽點兒小事啊?”

“九千歲您放心,我們這就替您去打聽一下。”

聽到這些話,魏忠賢心中大喜。

“哈哈,這幾個蠢貨,果然上了我的當!”

“我本來就派人,在京城附近當做眼線,關注那李若璉的動向。”

“現在又有了這幾個太監做內應,那就更是不會出岔子。”

“隻要我知道李若璉回京的具體時間,那我要做大事,可就方便許多了!”

他又跟那幾個太監套了套近乎,然後才開心走遠。

不過他走了之後,那幾個太監對視一眼後,立刻聚在一起。

“咱們還真要跟魏忠賢調查這事情嗎?”有太監問道。

其他幾人都搖頭。

“就是外朝,也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咱們皇宮裏麵就更是如此。”

“皇爺身邊有王公公,聽說最近曹公公也回來了。”

“這哪裏還有魏忠賢的位置?依我看啊,等滅了東林黨,魏忠賢也該靠邊站了。”

“咱們可不能再上他的賊船。”

太監們雖然不懂國家大事,但這見風使舵的能耐,卻已經點滿了。

“咱們稍微打聽一下,然後糊弄糊弄他就行了。”

說話之間,幾人突然覺得頭上肩膀有些濕潤,抬頭一看,就看到天上居然落下雪花。

他們頓時大喜:“好了好了,這下連糊弄也不用了。”

“真是天公作美。”

“咱們這就告訴魏忠賢,說天降大雪,李若璉要晚上幾日,等雪停之後才會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