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香消玉殞
?命名心裏一緊,他想起了瑪莎和他初次相識時,曾經向他提起過的狽族那位前輩。那個狽人前輩和一個人類的聖光係大魔導師是莫逆之交,他死的時候那個大魔導師就在他的身邊,連續施展魔法讓他十三次死而複生,但最終他還是沒能第十四次複生,而那個大魔導師也因為法力消耗過度而溘然長逝!
“你,難道?”命名艱澀地問道。
瑪莎輕輕地點了點頭,慘然說道:“你就讓我這麽死去吧!隻要我死的時候你能在我的身邊,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我絕不讓你死!我還要帶你回到地球,替你把病治好!”命名雙目赤紅,語帶哽咽地說道。
瑪莎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淒美的微笑,笑容中充滿了不甘與留戀。她伸手在懷裏掏出了一條薄如蟬翼,不知是什麽材質的粉色的薄沙包起來的東西,把它遞到了命名的手裏,“拿著,這是…我最心愛的東西,以後想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見它…如見我。”
不待命名答話,她又把剛才大賢者送給她的那塊玉佩塞到了命名的手裏,用幾乎弱不可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這個…你收好,等我走後…你就去找…大賢者和…索菲婭。對不起…!不是…我…不讓你…跟…她們…走…,我…不想…耽擱…你…的…前程…,但…我…真的…不想…一個人…死…。我…真的…想…你…陪…在…我…身………”
話還沒說完,瑪莎的手頹然滑落,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卻再也沒有一絲的生機了。
“不!”命名發出了一聲狂吼!
淚水刷地一下子奪眶而出!
他跪坐在地上,把瑪莎的頭緊緊地摟在懷中,右手插進瑪莎那厚厚的長發裏,下意識地絞著她的長發。左手微微顫抖,一個白色的光球在掌心時隱時現。他的身體也在微微地顫抖著,心中充滿了矛盾。
怎麽辦?
自己應該怎麽辦?
眼睜睜地看著瑪莎這麽死去?
不!自己無法做到!
把瑪莎救活過來,讓瑪莎反複經曆死亡的痛苦?
不!自己無法做到!
怎麽辦?
怎麽辦!
終於,命名頹然放下了左手,他捧起了瑪莎的臉,淚眼朦朧地看著瑪莎那毫無生氣的臉龐。
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事情都想不起來,隻覺得心裏充滿了哀傷,一種不可名狀的悲痛縈繞在心頭。一滴滴的淚水滑過他的臉頰落到了瑪莎的臉上,他低下頭,用顫抖的雙唇吸吮著瑪莎臉上的淚滴,想把她臉上的淚滴吸幹。
然而更多的淚水直接從他的眼裏落到了瑪莎的臉上,他怎麽也吻不幹她臉上的淚水!
“嗚…嗚…嗚…嗚…嗚…”命名終於哭出了聲,他恨自己,自己怎麽這麽沒用!不但救不了瑪莎,而且居然連她臉上的淚滴也弄不幹!難道要讓她帶著滿臉的淚水離去?
他現在已經失去了思維的能力,根本就沒意識到瑪莎臉上的淚滴是自己滑落的,隻要自己的臉離開瑪莎就可以了!
嗚咽的哭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遠遠的傳了出去,顯得是那樣的淒涼。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命名渾然未覺。等到他發覺周圍的異樣時,他已經被無數神情呆滯、目露凶光、身上遍布鱗甲的穿山甲族人所包圍!
命名心中先是一驚,隨後一股怒火湧上心頭,都是這些野蠻人害死了瑪莎!如果不是他們的千裏追殺,瑪莎怎麽會死?
血債要用血來償!
深深地凝望了瑪莎那好像熟睡的麵孔一眼,命名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瑪莎那已經有些僵硬的軀體奇跡般地消失在空中,命名把她收進了自己的空間袋裏。
他的心裏又是一陣悸痛,以前他專門向大賢者請教過,空間袋是否可以用來裝活的動物。大賢者當時沉吟良久才回答說,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任何東西者可以被收進空間袋裏。
當施法的人的空間袋足夠的大,而且他的魔力遠遠大於被施法物品的精神力(念力)的時候,這個東西就可以被裝到空間袋裏。一般地來講,沒有生命的物體沒有精神力(念力),植物的精神力(念力)遠小於人類,因此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被裝進人類的空間袋裏。而動物的精神力(念力)雖然比人類的弱很多,但遠大於植物,普通的人類很難把活的動物裝進空間袋裏,而死去的動物卻很容易就被裝進空間袋裏。
甚至很多學者都主張把一個人是否能夠被裝進空間袋裏作為判斷他是否死亡的標準,並稱之為“精神死亡”。
現在瑪莎被自己裝入了空間袋,也就是說她確確實實已經離開人世了!
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命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空間袋,瑪莎靜靜地都飄浮在兩片怪獸鱗片的旁邊。唉,要是空間袋能夠永遠保持住她的容顏就好了!
他的眼角突然掠過了一個小藍點,正是在奇異穀裏被命名收進空間袋裏的藍色流體,它被收進空間袋裏以後聚集成了一個一厘米左右的水滴。
命名心裏一動,他想起了流體牆裏碰到的那個貌似希婭的美女,她不知道死去了多長時間了,卻還栩栩如生。如果把瑪莎也放進去,她是不是也可以永遠保持這個樣子呢?
心隨念轉,他的意識一下子就探入了藍色小水滴的裏麵,那個美女靜靜地浮在水滴的中央。下一刻,美女的身軀出現在小水滴外邊,瞬間變得飄在旁邊的瑪莎一樣大,再下一刻,她又消失不見重新回到了小水滴裏麵。
命名鬆了一口氣,她能進出自如,瑪莎也應該可以。他小心翼翼地把瑪莎的身體轉移到了小水滴裏麵,別了,瑪莎,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他輕輕地對瑪莎說道。
突然一陣劇痛傳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臂已經被一個癡癡呆呆的穿山甲族人死死咬住!
這些穿山甲族人雖然當時因為在暈了過去的時候倒在了大行山脈的地界裏,所以沒有受到大賢者的雷電煉獄破的攻擊而僥幸逃得一命,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因為受到瑪莎的催眠大法和唐氏兄弟的諧振獅子吼的交錯影響,不堪重負之下,大腦受到嚴重損害,變成了白癡!
也該著他們倒黴,正當他們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正漫無目的地在四處遊蕩的時候,被命名那陣悲啼吸引了過來。
命名猛地摔開了抱著自己的幾個穿山甲族人,大吼一聲:“瑪莎!我為你報仇了!”
他飛速地回憶了一下剛才在那個神奇的空間裏剛剛學到的空間魔法,裏麵好像有一個叫做異次元斬的魔法聽起來挺厲害的,就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家夥嚐嚐異次元斬的滋味吧!
真的是無知者無畏!
異次元斬是高級空間魔法中的頂級魔法,等閑之輩根本就施展不出來,他居然還像以前那樣在心裏默默地念著咒語!
他居然成功地默發了高級空間魔法異次元斬!
他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魔法等級?
命名周圍的空間突然像摔到地上的玻璃似的出現了無數的裂紋,裂紋所到之處,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碎片!
無數淒慘的喊叫聲在他周圍響起,所有的穿山甲族人全都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們身上的護甲全都化成了一塊塊碎片撒遍地都是,他們滿身的鱗片全都脫離了自己的身體,飄浮在半空中!
一股股血箭從鱗片掉落的地方疾射而出,不久前才被雷電煉獄破霹得焦黑的土地眨眼就變成了暗紅色!
緊接著他們的四肢無緣無故的扭轉,折斷!一個又一個的眼珠被硬生生的從眼眶裏擠了出來,在半空中爆裂!一條又一條細長的肉絲順著他們的肌肉紋理被撕扯了下來,血水四濺,屎尿齊流!
命名陷入了狂怒的狀態,狂燥而暴虐,無情而冷血!
血債要用血來償!
一個又一個的異次元斬接連不斷地默發了出來,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咕咚一聲,命名一頭栽倒在地,第一次使用高級魔法就如此狂暴,他徹底透支了。
天光漸漸放亮,在距離這片血腥屠場大約六七十米的地方的一片密實的草叢裏,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四處張望了一番之後,一條瘦弱的身影從草叢裏鑽了出來。一個麵黃肌瘦明顯是營養不良的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帶著一臉的不安向這裏走了過來。
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渾身黑一塊紅一道的穿山甲族人的屍體。黑的地方是鮮血沾染上了地上的焦土,紅的地方是沾染在身上的焦土又被鮮血衝刷掉而留下的痕跡。
在屍體堆中央的一塊被修理的平平整整的土地上,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墳墓,在墳墓的前麵豎著一塊石碑。
小男孩眨著一雙大眼,好奇地看著石碑上刻著的那些奇怪的文字,雖然他沒有上過學,但他的母親曾經教過他不少的字,為什麽這些字他一個也不認得?昨天晚上那個身上會發光的人又是幹什麽的?他好凶哦,一個人殺了那麽多長得奇奇怪怪的怪人!這是什麽魔法?他好像是個男的哎!自己要是有他那麽厲害就好了!
小男孩不敢去碰那塊石碑,從空間袋裏拿出了一張羊皮紙和一根木炭,依葫蘆畫飄地將石碑上的字描了下來,又盤恒了一回,才蹦蹦跳跳地離去了。
沒過多少天,紅土帶就擴張到了這個地方,這片焦土、那堆屍體、命名為瑪莎立的衣冠塚、還有那座墓碑,都從亞米拉大陸上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半點的痕跡。
隻有墓碑上命名為了紀念瑪莎而用大行山脈野蠻人通用語刻下的墓誌銘,被小男孩臨摹了下來,得以保存。
若幹年後,當小男孩無意中發現當年他當作天書抄下來的那些奇怪的文字原來是大行山脈裏野蠻人的文字,才把它翻譯出來。雖然他翻譯得並不太好,顯得非常的拗口,但這首詩卻出人意料地流傳了開去:
無論我是活著為你撰寫墓誌銘,
還是你活著而我已在地下腐爛,
即便我已被世界遺忘得一幹二淨,
死神卻無法把我對你的讚美奪走,
你的名字將在我的詩中得到永生,
盡管我已死去,在人間銷聲匿跡,
留在大地上的隻有一座荒墳野塚,
而你卻會長留在人們的視野裏。
未來的眼睛將對你百讀不厭,
未來的舌頭也將對你長誦不衰,
而現在呼吸的人們卻早已長眠。
我強勁的筆將使你活在蓬勃的世界上,
在活動的人群裏,在人們口中。
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首詩是銘龍帝國的締造者命名為了紀念自己的愛人所寫的,因為小男孩告訴大家這是他自己寫的一首詩。
而小男孩的命運也因為這首詩發生了改變,從此他為世人所知,最終成為銘龍帝國最著名的詩人之一,他的名字叫做威廉-莎士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