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就來把還帶什麽東西。”周梅笑著把人迎進來,接過兩人手裏提的上門禮。張誠他們其實沒買什麽,不過是一點糖和一罐麥乳精。

另外張誠記得對陳勇陽的承諾,給他帶來了親手做的彈弓。

“謝謝張叔叔!”陳勇陽歡快地接過彈弓,迫不及待地對著空氣彈了一下,嗖的破空聲彰顯出彈弓的威力。

看著張誠二人對陳家人的親近與客氣,在場有不熟悉的村民忍不住好奇他們的關係。

聽到周梅解釋說張誠和趙輝是陳建軍帶過的兵,眾人無不驚歎,這派出所都有了熟人,以後誰還敢得罪陳家。

張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和趙輝退伍之所以選擇轉業到臨溪鎮,不無陳建軍的因素在。

沒等賣完豬肉,殺豬匠按照周梅的要求把肉分好,便拿了工錢和周梅送的一塊肉走了。今兒殺豬的不止周梅一家,他得繼續往下家去。

周梅剩了小半頭豬沒賣,又是令人一陣羨慕,何時他們也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

海帶昨天晚上周梅就泡上了,這會和豬腳在爐子上燉著,裏麵加了黃豆,飄出蒸汽中帶著濃鬱的香味。

早上殺豬匠沒來那會陳前進還殺了一隻雞,周梅剁成小塊,跟秋天在山上采了曬幹的野生蘑菇一起燒了。再配上回鍋肉,鹹菜豬血湯,白菜炒肉並兩個素菜,一式兩份,滿滿當當地擺了一大桌。

“大嫂手藝真好,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菜!”張誠的性格比趙輝開朗,桌上主要是他在說話,偶爾提到需要趙輝附和的事,趙輝才會出聲。

“好吃就行,嫂子再給你添一碗飯。”兩人的飯量周梅是比著許空山準備的,陳晚頭一次看家裏的甑子裝那麽滿。

“不用不用。”張誠端著碗躲開周梅的手站起來,“大嫂我自己添”

陳晚悶頭和雞肉作鬥爭,家裏的雞養了一年多,吃著香是香,隻是有點廢牙。

許空山夾了一塊豬腳,正好是蹄尖的部分,被周梅奪下:“這你可不能吃,小心把媳婦叉走了,你吃不帶蹄子的,六兒也是。小張你們結婚了嗎?”

吃豬蹄尖會把媳婦叉走,這是什麽習俗?

陳晚沒聽過,他對豬蹄尖沒多大興趣,燉得軟軟爛爛吸飽了肉香的黃豆倒很合他的胃口。

許空山聽說會把媳婦叉走,扭頭看了陳晚一眼,默默把筷子轉向了回鍋肉。

“我跟輝子沒結婚。”張誠老實回答周梅的問題,他和趙輝家裏人均不在世了,再加上進部隊太晚沒做出啥成績,自然無人幫他們張羅對象,以至於一直單身到現在。

“還沒結婚呐。”周梅一下來了興趣,“喜歡什麽樣的你們跟嫂子說,嫂子幫你們找。”

有張誠他們轉移注意力,許空山莫名鬆了一口氣。

“人好能顧家就行。”張誠大大咧咧的,說起娶媳婦的事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接著他坦誠地告訴了周梅自個兒的條件。

寡言少語的趙輝要求和張誠一樣,兩人條件差不多,性格雖不同,但各有各的優點。

周梅拍拍胸脯叫他們放心,這事包在她身上,保證給他們找個好媳婦。

兩人唯一的缺點是年紀,三十來歲的人,放在平安村,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但好在他們的工作足以彌補這一缺點,想找媳婦不難。

除了吃飯與閑聊,張誠還帶了兩個消息,與許空山的有關的。

“孫大花和許有財月底會被送去勞改場,至少五年內是出不來的。”張誠想起兩口子和鄧素芬互相推卸的滑稽場麵,大概說了下如此量刑的原因。

這年頭女人生孩子大多是在家裏,或者衛生所,一般家庭基本不會出現在縣醫院,孫大花的情況是個例外。由此在多方施壓下,鄧素芬三人的量刑全是相對應的最高標準。

孫大花兩口子被判了七年,如果表現好或許能得到減刑提前結束勞改,但以他們的人品來看,減刑估計是不可能的。

另一個消息是關於許來錢的。

“他夥同鎮上的幾個混混在晚上對過路人進行搶劫,致人重傷,捉捕過程中意圖襲警,影響極為惡劣。正好孫大花跟許有財要去勞改場,上麵決定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原來許來錢這兩天沒回來不是去孫家了!

周梅被震驚到不知該說什麽好,十幾歲的孩子,怎麽敢去搶劫呢?

“前進,你下午去跟四叔說一聲吧,咱們二組的評優是不用想了。”周梅皺著眉,許家三口簡直是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平白惡心人。

陳前進點點頭,這事是該告訴陳四叔。別說二組,整個平安村怕是都會受影響。

“小張啊,孫大花他們判下來了,許家房子裏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可以還給大山了?”

周梅惦記著許空山辛辛苦苦掙的錢糧,孫家那邊不知道收沒收到消息,可不能讓他們占了便宜。

“是要還給他。”張誠包裏摸出來兩百塊錢遞給許空山,那是從孫大花身上搜的,本來該充公的,但許空山作為事件的首位受害者,需要得到應有的賠償。

吃過飯周梅把碗洗了,陳前進通知了陳四叔,一行人共同前往許家院子。

張誠拿鑰匙打開院門,幾天沒進人,屋裏散發著一股黴氣。許空山把糧食搬出來,一擔擔地挑回陳家。

還有鋤頭、柴刀等一應器具,即便他不拿,放個幾年也會生鏽,不能浪費。

其他像是孫大花三人的衣服和棉被類的私人物品許空山全部沒碰,他嫌膈應,任由蛀蟲腐蝕。

“造孽啊!造孽!”陳四叔痛心疾首,他們二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許家這麽三口人。

來來回回跑了數趟,東西搬得差不多了,張誠收好鑰匙,告訴許空山,若是孫家人來鬧,就讓他們去派出所找他。

張誠的話無疑是在為許空山撐腰,依孫家人的能耐,怎麽可能敢去派出所。

“謝謝張哥,謝謝趙哥。”許空山真誠道謝,盡管孫家人在他眼裏不足為懼。

離開許家差不多下午兩點多,張誠提出要走,周梅叫住他們:“反正你們回去也沒事,不如把晚飯吃了再走。”

距離吃完飯至少三個小時,張誠拒絕了周梅的挽留,道改天空了再來。

兩人走後許空山扛著鋤頭去了許家的菜地,不,現在應該說是他的菜地。

冬天的草長得慢,幸虧許空山來得及時,菜葉尚未被雜草全部覆蓋。他花了點時間把草拔光,小白菜的嫩葉水靈靈地伸展著,過不了半月就能吃了。

許空山動作熟練地疏苗施肥,待他直起腰,菜地已煥然一新。

小白菜不能吃,冬莧菜長瘋了,許空山割了半背簍,回去摘嫩尖煮湯,老葉子和根莖放著漚肥。

圍著菜地周圍種的豌豆匍匐生長,許空山掐了兩把翠綠的豌豆尖,清炒或者水煮都十分美味。

許空山在地裏忙活的時候陳晚也沒閑著,他將做棉襖的布料鋪到書桌上按照許空山的身材數據進行裁剪。鋒利地剪刀劃過,布料在他手中平滑地分成想要的形狀。

廚房那邊周梅切了七成瘦肉三成肥肉,倒在盆裏跟鹽、糖、白酒、花椒麵、辣椒麵等作料混合在一起。洗幹淨的小腸腸衣在尾部打結,開口處箍在兩根手指粗的竹筒上,開始灌起了香腸。

陳星姐妹一個拿針一個拿線坐在旁邊幫忙,灌好的香腸捆成長短均勻的小段,用針戳破腸衣裏的氣泡,然後掛在屋簷下風幹。

剩下的肉在做臘肉之前需要抹鹽醃上兩天,周梅事先讓陳前進把大缸抬到了廚房,肥瘦參半的肉整齊碼放進缸裏,上麵蓋上大竹盤,這樣可以防止老鼠鑽進去偷肉吃。

等過兩天鹽化了用開水燙一遍,就能掛到灶頂上熏臘肉了。

但那樣熏速度比較慢,來不及年前寄出去。周梅準備到時候去砍些柏樹丫回來,集中火力熏上兩天兩夜。

忙完時間已經不早了,周梅舒展了一下彎得發痛的腰,把中午沒吃完的菜熱上。

棉襖做起來比T恤複雜許多,周梅喊吃飯的時候,陳晚剛完成所有的剪裁工作,全部做好大概還需要一個下午。

許空山帶回來的豌豆尖極新鮮,周梅切了點薑末,燒開水燙了一下加鹽調味就端上了桌,清新的口感讓陳晚多喝了一碗湯。

湯喝多了的結果是陳晚半夜被尿意憋醒,他不能接受把夜壺放屋裏第二天早上去倒的做法,因此隻能下床出屋去上廁所。

許空山睡在床外側,陳晚起床的動作吵醒了他,男人聲音充滿初醒的朦朧:“六兒?”

“山哥你睡,我去上個廁所。”陳晚跨過許空山的腿踩到床沿,拿起床頭櫃上的手電筒。

身後許空山撐著胳膊坐起來:“我陪你去。”

他記得陳晚夜裏眼睛看不清,萬一手電筒突然沒電滅了,陳晚摔了怎麽辦。

今晚無星也無雲,黑黢黢的,陳晚打著手電筒走在前麵,許空山跟著,在廁所外麵停下。

夜深人靜,陳晚想到一牆之隔的許空山,突然有些尷尬。

“山哥你走遠一點。”陳晚羞於讓許空山聽見自己上廁所的聲音,憋得耳頰皆紅。

許空山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往院子裏走了幾步:“這樣行嗎?”

陳晚沒有回答他,迅速解決了生理需求。

“我好了山哥。”手電筒的光照在地麵上,許空山聞言轉過身,陳晚晃了下電筒,“走了。”

洗過手,二人重新回屋躺到**,有許空山在,陳晚的身體很快暖和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陳晚:撒花,慶祝孫大花一家徹底下線~

許空山【記小本本】:不能吃豬蹄尖,會把媳婦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