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休無止的刁難

無休無止的刁難

許安帶著手下一千多點兒人出發了,跟著吳三桂的兩千騎兵朝著清苑縣城前進。清苑縣位於保定與安州之間,地處京、津、石三角腹地,西倚太行山,東臨白洋澱,三麵環繞保定城。這裏是北直隸最重要的交通樞紐,守住這裏就可以遏製住韃子前進的方向。

清苑縣城在保定邊上,吳三桂等人的任務就是搶先攻占這裏,並且死死據守直到大部隊到來。

說著簡單,但是任務卻是極為艱巨。韃子的厲害且不說了,光是人數就比如今這三千人要多上許多。但是能退縮麽?安州附近地勢平坦,適合騎兵進攻卻不適合防禦。想要抗住韃子,清苑是唯一的選擇。守住清苑,韃子除了退兵就隻能和明兵死磕。當然如果守不住,韃子就能源源不斷出現在北直隸的任何地方。

盧象升也知道這事的難度,隻是如今實在沒了其他的出路隻能兵行險招。

真的實在太難了,特別是對許安而言。

才剛剛離開安州兩個時辰,許安就隻能苦笑了。吳三桂果然是對他有意見,這一路上竟是為難個不停。

吳三桂是騎兵,許安是步兵,但是吳三桂卻特地派了一隊騎兵在許安的部隊後麵督促。一鞭子一鞭子的下來,誰受得了啊?但是人家名義上說得過去,兵貴神速可不能耽誤,早已刻到清苑就能早一刻圍住韃子。這番話下來,就算許安有心為兄弟們講情也說不出口。許安知道吳三桂針對的是自己,這越發讓許安憤恨。

“快!快!”

“你們這些家夥在磨蹭什麽!沒用的家夥!咱們大人已經超過你們好幾裏地了。”

“該死的!快點!想找打嗎?”

幾個騎兵裝模作樣的吼著,眼角裏的得意怎麽也藏不住。而在他們前麵,數個背著長槍的襤褸兵士滿臉的憤怒。但是他們能怎麽樣呢?騎兵的地位本就比步兵高,吳三桂的地位也比許安要高。

受幾鞭子就受幾鞭子吧,反正過兩天一樣要死。這樣想著,大家的心反倒平衡了。

許安等人的心平衡了,吳三桂的心卻不平衡。他已經答應了田宏遇要對付許安,哪能就這麽放棄。當然這找麻煩也叫技巧,而且日久方長。

揮揮手,吳三桂喊來一個侍從。示意他湊上前,吳三桂在他耳邊悄悄嘀咕了幾句。此人領命而去,吳三桂則得意的笑了起來。高坐在純白的大馬上,吳三桂悠閑的回頭看看。許安的那些泥腿子都在馬屁股後麵吃灰呢!時不時幾聲咳嗽聲或者‘哎喲’的叫聲傳過來,看樣子是相當的難受。

“哼!還沒玩呢!許安!希望你能在我玩夠之前自殺,否則你會後悔的。”冷笑一聲,吳三桂眼睛看向前方。

韃子就在前方!大概一天的時間就能到清苑。到了之後呢?如果損失太大的話……接下來的事情還得好好考慮考慮……沉思著,吳三桂似乎有些遲疑。

而許安這一邊,受命而來的侍從趾高氣揚的拍馬來到許安的麵前。得意的笑著,這人指著許安道:“許大人!我家大人有命,還請許大人在黃昏前趕往五十裏後的辛家屯,為咱兄弟埋鍋造飯!若是遲了,我……”

“做飯?你敢!”許安沒發話,樊胡子卻怒了。一把衝上前,樊胡子揪住馬鬃道:“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把你給放飯裏煮了!”

“你敢動我看看!我家大人的命令,誰敢違背!”侍從同樣囂張,絲毫不在乎樊胡子的威脅。

推開眾人,許安走到了這人麵前。冷笑著看著他,許安雙手絞弄著一條牛皮的鞭子。

“你想幹什麽?”侍從有些驚恐,故作鎮定盯著許安道:“難道你想違背我家吳大人的命令不成?”

話音沒落,眼前一道黑影閃過。

‘啪’的一聲,許安竟是一鞭子抽在了這人的身上。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可憐的家夥捂著臉慘叫起來。原來許安這一鞭子竟是不僅抽在身上,而且還是順著他的臉側抽的下去。誰也沒能反應過來,在這家夥的慘叫聲中,從耳角直到脖頸,一道深紅的血線緩緩露了出來。

“哼!吳三桂卻是有資格對我下命令。但是你這混蛋卻沒資格對我囂張。我好歹是堂堂遊擊將軍,不是你可以侮辱的。”冷笑著,許安將鞭子甩在地上。看著驚訝不已的眾人,許安笑道:“都還愣著做什麽?吳大將軍都下

了命令,咱們就加把勁吧!早一點趕到辛家屯,也好早一點休息。”

“可是……”瞪大眼睛,樊胡子指指許安又指指從馬上跌下來的可憐家夥。

“別理這個蠢材!吳大人的命令要緊。”從這人身邊走過去,許安完全無視了他。

聳聳肩膀,樊胡子還能說什麽呢?幾個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齊無奈的歎了口氣。雖然說許安的做法確實讓他們打心底感覺爽,但是這位許大人到底有沒有想過大人的後果?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是打了吳三桂的臉啊!現在好不容易勸說吳三桂全力殺敵,如果因為這件事而出了什麽岔子的話……眾人不敢想象。

“好了!別囉嗦了。吳三桂要找我麻煩你們都是看到的,無論我怎麽退縮他都不會罷休。”在路上急行軍,許安依舊滿臉輕鬆。

“但是大人,如果吳三桂因此而變本加厲怎麽辦?這不是給了他理由麽?”章秉國皺著眉頭,絲毫不理解許安為什麽能夠這麽開朗。

“好了!事情已經這樣,就別計較了。總之你們放心,我心裏有數。”朝眾人笑笑,許安打斷眾人的勸說。轉頭看看身邊默不作聲的古月,許安笑道:“古月,你去跟肖百戶說說,讓他派兩個總旗加快腳步,必須趕在黃昏前到達辛家屯。我們不能給吳三桂任何明麵上的借口,他要對付我們是他的事,我們自己不能給他把柄。”

“是!”點點頭,古月加緊腳步跑去了步兵陣的最前麵。

聽到許安這命令,眾將領有些疑惑。樊胡子幾個熟悉的屬下也就罷了,原本隸屬盧象升的這些軍官們卻納悶不已。他們不明白許安在想什麽,一邊打吳三桂的臉,一邊卻又乖乖的聽命行事。

看著眾人皺眉的樣子,許安隻能笑著解釋道:“好了!別擔心,相信我就對了。眼下不要考慮那麽多,一切以大事為重。我之所以揍那個蠢材,不過是告訴吳三桂內鬥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在與韃子結束戰爭之前,隻要吳三桂不太過分,我許安就不會栽在他的手裏。為了大局,他會有分寸的。也許我們過些日子都會被韃子殺死,但是絕對絕對不能放任韃子入侵我大明江山!”

另一方麵,吳三桂自然看到了這個被許安狠揍的可憐鬼。聽著這家夥添油加醋的抱怨,吳三桂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自然不會為一個小人物而動容,雖然他給了自己一個不錯的借口。揮揮手示意他退去療傷,吳三桂杵著馬鞭冷笑起來。

許安的意思吳三桂聽明白了,這個眼中釘仗著大局竟是蟒訂自己不敢出手。揍了一個小人物,意思是自己小打小鬧不但沒作用、上不了台麵還容易讓自己出醜;抽在臉上,意思是自己為了臉麵也必須要完成堵截韃子的任務,否則雙方都不好過;抽一鞭子就罷手,意思是希望雙方就此揭過,真要鬥等戰爭結束後再來?打了人卻還是乖乖聽令,意思是主動‘服軟’,同時也在外人麵前做出好模樣……

還有……

一瞬間,吳三桂的腦子裏想了太多太多。這是他的習慣,什麽事都謹慎要三思而後行。想多一些自然比少想一些要好,位置坐高了有些東西就必須多多考慮。

也隻有這樣的吳三桂未來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守著關寧鐵騎做價碼尋找老板。南明,大順,滿清都是吳三桂的選擇,最終吳三桂選中了他深思熟慮後出價最高的。多年以後也是如此,康熙時期在安閑王爺和權勢中吳三桂選擇了造反,而且自立為帝……

如此些年過來,吳三桂也算是個人物了。這期間他的智謀表現的比武力更加厲害,這也是吳三桂最高明最自豪的地方。

過了許久,吳三桂搖搖頭拋去腦海裏無數亂七八糟的心思。吳三桂忽然有種感覺,他是不是把這個叫許安的抬的太高了。他真的有這麽多的心思麽?也許隻是普通的因憤怒而發泄而已。

一個混混出身的家夥能有什麽本事,竟然能被韃子和朝廷如此看重?

想著,吳三桂心裏莫名其妙有些不平衡。他吳三桂闖蕩多年也沒能被韃子那樣的重視過啊!

“呸!”憤憤的吐一口唾沫,吳三桂揮手示意又一人上前:“你去跟那許安說一聲,叫他去幫我們的戰馬尋些草料。咱們手裏的草料要用在戰場儲備!畢竟誰也不知道要戰多久不是麽?哼!告訴許安,這幾天咱們的口糧草料都歸他的尋弄。若了少了,我一定會治他敷衍消極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