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狩獵比殺人要難

……………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真的還是假的?開玩笑的吧?”

滿臉不可思議的走在林子裏,許安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嶽丘老人竟然是嶽飛後人,這太誇張了!

根據嶽丘老人的解釋,他屬於嶽飛第三子嶽霆一脈。當年嶽飛死後,秦檜密令追殺嶽飛家族。嶽霆和五子嶽震為避滅門之禍分散逃離,大部分逃到了黃梅縣五郎關下的聶家灣,繁衍生息世代相傳。但是因為一些意外,嶽丘一脈沒能夠順利離開,後來輾轉數次最後來到了北直隸的高陽附近。曆經數百年之後,家族不但沒能興盛反而衰敗了下來,眼下更是隻剩下嶽丘和嶽小娘兩人。

麵對不可置信的許安,嶽丘老人甚至還給他了自己秘密保存的族譜。在族譜的的第一個就是嶽飛,傳到現在已經是數百代人了。

武穆遺書自然是真的,不過卻是殘本。老人眼下已經算是斷了血脈,再加上十分看重張興文,竟是願意將這最寶貴的財富送給他。

至於那把斬馬刀,也是從當年流傳下來的。雖然不是嶽飛嶽霆的兵器,卻也極為厲害。

眼下嶽老人無兒無女,他隻能將這些寶貴的東西交給自己看重的人,以保佑能繼續傳承下去。

……

且不說許安在那裏感歎,眼下一群人已經緩緩的走進了深山裏。許安身邊是提著弓箭的樊胡子以及傷勢好了許多的張興霸,再遠一點卻是十數個回回人。這所有人加起來就是今天的狩獵隊伍了,獵到獵物帶回村子然後按照功勞分配。許安三人與回回人相距較遠,顯然雙方都互相不願意搭理對方。

又是新的一天,許安幾人在知道嶽家的艱難處境後,決定出上一份力。眼下還不知道孫承宗具體要在這裏休息幾天,四個大老爺們也不能總讓一個老人一個小姑娘養著。與樊胡子幾人商量了過後,許安等參加了這次的狩獵行動。傷勢好了許多的張興霸也參與了進來,他實在受不了躺在床上了。這小子手裏拿著的是一把精致鋼弩,就是許安在高陽城花了大價錢打造的好東西。

回回人人手多且分散,眼見到的獵物基本就沒有逃脫的。不多時就收獲滿滿,後麵跟著的許安三人卻兩手空空。

“少爺,我們真就這麽跟在回回人後麵?”擺了半天姿勢了張興霸不滿了。自從聽到樊胡子喊許安為‘少爺’後,張興霸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改了口。對於這一切,許安隻能苦笑無話可說。

“問題是我們也不認識路啊,走散的話很麻煩。算了!也好。這樣吧,我們從這邊走!我們別走太遠,小心迷路。”說著,許安找準了一個方向。

那裏有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應該是昨天那條溪水的上遊。有這條小溪作標記,三人應該不會迷路才對。許安點點頭,然後率先走了過去。

但是沒走多久,許安有些後悔了。這裏連一條小路也沒有,到處是荊棘和藤蔓。離開大路的三人這才知道在山裏行走的困難,三人磕磕盼盼朝前走著,注意力都被周圍礙事的枝丫勾住。小心的撥開茂密的樹枝,還要隨時注意腳下的老樹根以及無處不在的尖刺。三個人已經顧不上獵物什麽的了,眼下的環境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該死,怎麽就忘記帶把刀上山了!”樊胡子一路上罵罵咧咧的,用弓箭揮舞著驅趕漫山遍野的蚊蟲。

“嗬嗬……行啦,別計較了。打獵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何況我們人生地不熟。”用繳獲來的匕首割斷了一條藤蔓,許安回頭笑笑。沒留神,許安卻忍不住咧起了嘴巴。他的手臂被邊上一叢極為尖銳的刺數紮了一下,劃出了一道血痕。

“少爺,有兔子!哎喲……”張興霸忽然發現前方不遠的一隻野兔,卻沒注意腳下被一根老樹根被絆倒了。

野兔被張興霸弄出的聲響嚇到,猛一蹬腿跳進了草叢中。

“沒事吧?興霸?”許安忙上前將張興霸給扶起來,這小子都痛得頭上冒冷汗了,剛才這一摔碰到了他還沒好完全的傷網遊之一箭絕塵。

“沒事。少爺,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早知道就跟著那些回回人好了,也不用受這些苦。”張興霸哭笑不得,揉揉屁股站了起來。

搖了搖頭,許安幫張興霸拍去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接過張興霸手裏的弩箭,許安笑道:“行啦!別說了,趕緊弄到兩個獵物要緊,眼下我們隻能依靠自己。那些回回人可不會幫助我們,他們太排外了。”

“該死的地方,以後再也不來了。”樊胡子也沒吃過這種苦,這看起來比殺韃子還難。

三個人現在也顧不上後悔了,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繼續順著溪水朝前走著。雖然沒打過獵,但是有水源的地方一定會有獵物,這個常識許安還是知道的。眼下難兄難弟三人還沒開過張,實在是太狼狽了。

又走了一會兒,三人終於找到了一塊略顯開闊的草地。四周是幾棵蒼天大樹,環抱著將一塊平整的綠地隱藏其中。而更讓許安三人興奮的是,他們偷偷看見草地上停留著幾隻小獸。邊上隱約能看見一隻灰色的兔子,眼前還有幾個大家夥卻是一隻野羊帶著三隻小崽子在覓食。溪邊的幾隻小鳥就不算了,這野羊可肥壯的很能吃上好幾頓。看到這些,三人的眼睛都有些綠了。

“小心一點,我們靠近一點再打。”說著,許安悄悄朝前挪了兩步。將弩箭還給張興霸,許安從懷裏掏出駁殼槍。眼下身處陌生的環境,這把武器也隻敢在這裏偷偷用了。

抬起駁殼槍,許安瞄準了野羊。雖然是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但是許安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說一聲……抱歉。

正當許安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對麵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溪邊的小鳥紛紛飛了起來,草叢裏的也慌忙蹬起後腿躍進林子裏。而在幾隻小羊慌亂的叫聲中,那頭母羊卻轟然倒地。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許安愣住。

樹叢晃動一陣,從裏麵鑽出來四個回回人。之前貌似沒有見過,但是對方看向許安的表情卻極為得意。領頭的那人頭插白色羽翎,身上披著一條白色毛茸茸的坎肩。他手裏提著弓箭,箭矢卻已經射到了母羊的身體裏。這人很是年輕,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尚還一臉青澀。

得意洋洋走過來,這人對著許安三人冷哼道:“哼!無能的漢人還想和我爭奪獵物,你們哪有這樣的資格!”

許安沒做聲,張興霸倒是不滿的叫道:“這是我們先看見的!”

“嘿嘿……可惜死在我的手裏。”得意的笑著,這人指揮手下道:“去!把這三個小家夥也給我宰了!今天回去咱們吃乳羊羹!”

“是!穆爾巴少爺!”手下躬身上前,一刀刀砍死了三個可憐的小家夥。三個小家夥完全不知道掙紮,它們淒慘的叫著圍在母親身邊、憂傷的添著母親的皮毛,卻沒想到死神已經降臨。

“穆爾巴?你就是寨子頭領的兒子!”許安倒是想起了這個名字。

“沒錯!我就是穆爾巴!”得意洋洋的指著自己,穆爾巴道:“小子,無能的漢人沒有資格和我爭奪獵物!無論是現在,還是在其他的任何地方!我穆爾巴看上的東西,沒有人能奪走,你明白嗎?”

“你……休想!”許安冷哼,這個叫穆爾巴的家夥果然囂張,難怪嶽小娘不喜歡。其實這一點,許安倒是想岔了。

“嘿嘿……那就拭目以待好了!無能的漢人,你們就隻配吃野菜活下去!”穆爾巴獰笑著,收拾好獵物轉身離開。

眼睜睜看著食物離開,甚至讓惹上這麽一個讓人厭惡的家夥,許安三人都很是無奈。張興霸看看離開的回回人又看看許安,悄聲道:“少爺,這個家夥就是穆爾巴?那個對嶽姐姐圖謀不軌的家夥?”

“沒錯,就是他。”心裏有些不爽,就好像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別人給惦記上了。轉身左右看看,許安朝著與穆爾巴相反的方向走去:“真是太可惡了,好不容易才發現一隻!哎,該死的家夥。算了快走吧,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已經快到中午了,我們還什麽獵物都沒有呢!”

雖然許安這麽說,可惜事情卻沒能如他想的那樣。

穆爾巴明顯是和許安杠上了,竟然一直如幽靈一般跟在他們的身後。每等許安三個發現一個獵物,穆爾巴手中的弓箭就會搶先射出去。不給許安任何機會,穆爾巴的報複明目張膽。不一會穆爾巴幾人手裏就提滿了獵物,許安三人卻依舊兩手空空。

又是一隻箭從許安身後射出,一隻許安看也沒看見的兔子翻身栽倒在地上。

“這家夥太可惡了!真想殺了他!”樊胡子已經忍不住心裏的怒氣了。

“算了,我們暫時拿他沒有辦法。”歎了口氣,許安道:“眼下咱們寄人籬下,一切還得看這些回回人的眼色行事。如果得罪的狠了,我擔心他們會尋義父的麻煩。忍忍吧,等義父病好了再找這個家夥的麻煩。”

從許安的話裏聽出,許安也是已經快要忍不住了。這麽想著,樊胡子越發氣憤:“為什麽不出來一隻老虎呢?來一隻老虎吃掉這幾個混蛋多好!真是該死,這些家夥實在太煩人了!”

“老虎?”許安眼睛一亮。記得昨天晚上嶽丘老人吹噓過,他年輕的時候在這個林子打死過一隻野豬……

嘿嘿……野豬在某些時候可比老虎還厲害啊!

恰巧偏偏許安今天早上還得到了嶽小娘的囑咐,千萬不要去某個有野豬的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