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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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草叢裏滿是露水,不時有蛐蛐或者其他早起的鳥蟲在周圍活動。氣溫稍微有些低,時不時吹來的冷風禁不止讓人打著哆嗦。馬蹄聲遠遠的傳來,夾雜著韃子打鬧嬉笑的聲音。還又會有一聲嗬斥或怒罵聲響起,讓隱藏在不遠處的許安心裏一陣擔憂。
低矮的灌木叢是最好的藏身處,環境卻也糟糕至極。小心翼翼掰斷一個細長的尖刺,許安從灌木中探出了頭。目光下,數個韃子正晃悠悠的朝這邊走過來。張興霸也在中間,被牢牢的綁在馬上。他身邊走著一個麵容猙獰的家夥,時不時會烏拉拉叫著在張興霸身上抽一鞭子。偏偏性格倔強的小家夥硬是抿著嘴巴不求饒,這讓韃子欺負他起來越發的厲害。看到這一幕,許安握緊了拳頭。
許安和樊胡子已經在這裏埋伏了半個時辰了,韃子過來的速度比料想的還要慢的多。眼下對視一眼,兩人做好了準備。
可憐的張興霸被韃子欺負著,連韃子自己人也覺得礙眼了。咳嗽一聲,後麵的一個韃子抽馬上前道:“多真大人,為什麽要帶著這個礙事的漢人?殺了他算了吧,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蠢材!”名叫多真的韃子瞪了手下一眼,發泄一樣抽了張興霸一鞭才道:“你們這些家夥,為什麽頭腦都這麽簡單?為什麽不好好想一想!憑什麽其他人可以在城裏享福,我們卻要在外麵幸苦?再說不過是一個漢人的無膽老頭,何必那麽較真?隻要這個家夥承認是他幫助那老頭逃跑的,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帶著這個家夥!等我審問完,我們就去向阿濟格大人交差!”
“這……還是大人英明!”手下眾人心悅誠服。
韃子們哈哈笑著,對張興霸的虐待卻越發嚴重。可憐的孩子背上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了,卻硬是堅強著不肯求饒。這讓那名叫多真的韃子越發羞怒,鞭子也抽的更加厲害了。沒多久,張興霸暈了過去。
眼見這一幕,許安衝動的幾乎要跳出來。樊胡子一把拉住許安,低聲道:“冷靜一點!別衝動!這些韃子遲早會被我們幹掉,你別打草驚蛇。”
“可是……興霸還受苦!”許安焦急的道。
“放心吧,沒事的。”安慰著許安,樊胡子隻能苦笑:“你看,他們不是沒有繼續了麽?再等一會兒,我們就能把他救下來了。”
許安和樊胡子都聽不懂滿語,自然不知道這些韃子再說些什麽。他們竟然不是阿勒的手下,而是阿濟格的鑲紅旗人馬。不過這一切倒也沒有什麽區別,無論是誰都一樣。救下張興霸,是現在必須要做的事。
韃子就要進入埋伏圈了,許安和樊胡子越發小心的藏起了身形。
“啊……”一個韃子慘叫一聲,從馬上跌了下來。原來他坐下的馬匹竟是不小心一腳踏進了一個小圓洞裏,一下子擰斷了骨頭。可憐的韃子摔倒在地上,隨即站立不穩的馬匹也倒了下來,正巧壓住了他的腿。一陣劇痛傳來,韃子慘叫出聲。
完全沒有感覺出意外,幾個韃子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大聲笑著他們翻身下馬,幾個人合力將這個可憐的家夥從幾百斤的重壓下挪了出來。
“可憐的巴巴多,竟然被一個老鼠洞害得這麽慘。”多真心情好了不少,隨即指揮道:“誇不拉,讓巴巴多跟你騎一匹馬,你照顧好他。眼下荒郊野外,我們可找不到醫生給他治傷。”
一個韃子將呻吟著的巴巴多扶上了自己的戰馬,然後翻身抱住他。不愧是馬背上的民族,一切都做的十分熟練井然有序。低聲安慰了一下這個倒黴的手下,多真繼續道:“好了!別耽擱時間了,我們快走。天氣有點熱了,我們回城休息去。”
“是!”
韃子們再次開始前進,隱藏在一邊的兩個人卻對視一眼咧起嘴笑了起來。
“我去那邊準備,這裏就靠你了。”說著,樊胡子拍了拍許安的肩膀。樊胡子小心翼翼的俯下身體朝韃子後方挪了過去,他動作迅速沒有被近在咫尺的韃子發現。韃子們一個個都自大而馬虎,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遭遇意外。
接下來果然就如許安他們預先的設計一樣,又是兩個韃子折在陷阱裏遭到了同樣的待遇。又是兩匹馬被折斷了腿骨,不過這次韃子們運氣不錯及時跳了下來沒有受傷。有些可惜,許安握了握拳。
“停止前進!”多真揮手製止了身後的手下,他從馬上跳了下來,小心的走到了馬匹受傷的地方。這一看,多真氣炸了肺。眼前的草叢裏,隱約竟然看見了無數的小洞。雖然不是很密集,但是卻沿著小路蔓延了很長很長。很明顯,
這是有人故意挖在這裏的。四周還用枯草一類的蓋住,韃子們誰也沒能發現。眼下這一不小心竟然損失了一半的坐騎,多真的臉色變了。
“小心,周圍可能有埋伏!”抽出武器,多真緊張的左右張望起來。手下也迅速掏出了彎刀,馬上的四個韃子更是取出了弓箭。
“混蛋們!剛才竟然敢欺負興霸,現在可別怪老子報仇!”冷冷一笑,許安抬起了槍。
‘嘭!’‘嘭!’‘嘭!’
連續三槍響起,韃子中傳來了一聲慘叫。馬上的一個韃子被許安擊中,慘叫著跌下馬死得不能再死。
“在那裏!上,宰了那個漢人!”韃子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大叫著在多真的指揮下朝著許安的位置衝了過來。三個手持弓箭的韃子朝這邊射出了利箭,許安躲閃著卻不小心被射中了右腳的小腿。
“該死!”低罵一聲,許安無可奈何的停下了射擊。低下頭,許安硬生生將穿透了肌肉的箭矢給拔了出來。帶著倒刺的箭矢甚至鉤走了許安腿上的一塊肉,許安疼的幾乎要昏過去。
但眼下哪裏有時間浪費?強忍著疼痛和傷口恢複的眩暈感,許安來不及瞄準就扣著扳機朝韃子方向打了一梭子。整整十發子彈,卻隻聽到了一聲韃子的慘叫。對於自己槍法的水準,許安實在羞於見人。也該幸好這駁殼槍可以連發,不然許安根本沒辦法拿它來迎戰這些強敵。
還有五個!也不知道樊胡子那邊怎麽樣了。
在心裏暗想著,許安抬起頭卻發現他拙劣的射擊技術僅僅隻擊傷了一個韃子的手臂而已。整整十發子彈卻是這個結果,許安苦笑。迅速騰挪著轉移了位置。受傷著的小腿讓許安無法快速移動,韃子追得更近了。
“是那個怪物!抓活的!阿濟格大人指名要抓住他!”
熟悉的槍響激起了這幾名韃子的回憶。他們都是參與過攻城的阿濟格手下士兵,對城牆上那個殺人如麻的怪異火器自然知曉。二次攻城前阿濟格更是在私下指出,一定要抓住這個高陽城裏出了孫承宗外最重要的人。隻可惜高陽城被阿勒那個廢物攻了下來,孫承宗和許安都不知所蹤。眼下阿濟格好不容易才壓製住阿勒進入了高陽城,想不到幾人在出城搜索孫承宗的時候竟然碰道了這麽一條大魚。
“抓活的!抓住他,阿濟格大人有重賞!”多真興奮的大呼小叫起來。看到許安受傷,多真製止了弓箭手的攻勢。一個受傷的漢人有什麽可怕的?對於殺死他而言,活著的才能得到更大的賞賜。
放棄弓箭手的壓製,這些韃子實在是太囂張了。韃子們小瞧漢人,也小瞧了許安手裏火器的厲害。理由很簡單,在遼東見識過大明火器威力的韃子們其實根本不害怕這個比不過弓箭的廢物。何況火器的射擊間隔實在太長,沒見眼前這個漢人已經好一會兒沒有開槍了麽?
而對許安而言,沒有弓箭手的壓製實在是再好不過。之前不開槍,不過是在一邊躲閃弓箭手一邊忍著傷痛挪移位置而已。眼下韃子放棄了弓箭,那就好比許安有著手槍卻不裝子彈一般。許安再次瞄準了一個韃子的弓箭手,‘嘭!’‘嘭!’兩聲將他揍倒在地上。大意的韃子們會躲弓箭,可沒學過躲子彈。
“該死,這個漢人裝彈怎麽這麽快!射擊也好準!真是怪異的火器!”將兩聲連續的槍響聽成了一次射擊,多真又驚又怒:“快衝上去,殺了他!弓箭手,給我瞄準他的身體和手腳!隻要不殺死,別的無所謂!”
“我靠,又來!”許安險險的躲過弓箭的射擊,已經漸漸恢複的右腳有了一些力氣。一個滾地葫蘆,許安抱著頭躲過了一輪弓箭的射擊。眼下韃子越發接近了,許安心裏開始有些焦急。
該死的胡子,怎麽還沒動靜!
正想著,身後的韃子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埋伏在一邊的樊胡子終於衝了出來,趁韃子不注意一刀從背後捅進了韃子弓箭手的身體裏。
先殺威脅最大的弓箭手,這是之前就訂好的策略。利落的幹掉一個韃子,樊胡子如猛虎下山一般朝另一個韃子撲了過去。這個韃子的手裏隻有弓箭,彎刀還在腰上掛著沒取出來。眼見樊胡子撲過來,他隻能將手裏的彎弓當刀用,朝樊胡子劈頭打了過來。
韃子雖然勇猛厲害,但是沒有武器的韃子有那麽可怕嗎?樊胡子一刀砍斷了彎弓,下一刀則抹去了韃子的脖子。
一個完美的偷襲,僅存的兩名韃子弓箭手被樊胡子利落的殺死。許安和樊胡子兩麵夾擊,韃子們霍了。
“卑鄙的漢人!”多真惱怒的叫罵著,轉了轉眼珠道:“先殺這個大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