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韃子攻城也無奈

韃子的營帳裏,阿濟格皺著眉頭坐在最上方。一個盔甲有些破爛的大漢正抱拳道:“阿濟格大人,為什麽要退兵?我們差一點就攻占城牆了!”

聽到這個聲音,阿濟格臉色浮現出一層怒色。見眾人看過來,阿濟格淡淡的道:“這次攻城損失太大,敵人又有埋伏。所有我命令先退下來休整,等打造了更多的攻城武器後再重新攻打高陽城。怎麽?阿勒,你有意見?”

“屬下不敢!”張了張嘴,阿勒有些猶豫卻不再做聲。

看看阿勒又看看其他幾位將軍,阿濟格轉頭對坐在身下一文士模樣漢人道:“彌山,這次攻城損失了多少人馬?”

這人姓楊,名楊遠望,字彌山。原本是山東萊州一名舉人,阿濟格上次入關時抓住了進京求學的他,楊遠望當即投降了阿濟格。見此人頗有些主意,阿濟格將楊遠望留在手下做了一個軍師。這一次攻打高陽城勸降孫承宗,就是這個楊遠望出的主意。阿濟格對此人頗為倚重,楊遠望也死心塌地投靠了下來。

“城門前那場爆炸損失了我們一百多精銳的戰士,在城樓上還有一個詭異的家夥更是殺了我們不下數十人。這一場仗,我們損失了近三百將士。”楊遠望一副悲憫天人的模樣,仿佛犧牲的是自己的兄弟。說完,楊遠望又補充道:“我認為大人暫且退兵的主意沒有錯,我們其實不必和漢人硬拚。也不知道他們在其他地方有沒有埋藏炸藥,我們應該避其鋒芒再作打算。”

“哼!但是差一點我就能把這座城池攻下來了!如果沒有退兵,我們也許已經在城裏慶祝了!”冷哼一聲,阿勒瞪著楊遠望,表情依舊不滿。

抬頭看了看阿濟格,楊遠望默不作聲。

“該死的混蛋!”阿濟格在心裏罵了一句。

這個叫阿勒的家夥並不是阿濟格手下鑲紅旗的人馬,他是皇太極刻意安排進阿濟格軍中的親信。阿濟格自然明白,皇太極打他鑲紅旗的主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自從建立大清國以來,皇太極已經用各種手段將正黃、鑲黃以及正藍、鑲藍、正紅五旗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眼下唯一可能危害到皇太極帝位的,隻剩下阿濟格的鑲紅旗以及多爾袞的正白旗,多鐸的鑲白旗。

為了當皇帝,也為了兒子繼續當皇帝,皇太極一直在拚命的打壓阿濟格以及多爾袞、多鐸兄弟三人。多爾袞和多鐸兄弟抱成團讓皇太極無可奈何,唯有阿濟格成了皇太極心目中的軟柿子。這個阿勒,就是皇太極派來尋找阿濟格的麻煩和錯處的。阿濟格自然明白,但是卻拿阿勒無可奈何。

之前確實險些就攻破了高陽城,但是阿濟格敢冒險麽?鑲紅旗一共才多少人馬?死一個就少一個。就算能抓到孫承宗,可如果鑲紅旗損失太大阿濟格也經受不起。一個小小高陽城,一個孫承宗不算什麽;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阿濟格很明白,皇太極和他兒子豪格正在身後虎視眈眈!

但是眼下卻不能和皇太極翻臉!

明白這一點,阿濟格轉頭看了看楊遠望。

心領神會,楊遠望對阿勒道:“阿勒大人還請息怒,阿濟格大人不是那個意思。阿勒大人的勇武,長生天看在眼睛裏,沒有人會不承認。就算沒能攻下高陽城,阿勒大人一樣是大清國最強大的勇士。”

見阿勒臉色稍緩,楊遠望趁熱打鐵道:“攻打高陽城,其實阿濟格大人比阿勒大人更加的著急。但是,我們不能拿手下將士的鮮血去白白犧牲。漢人有句話叫‘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們隻要等到城裏漢人的那股氣勢下去,接下來攻占高陽城俘虜孫承宗自然就是易如反掌。”

“哼!該死的漢人,隻有嘴巴裏厲害!阿濟格大人怎麽沒有殺死你!”不滿的哼一聲,阿勒一甩披風轉身離去。

“這……”楊遠望苦笑,抬頭看了看阿濟格。阿濟格臉色已經變得極為猙獰,楊遠望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呼……”深呼吸一陣壓下心裏的憤怒,阿濟格看著帳下眾人。沒有了阿勒,眼下看到的都是自己鑲紅旗的親信,這讓阿濟格的心情好了許多。對楊遠望點點頭,阿濟格對眾人道:“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想法,說吧。這個高陽城我們一定要攻下來,死去的戰士不能白白犧牲。”

“為將士們報仇!血戰血償!”

殺光漢人!”

眾人大喝,阿濟格滿意的笑了。點點頭,阿濟格道:“彌山,你剛才說的沒錯。漢人憑借的隻是一口氣勢,氣勢下來了自然就不是我們的對手。接下來眾將士好好休息,明日一定要將高陽城給我攻下來!”

……

且不說阿濟格這邊滿是是非,戰爭後的高陽城也平靜了下來。短短的一個時辰,僅南門就犧牲了五百多名將士和百姓。鮮血匯聚成溪流沿著牆角流下,濃厚的血腥氣壓得眾人心裏沉甸甸的。

指揮人手收斂屍體,又將城樓上略微整理了一番,樊胡子略微鬆了口氣。

戰爭還沒有結束,接下來的戰鬥才更加的艱苦。韃子雖然退兵,卻依舊遠遠包圍著高陽城。雖然不知道他們何時會再次進攻,但是眼下將士們身心疲累需要好好休息也顧不得那麽多。城門前埋藏的火藥雖然建功,卻也用盡了城裏所有的存量。就算還有,韃子們有了防備也不可能再次中招。眼下隻能拚實力了,而這一點樊胡子卻沒有絲毫的把握。

孫承宗不離開高陽城,戰爭就不會結束。即使孫承宗離開了,遭受重大損失的韃子又會不會報複呢?樊胡子心裏有答案,卻不敢承認。手臂上傳來絲絲的疼痛感,樊胡子摸摸傷處滿臉的難看。

扶著城牆走下來,許安喘著氣。看到站在城門前的樊胡子,許安走上前道:“樊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嗬嗬……”搖搖頭,樊胡子苦笑了兩聲。轉頭看著許安,樊胡子瞪大了眼睛。

一把抓住許安,樊胡子的手摸到許安的臉上。死勁掐了許安一把,樊胡子大聲道:“你……你這是怎麽回事?你臉上的傷呢?你腿上的傷呢?怎麽沒有了?我老樊看錯了?花眼了?為什麽一點痕跡也沒有?”

“有麽?我有受傷麽?”許安幹掉兩聲,咬牙咧嘴一巴掌將樊胡子的手打開。

咳嗽兩聲,許安認真的對樊胡子道:“樊大人,眼下沒有空計較這個。大家傷亡慘重,你接下來有什麽辦法沒有?如果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抵擋韃子的進攻,這高陽城可就危險了啊!”

“我哪有什麽主意。”歎口氣,樊胡子縮回了頭。瞪著許安,樊胡子又道:“你呢?雖然剛才你幫了大忙,但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可不是這個!守城有我老樊就夠了,你倒想出什麽主意沒有?隻要孫大人能夠安全離開高陽城,我相信韃子在吃了這麽個虧之後不敢再找高陽城的麻煩了!”

真的不敢麽?你真以為韃子不會報複?

明白樊胡子隻是安慰自己,許安搖頭苦笑道:“韃子包圍了高陽城,還能有什麽辦法送孫大人離開?我們的軍隊守城都不夠,更別說在野外護送孫大人衝出包圍了。眼下我能做什麽?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樊胡子陪著許安一同歎氣。

“哎……”

難兄難弟兩個人你一聲我一聲比著誰歎氣快,而眼下危機的局勢兩個人卻想不出任何辦法。看看許安又看看血跡未幹的城牆,樊胡子偷偷湊到許安麵前道:“你知道嗎?孫大人暈倒了。”

“怎麽回事?”許安心裏一緊。正打算回去探望,卻被樊胡子一把拉住。

“城裏百姓傷亡太大,粗略估計已經死了近千人。”滿臉苦澀,樊胡子道:“孫大人是因為這件事才暈倒的,你現在過去又能做什麽?眼下最要緊是相處辦法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哎……”

“該死的韃子!”許安咬牙切齒。

但是能想什麽辦法呢?許安來回走動著,腦筋飛快的轉動。回憶自己看過的小說,回憶自己看過的電視,回憶自己聽過的新聞……但是自古以來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例子啊!從來沒有過這麽危機的時刻,從來沒有過護送這麽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衝出重圍的情況出現過!能做什麽呢?還是說什麽也做不了?

但是……不能放棄啊!

為了孫承宗,為了高陽的百姓,甚至為了張興霸為了自己!許安緊緊咬著牙齒!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騎著馬的官兵速度的跑了過來。翻身下馬,他跪在了樊胡子麵前。滿臉的憤怒和委屈,這人道:“大人!城裏的富戶集體衝出了北門!他們說是高陽城守不住了!他們帶著家丁、家眷還有財物跑了!他們拋棄我們逃命去了,還有的甚至投降了韃子!屬下沒能難住他們,還請大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