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染高陽 第一百二十章 大意是一種嚴重的錯誤

大明自朱元璋滅元建國以來,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年。這兩百多年裏,反賊這樣的東西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呢?若是出現,那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出現又因為什麽原因而屢禁不止呢?

大明王朝曆十二世,傳十六帝。首先明太祖朱元璋自不必多說,兒子建文也隻不過當了三年的皇帝。而永樂大帝朱棣時期向來隻有他打別人的,哪個敢在他在位時期造反?之後的幾位在位時期國家處於穩步發展狀態,反賊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不大。直到正統年間皇帝英宗朱祁鎮被瓦刺俘虜……丟了皇帝,武將們也大多戰死或失勢,大明的穩定局麵似乎就在這一刻被打破了。

當一個名叫於謙的英雄粉碎了瓦刺對京城的進攻並且迫使瓦刺放回英宗的時候,伏筆就在這一刻被埋下。

原來這個世界上打仗並不一定要靠那些野蠻的武將,咱們文人也有本事匡扶社稷救國於危難啊!既然如此,那些一字不通粗魯的家夥憑什麽跟咱平起平坐?文官的地位在這一刻超越了勳貴和武將,將原本朝廷裏的平衡打破,將原本應該安定持久的大明帶入了一個偏斜的軌道。

從那一刻開始。文官專權成為了大明一個永恒的主題。從此之後大明的勳貴和武將在朝廷裏失去了說話的權利。哪怕是他們更在行的戰事也不知不覺被那些提不得刀兵的文人所掌控。‘督軍’這個單位成為了比帶兵將領更加有權利的存在,即使他們根本不懂得打仗……

軍事上的劣跡暫且不說,權欲膨脹的文官們對朝廷的控製更是愈發的強大。因為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不是麽?當皇帝因為土木堡之變而被困在深宮不知世事的時候,還有誰能控製這些人?

也許文官中也有很多的好人,但是當權力和極度膨脹的時候,好人也會露出他自私的一麵。因為好人也會犯錯,但權力的膨脹卻能讓他們解決掉一切反對的聲音。正德年間劉大夏功高卓著卻燒毀了鄭和海圖,嘉靖年間無數官員為首輔為權力結黨營私排除異己,萬曆時期……

當國家被這樣一群人所控製,國家的利益被這些人所私利竊取的時候。叛亂還會遠麽?

明朝為什麽會出現太監專權?王振、劉瑾乃至魏忠賢……因為當沒有人可以和文官抗衡的時候,皇帝需要這樣一群人去幫他對付這些強大的對手。沒錯,從成化時期開始皇帝和文臣成為了對手。

皇帝扶持太監或者特務對付文官,兩夥人是一來我往將朝廷打得水深火熱。但是很可惜有一點沒人想到會沒人去想……

這兩幫人都不會打仗!

你將社稷攪亂了。總得有人去扶正吧?靠文官還是靠太監?問題是這世界上沒幾個於謙。

於是乎朝廷亂了,導致大明江山也亂了。亂了不說,亂了還沒辦法治!打仗的人沒資格打仗,不會打仗的人亂打仗,就是這個情況了。戚繼光是名將,但他不屈服於張居正不給張居正送金銀送美女,他還有機會打擊倭寇成為名將麽?當武將成為文官的門下成為他們政治上的工具時,一切都有可能發生了。

……

總之,大明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亂!讓人頭疼甚至無語的亂。而且……亂得還沒道理可講!想在大明混就必須遵從於它的一套規則,哪怕明知道這規則不好也隻能這樣受著。否則………,

想想海瑞的跡運。想想盧象升的生平……

好吧!話題扯遠了,隻是許安在抱怨這永遠也解決不完的麻煩。世界上除了許安一個意外之外沒有後悔藥,曆史上的錯誤不能寄望於被改變,許安唯有努力平複、修改這一切,僅此而已。

索性……崇禎在許安的認知裏還算是一個好皇帝。

“總之……慢慢來吧!反正不能眼睜睜看著錯誤繼續下去,有機會一定要改變它!”緊緊握著拳,許安再次提醒自己。

“大人!馬上就要到達張登了,但尚還未發現敵人的蹤影。”前方過來的探騎官恭敬的對許安稟報著,頓了頓又道:“張千戶也沒有信息傳回來,似乎已經進入了張登縣境內。沿途沒有戰鬥過的痕跡。接下來怎麽做還請大人定奪。”

“興霸……哦,張千戶那邊沒有任何的情報傳過來?”微微一愣,許安無語了。張興霸那小子知道什麽是前鋒麽?不光是讓你打仗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探查情報、聯絡後軍可都是你的任務。

對視一眼,章秉國和樊胡子也都有些無語。這小子倒是衝的快。難道就不怕遇到埋伏?

無奈的搖搖頭,許安想了想道:“命令全軍加快速度。兩個時辰之內必須趕到張登縣城。另外再派十名探騎前去尋找張千戶,告訴那小子叫他趕緊給我回來!再敢肆意妄為,軍法處置!”

探騎官領命而去,許安鬱悶的撫住了額頭。許安很清楚張興霸的想法,這脫籠的小豹子似乎打算在後軍未來之前就將敵人解決好對許安炫耀。但是這家夥太過得意了啊!隻不過和韃子交戰過幾場,張興霸竟是驕傲自滿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他以為打仗是遊戲麽?還是以為已經天下無敵?

這種情況下若是遭到埋伏……許安可以想象真遇到這種事會發生什麽。

看著許安愁眉苦臉的樣子,章秉國頓了頓小心的安慰道:“放心吧!大人。興霸那小子不傻!雖說這次有些莽撞了。但想來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如今保定這邊沒什麽韃子,其他的小賊又哪裏是我無常軍的對手。”

之前還是許安在安慰章秉國,這會兒卻是倒轉了過來。

“別說的那麽簡單!”皺起眉頭,許安有些怒了。瞪著章秉國,許安認真道:“章秉國,你這話可是太過自傲了!我發現自從多爾袞被咱們打敗後,軍裏的很多人似乎都有了驕傲自滿的情緒!你們是不是以為打敗多爾袞甚至將多爾袞趕出高陽就很了不起了?別忘了當時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見章秉國有些呆滯的瞧著自己,許安卻狠下心繼續敲打:“咱們隻是一隻剛成立的隊伍,隊伍裏大部分都還是新兵蛋子!這種情況下不小心翼翼居安思危,你們竟然還自以為了不起了?”

“大人。章秉國隻是……”見許安有越發暴怒的跡象,樊胡子猶豫著忙上前勸阻。

“別什麽隻是!事實就是這樣,都忘記自己是幹什麽的了!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別忘記馬謖是怎麽死的!”反過來白了樊胡子一眼,許安的情緒卻是緩和了下來:“如今誰敢說保定一定沒有韃子。誰有敢說不會出現其他強悍的敵人?若是再大意的話,誰敢說咱們就一定能打贏?”

說道這裏,許安歎了口氣:“我已經不想再用兄弟們的鮮血和生命來交學費了,也不想看到兄弟們因為我們的錯誤而無謂的犧牲!其實說起來之前我也有些自大,索性還是及時清醒了過來。”…,

抬起頭看著低頭不語的章秉國,許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有再說。章秉國已經是一個四十餘歲的漢子,相信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就能領悟。

何況這一路上許安確實太大意了!從高陽走到這裏,許安竟是一個斥候都沒有安排。除了派出張興霸做前鋒以及派出數十名探騎作為中間聯絡外,許安沒有絲毫的部署。哪怕如今就要到達張登了,許安也還未對整個隊伍做出部署。更不要提該如何攻城了。之前的許安也在心裏將打敗敵人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好像不需要部署不需要準備,敵人已經在前方自縛著等他來殺一樣。

過去的勝利讓許安忘乎所以隻想著將韃子趕出大明甚至匡扶社稷等等大事,卻忘記路得一步一步走飯得一口一口吃。幻想未來沒有任何意義,若是現在不謹慎專心的話……等遭遇失敗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及時的醒悟過來,許安身上冒出了一陣冷汗。這幸好一路上沒遇到埋伏,否則還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呢!

想著就後怕不已,許安連忙喚來無常軍的幾位將領,將小心戒備以及各種調整的命令發布了下去。

當然許安也沒有忘記對他們警告一通,總算在一刻鍾後許安看到了無常軍的轉變。每一個戰士的行動都變得謹慎了,整個隊伍的精神麵貌也正發生著悄然的變化。很顯然眾人都聽見去了許安的訓斥。一個個也都紛紛醒悟了過來。眼下可是在打仗啊,不是帶隊來春遊的!

鬆一口氣,許安總算放心了。再回頭看看身後不遠出依舊低著頭看不到表情的章秉國,許安想了想決定暫且不理會他。

總得讓他好好想想吧?也給他留幾分麵子好了。

想著,許安一抽馬鞭帶著樊胡子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荒蕪。更遠處隱約已經能看見張登縣城的影子了。

不知不覺的張登縣已經到了,但是張興霸他們呢?許安沒有在縣城外看到任何一個人。

“難道張興霸已經進城去了?這麽輕易就將張登城給攻破了?”許安在心裏想著。心裏卻不自覺有些緊張了。

時間漸漸的過去,張登城越來越近。張登城的簡陋木門緊緊關閉著,城牆上也沒個人影。而城門前也是幹幹淨淨連個戰鬥的痕跡都沒有,張興霸帶領的那五百人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張興霸好像失蹤了!許安的心猛然揪緊。

而當許安再近一些看到張登城破損城牆上那一麵白色三角旗的時候,許安的臉色徹底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