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誰在窺視闖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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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啊?那兩個小子竟然是高迎祥的兒子。
許安怎麽也不敢相信,但是李自成認真的表情卻讓許安無法懷疑。再說他何必為這麽一件事欺騙自己呢?若是假的,李自成能得到什麽好處?可若是真的,許安隻能說命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高迎祥流落在外麵的兩個兒子被許安給撿到了,許安看看自己的雙手有些驚愕。抬起頭看著李自成,許安緩緩道:“這麽說來,你之所以幫我,是因為我救下了他們母子的緣故?為此哪怕冒險到保定來。但是你想怎麽樣?如今高迎祥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你這時候說出這件事有什麽目的?”
說到這裏,許安抬起頭死死盯著李自成道:“還是說你在擔心?老闖王還有遺孤在世,恐怕義軍隊伍裏還有人擁護著他們吧。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但是你害怕他們兩個會搶走你‘闖王’的位置?”
許安一字一句的說著,似乎每一個字都釘在李自成的胸口裏。李自成的表情變得有些陰狠,但是隨即變回一臉的冷意。
“你小子不錯,腦筋轉的比我想象的快。但是可惜,你是一個小看我李自成的蠢材!”冷笑一聲,李自成指著許安道:“我李自成闖蕩天下這麽多年,難道會害怕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不是我說的,就算是有人擁護。憑他們兩個本事還不足以動搖我李自成在義軍的地位。哪怕是加上你許安,我要收拾你們也是輕而易舉!我李自成‘闖王’的名頭是拚殺出來的,沒有人不服!”
“兩個小家夥,不值得我重視。”搖搖頭。李自成斟滿一杯酒喝下。
“呼……”許安也鬆了一口氣,笑著敬了李自成一杯酒。許安是怕啊!若是李自成真的想殺張家兄弟滅口,他許安還真沒有辦法。索性試探出來了,李自成還算是個英雄,不屑做小人。
不過話說回來,有點不爽啊!什麽叫‘加上你許安,我要收拾也是輕而易舉’?這個混蛋瞧不起我。
“嗬嗬……其實不能怪我多疑。”笑著給李自成斟酒,許安解釋道:“我雖說是做了一件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事。但是事情到此其實也該結束才是。你將這件事告訴我是為了什麽?想帶走他們兄弟倆麽?我不認為那是一個好主意。”
冷哼一聲,李自成不屑的白了許安一眼:“哼!我確實不會帶走他們,但是你小子也給我把他們保護好咯。若是再被我看到他們受傷,你就等死吧!我能救你一次。但是不會管你第二次。”
看著李自成苦笑,許安沒有反駁。跟著他許安,張家兄弟確實吃了很多的苦。雖說不在意他們的身份,但是畢竟是沒照顧好他們。
搖搖頭,許安喝了一口悶酒。
“對了。你要小心一個人。”忽然咳嗽一聲,李自成吸引住許安的目光。見許安疑惑的看過來,李自成嚼著花生米道:“我雖說不在乎他們倆的身份,但是別人卻說不準了。‘闖王’的身份對於某些人而言。用來招兵買馬或者幹些別的勾當還是很好用。若是有人有野心的話,恐怕還是會將目標對準你們的。畢竟我能找到你。別人也能夠通過其他的辦法找到他們的蹤跡。”
“別人?”許安皺皺眉頭,感覺李自成話中有話。
“比如張獻忠。比如羅汝才和馬守應這兩個狗崽子。”吐出一口唾沫,李自成滿臉不屑。
“張獻忠?”許安忽然一愣,想起這個被遺忘的人來。張獻忠自從投降朝廷後一直都很安分,如今好像在湖北穀城呆著。曆史上他會在崇禎十二年繼續造反,最後建立了‘大西’王朝,雄霸四川。
今年已經是崇禎十一年,也就是說明年張獻忠就會造反咯。聽李自成這話,看樣子張獻忠早就有了反叛的準備,不然也不會搜尋老闖王的遺孤了。
“好一個張獻忠!真是了不起啊,差一點把他給忘了。”冷笑一聲,許安表情猙獰。這家夥也是大明覆滅的罪魁禍首啊!若不是因為他造反將大明大部分的兵力給吸引去,李自成又怎麽有機會打進京師?雖說明朝滅亡究其最重要的因素還是自身,但是無論如何因為他們而讓韃子撿了便宜卻是事實。
無論誰當皇帝都好,但絕對不能是韃子。許安知道挽救明朝很難,因此也曾經想過最壞的打算。
當然隻是打算而已,隻要明朝朝廷還有救,許安就不會放棄。
許安在想什麽,李自成自然不知道。看著許安憤怒的樣子,李自成隻以為許安是生氣張獻忠要來找他的麻煩。輕笑一聲,不知道怎麽的李自成對許安越發感興趣了:“嗬嗬……你記起來又如何?別說張獻忠如今的官職在你之上,就說軍隊人馬,你憑什麽跟人家比?哪怕是跟朝廷的關係,你認為朝廷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大名鼎鼎的散財童子張大人?小子,光生氣可沒什麽用。”
“我當然知道!”冷哼一聲,許安生著悶氣。這大明內憂外患,實在是遍地窟窿堵也堵不住。
“那你打算怎麽做?我聽說張獻忠已經找了他們兄弟很久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查到你的身上。”點頭笑著,李自成輕聲道:“要不然,將他們兄弟交給我如何?我的實力比起你來要強大百倍,自然不會讓他們被張獻忠一夥人給綁了去。”
“……”
老狐狸!你們一丘之貉,相信你才是傻子。
許安在心裏暗罵,人卻是站了起來:“多謝闖王指點,許安感激不盡。但許安沒有將自己的事情托付他人的習慣,所以抱歉了!許安還有事,就不與闖王詳談。等到天下平定百姓安樂後,許安一定與闖王把酒言歡!”
說完,許安抱拳離開。
靜靜的看著許安轉身,李自成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淡笑的嘴角,若無其事的表情,李自成表現的很是淡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朝嘴裏丟一顆花生米,李自成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似乎酒喝多了,李自成身體一歪險些跌倒。瞬間那個坐在後台的店老板出現在了李自成身邊,迅速伸手將李自成扶了起來。
原本拘謹的身體挺的筆直,渾濁的眼神變得明亮了。雖說麵容依舊蒼老,但是整個人的氣勢卻已經不同:“闖王,何必跟那小子囉嗦這麽多。闖王如果在意那兩個孩子,我去為闖王搶過來便是。您的傷勢還沒好轉,實在不應該喝這麽多酒。如今我們身在敵營,闖王還是小心為好。”
“嗬嗬……我自有道理。”搖搖頭,李自成的精神略微恢複了些。“別看這小子如今落魄,但始終也算個人物。更何況,我們和他有緣啊!”
說到這裏,李自成轉頭笑看著這人:“不說別的,就算為了給張獻忠找點麻煩,我們也不能放過這小子。老田,你說是不是?
“也許吧,但總規是闖王的身體更加重要。”歎一口氣,被李自成稱作老田的田見秀不再說什麽。攙扶著李自成,兩人走進酒坊後麵的一所木屋裏。不多時田見秀重新出來,腳步蹣跚回到了酒坊。之前的氣勢隱然消失,田見秀重新變成了一個膽小怕事的平凡賣酒老人,眼睛緩緩眯了起來。
……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韃子對保定的搜查漸漸的鬆散了。許安依舊每一天都呆在那個僻靜的院子裏,拚命辛苦訓練自己的同時也在心裏思考著一些事情。李自成一夥人似乎消失了蹤跡,許安也沒有再出去尋找他們。李清每一天都會回來一趟,給許安帶些吃食同時也告訴他一些保定發生的事。一轉眼過去了六天,許安和往常一樣大汗淋漓的丟下斧頭一屁股坐了下來。
遞過來濕巾,李清調笑道:“大哥,你今天可是比昨天多劈了一擔柴。再這麽訓練下去,大哥幹脆專門上山做柴夫好了。”
“是啊!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就靠砍柴來養活玲兒。”笑著說著,許安撿起地上的水壺嘩嘩的往嘴裏灌。
和第一天累的動不了胳膊比起來,如今身體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訓練。哪怕整整四五個時辰不做休息,許安眼下也依舊還有力氣。借著身體出色的恢複能力,許安感覺自己的實力在明顯的增長著。當初砍上幾十刀就會失去力道和準頭,如今許安卻可以連續百餘刀都砍在木樁的同一個點上。
也許依舊還比不上曆史上那些出名的猛將,但是至少有了盼頭不是?遲早有一天,許安相信自己能夠和他們比肩,甚至超越他們。
“李清,如今保定的情勢怎麽樣了?有什麽新消息沒?”坐著休息一陣,讓身上的汗水揮發,許安笑看著李清將他一下午砍出來的木柴挪到一邊。旁邊的棚子已經堆滿了,完全夠用一個冬天。
搖搖頭,李清皺著眉頭有些疑慮:“還是那個樣,總感覺韃子好像是外鬆內緊在防備著什麽人。對了!聽說阿濟格也要回保定了,帶著他鑲紅旗的人馬。也不知道他不好好在北邊呆著,又回來幹嘛。”
“阿濟格也要來?”許安同樣憂慮,有些焦急的對李清道:“李清,還要多久才能讓我見見玲兒。我感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必須盡快將她們給送出城去。如果晚了,我會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