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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風聲從許安眼前掠過,許安有些狼狽的連連後退躲過了多鐸的攻勢。
但是多鐸比許安預料中的還要強大,全力擊出的巨杵在未擊中目標後竟然被多鐸硬是扯了回來。一招不完一招又起,多鐸俯下身將巨杵當做攻城錘一樣朝著許安急速撞了過來。
眼前的敵人比之前遇到的鼇拜更加強大,許安狼狽閃開竟是連開槍的時間也沒有。莫看多鐸和許安交錯過去,但是許安卻硬是不敢出手。因為多鐸附在背後的左手上抓著他最後一隻短戟,很明顯許安若敢停下就一定會吃上這麽一招。
短短半刻鍾過去,許安已經氣喘籲籲了。兩個人的戰場看著簡單,但是旁邊的幾個侍衛卻連出手幫忙的機會都沒有。沒有人能夠擋住多鐸的一杵,滿臉汗水的許安總算開始後悔沒跟盧象升學幾招刀法了。不能開槍的簡直連燒火棍都不如,許安隻能狼狽躲閃同時尋找著機會。
眼睛死死盯著眼前凶狠的韃子,許安腦海在飛轉。
事情的發展有婿乎許安的意料,原本以為能夠堅持三四天的,現在看情形能將今天度過去都有些萬幸了。韃子實在太厲害,千餘明兵根本就不是蜂擁而至的數千韃子的對手。但是這事情很奇怪啊自韃子發動攻擊起許安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眼前的很多細節都發生了變化。
韃子從來都是稀罕自己人性命的,這次怎麽就主動上來拚命了呢?按照韃子的習慣不都應該是由仆從軍那些炮灰打頭麽?眼下哪怕已經突破了第二戰壕,但是韃子也死了不少。韃子這一次來的都是騎兵,竟是連一個炮灰都沒有。區區一個辛家屯的防禦陣地而已,值得韃子這麽拚命麽?
再來就是這個該死的多鐸了,他究竟為什麽一直追著許安不放?哪怕知道許安是這夥人的首領,多鐸至於孤身犯險麽?眼下弓箭手們顧忌許安,但是許安如果一死,多鐸很可能會被無數的弓箭射成刺蝟。他多鐸就這麽自持武力強大。認為幾百個弓箭手都射不死他一個?
還有就是吳三桂了,他逃的也真是時候。按照韃子的速度估算,吳三桂撤退的時間正好是韃子出保定的時間。吳三桂是朝著保定方向撤退的。要轉回安州就必須經過辛家屯。但是探子沒有發現吳三桂那大隊人馬的蹤跡,他吳三桂是怎麽避開這幾千韃子的呢?又逃去了哪裏?
無數的疑惑在許安的腦海中反複被推敲,但是許安怎麽也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眼下多鐸實在是咄咄逼人,許安也抽不出空來仔細想。
“算了。先幹掉這個混蛋再說。”一咬牙,許安站直了身體。看著反反複複用戰馬朝自己衝鋒的多鐸,許安抬起了。
之前是舍不得這匹背負千斤還能如此縱橫的寶馬,但是現在無所謂了若不是太過自信想要這匹馬,伱多鐸怎麽可能有這麽多衝刺的機會冷笑一聲。許安對準了多鐸的坐騎,快速扣動了扳機。
‘嘭’
“混蛋伱是找死”**的戰馬忽然一軟,多鐸的臉色變了。雙腳迅速從馬鐙裏脫出,多鐸手撐馬背跳了起來。為了防止在空中被偷襲,多鐸左手拿住的短戟被他甩手朝許安投擲過去。
這麽倉促的關頭還能這麽敏捷?而且這該死的暗器竟然投的比射擊還準?
驚訝的瞪著多鐸,許安無奈的放棄射擊機會在地上打了個滾才躲過短戟。多鐸的短戟速度快、力量足,要躲過去可不太容易。
“畜生還我寶馬命來”怒吼著,重新站穩的多鐸吼叫著朝許安撲了過來。
“哼沒了速度。我還怕伱”再次對準多鐸。許安總算是有時間瞄準了。但是剛將準星對準多鐸,許安忽然看見一道黑影朝自己射了過來。
‘嘭’
沒有火光,也沒有子彈。熟悉的聲音在許安胸前響起,許安腦海一片空白,隻感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撞在自己的胸口處。眼前猛然一黑,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擠壓成扁扁的一塊。恍惚中許安感覺自己在飛退。不知道多久才又劇烈如撕碎一般的疼痛從身體各個方向滲透進骨髓裏。
摔在地上又連續翻了好幾個滾,世界終於重新撥亂反正。隻感覺胸腔十分的擁堵。許安一張嘴噴出滿口的汙血。
“咳咳咳……”一口氣總算吐出來,許安捂著胸口掙開眼睛。隱約感覺肋骨怕是斷了無數。前胸軟趴趴的如同爛肉一般。
再看看前方,多鐸正站在之前許安所站的位置。多鐸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圓柱形的東西,右手的巨杵一揮將幾個意圖衝上前的侍衛給打翻在地上。冷笑一聲,多鐸將圓柱體插在了巨杵的末端。原來那擊中許安的暗器竟然是巨杵的一段把柄,誰能想到它能拔出來?果然是又隱秘又陰毒。
“哎喲……”聽著侍衛們的呻吟,許安的臉色十分難看。在多鐸的身後,張興霸正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許安不知道從自己被擊中到現在過了多久,隻知道多鐸竟是在這短短時間裏解決了周圍所有人。
好厲害的家夥現在該怎麽辦?許安雙手一握,卻發現兩把都不在身邊。再看多鐸,他竟是冷笑著從地上撿起了許安的寶貝武器。
“就是這個東西殺了我大清的巴圖魯,而且還傷了我大哥?”捏著駁殼槍打量一陣,多鐸抬起頭看著撐著手臂喘息的許安:“虧得我百裏加急趕過來,原來是一個靠火器逞能的廢物沒了這東西,伱這個豬玀一樣的漢人還有什麽本事?”
手一鬆,駁殼槍重新掉落在地上。但是在許安幾乎要迸裂開的眼睛中,多鐸緩緩抬起了巨杵。
‘轟’
沉重的巨杵被多鐸奮力砸向地麵,大地為之震動。隻聽到輕微一聲‘喀嚓’聲響,許安絕望了。
抬起巨杵,數快金屬片被從泥土裏帶了出來。揮動一下巨杵將泥土甩掉,多鐸指著許安道:“來啊廢物。讓我看看伱還有什麽本事”
腦海中一片空白,許安已經聽不見多鐸在說什麽了。自從駁殼槍被砸毀的那一刻,許安隻感覺自己的靈魂也隨之被毀滅。一切都結束了。已經完全結束了。還有什麽好想的呢?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吧。
失去駁殼槍,許安隻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活在這個世界的力量。沒有了它,許安不過是一個連普通武夫都打不贏的廢物。農民還有三分力氣,我許安還有什麽呢?什麽都沒有了。既然如此。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就算想活,能活下來麽?韃子太厲害了,區區一千人根本就不是韃子的對手。這眼下不是都死光了麽?我還怎麽逃出去?多鐸這麽厲害,我哪裏是他的對手?沒了駁殼槍,又拿什麽反抗?
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殺了一個鼇拜不是麽?總算也做出了點貢獻。那就算死也無所謂了。
就算有所謂又能怎麽樣呢?
茫然的許安幾乎失去了意識,混沌的腦海也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許安不知道多鐸正站在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不知道多鐸冷笑一聲一腳將他踹飛了數米遠。石頭和雜草在臉上割出了幾道血痕,許安卻沒有任何感覺。
“哼廢物”看著失去靈魂的許安,多鐸不屑的奚落。
這樣的廢物不值得繼續戲弄了,眼下還是將這群明兵殺光要緊。看著因為主帥死亡而混亂的明兵,多鐸微微皺眉。他辛苦半天累死三匹寶馬才跑來保定給哥哥報仇,一個許安可不滿足。
“吹號衝鋒”多鐸大聲吼著。隨即韃子中數名騎兵從背後掏出黑色的牛角。不一會兒。厚重的號角聲響起,韃子們叫喊著發動了最後的攻勢。
“啊”
“大人啊混蛋,和伱們拚了”
“大人死了,快逃啊”
“救命”
“饒命啊饒命”
看看四處逃散的明兵,多鐸皺了皺眉頭。舉起巨杵,多鐸再次吼道:“吹號。圍剿”
‘嗚……’
悠長的號角聲從戰場向外蔓延,半刻鍾後明兵的後方忽然揚起陣陣沙塵。數百名韃子出現在那裏。將明兵的後路徹底堵死。
“什麽?還有埋伏”
“啊我要死了”
從後方而來的韃子麵對的是毫無防備、毫無抵抗能力的弓箭手。原本就混亂的隊伍完全不是這些韃子的對手,闖進陣中的韃子將每一個明兵肆意的斬殺。
前有追兵。後麵又被堵住,這種情況下明兵們徹底混亂了。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想法,有要報仇的,有絕望的,也有逃跑的,戰場上變得混亂起來,但是卻更加適合韃子們的圍剿。一個個絕望的明兵被殺死,嗜血的韃子卻絲毫也不滿足。他們迅速調轉馬頭,將目標對準下一個人。
嗜血的頭領自然隻認同嗜血的手下,多鐸帶領的韃子目標是將這群人一個不落的全殲。
看著手下們的英勇,多鐸滿意的點點頭。再看看地上爛泥一樣的許安,多鐸不打算浪費時間了。就好像毀滅駁殼槍一樣,多鐸站在許安麵前抬起了巨杵。隻要這麽重重一放下,眼前這個廢物就會像那把火器一樣變成粉末。
“下地獄吧”嗜血的笑容露出,沉重的巨杵落下。
“少爺”
“多鐸,去死”
兩聲充滿絕望和悲痛的怒吼聲在多鐸背後響起,多鐸隻感覺兩道勁風朝自己背後襲來。
“找死”手臂用力,巨杵在許安臉上一指處猛然頓住。大叫一聲,巨杵改變方向朝背後斜向上橫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