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不敢怠慢,讓采芝看家,帶著秦桑直奔寢殿。

到了正門,我習慣性停下來等著李嬤嬤進去通傳,她卻一把把我薅了進去。

急成這樣?出大事了?

皇後正斜躺在塌上,額頭上敷著毛巾,愁容滿麵。

宮女輕輕揉捏著她的太陽穴。

“娘娘,秦女官到了。”李嬤嬤輕聲開口。

皇後睜開眼睛,見到我之後起身道:“快賜座。”

“這……臣不敢,皇後娘娘還是說說到底怎麽了?”

我跪在殿上,心裏打鼓。

皇後不是沒有親信,就算出天大的事情,也不該找我一個剛剛上任的女官來討論才是。

除非這件事跟我有關。

果不其然,皇後下一句話就是:“昭玉那孩子——”

白天皇上在養心殿說要把昭玉郡主嫁去吐蕃,皇後以為隻是皇上讓昭玉閉嘴的氣話而已。

誰知道回來沒多久,一道聖旨就下來了。

聖旨內容公式化,說昭玉郡主賢良淑德容貌妍麗才學兼備,特封為寧禧公主,擇日嫁入吐蕃……

宮裏眾人都驚了,原以為昭玉受寵程度,不至於落到和親的地步,卻沒想到……

皇後第一時間就去了解了情況,等去昭玉那邊的時候,昭玉已經哭昏過去好幾次了。

母女倆研究了好半天,都沒研究出來究竟是怎麽回事,和親的人選早就已經決定了,皇上嚇唬人就算了,怎麽說改變主意就改變主意?

最後是昭玉忍不住,直接把所有都歸咎到我頭上來了。

聽到這裏我挺驚訝的,覺得剛剛不坐是對的。

昭玉這番話,被有心人聽了問題就大了——

區區一個奴婢,竟然能左右皇上的想法。

我惶恐跪地,道:“皇後娘娘,這件事與臣無關!”

皇後苦笑一聲讓我起身:“本宮沒有怪你的意思,是昭玉那孩子……不懂事。”

皇後起身走到我麵前,拉住我的手:“你雖沒有孩子,但也是個女人,應該知道和親意味著什麽。昭玉的脾氣性格……也不至於有這樣的下場。”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是臣能做什麽?”我問道。

皇後未必對我沒有戒心,這件事可大可小。

若我真的勸得動皇上收回成命,取消婚約,皇後或許對我刮目相看。

但同樣的,對我也會忌憚。

可她既然找了我,就認定這件事一定跟我有關,我不能擺平這事,豈不是顯得我很無能?

進退兩難。

“想想辦法。”皇後說,“昭玉真的不能嫁過去啊。”

我垂眸想了想。

原文中有提及吐蕃這一段,但已經是很後期了。

兩國本交好,後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又打了起來。

這原因,我又給忘了,不過應該不關昭玉的事兒。

昭玉也沒有嫁。

我本想說這件事不用管也沒事,不過對方可是皇後,不好糊弄。

“這件事……其實很好解決,但是,有一定風險。”我說。

皇後的眼神亮了,拉著我坐下來,“當真?”

“……當真。”

我實在是不想出這樣的主意,可是沒辦法。

“那就是,告訴皇上,昭玉郡主已有了心上人。”

李嬤嬤急忙道:“那怎麽可以!昭玉郡主的名節不是毀了?!”

男女私相授受,本就會引人詬病,昭玉的身份更是敏感。

“所以我才說有風險。”我不自覺敲了一下桌子:“命重要,還是名節重要?”

皇後陷入了思考中。

李嬤嬤還在勸她:“娘娘,昭玉郡主是何等身份,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我沒有說話,等著皇後的回答。

這是眼下的最優解。

要麽抗旨,昭玉被殺。

要麽賭一把,被貶為平民,最起碼命保住了。

“這個法子……”皇後緩緩開口,“就算本宮同意了,那對方是何人?總不能平白無故變出一個人來?”

呃,確實。

昭玉郡主惡名在外,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都不會招惹她。

更別提主動貼上來做駙馬了,還是私相授受,這不是找死麽?

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了。

“臣想想辦法。”

皇後點點頭,無力倚在扶手上:“昭玉的命,在你手裏了。”

我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之間背負了一條人命,這人還跟我有過節,若不是為了皇後和四殿下,誰管她啊!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出了殿,秦桑迎上來:“姑娘,沒事吧?”

“有事,大事。”

到底上哪去找一個冤大頭?

我頭疼回了院子,采芝正在跟朔月吵架。

“朔月姐姐,這是姑娘的房間,你不能進去!”

“我剛剛明明看到有人進去了,秦女官才剛剛出門,萬一是什麽賊子呢!”

我心頭一震,該不會又是哪個皇子孤獨寂寞冷了吧!

“別吵了。”我進去說:“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朔月冷冷看著我:“秦女官,這裏是鳳鳴宮,是皇後的地方,有不明人士進出你的房間,奴婢作為皇後的人,是不是有權查明情況?!”

采芝嚷嚷道:“什麽人進出?根本就沒人進出!你胡說八道!”

“有沒有人你說了不算!”

朔月有種不顧自己死活的執著,仿佛隻要在我房間裏找到了人,就能置我於死地一樣。

“我知道了。”我往前走了兩步,“朔月姑娘說我房間有人,是想進去看看對麽?”

“自然!”

“那朔月姑娘就隨我來。”我冷冷道:“若房間有人,我會隨朔月姑娘一起去皇後那邊說明情況,任憑皇後處置。”

朔月一臉得意,似乎就等著我說這句話。

“但是——”我話鋒一轉:“若是我房間沒人,那我就有理由懷疑,朔月姑娘是對我有別的企圖,這種人,我是萬萬不敢再用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請吧。”我推開了臥室的門。

裏麵黑黢黢的,一眼就能看清楚情況。

而朔月站在門口,猶豫不決,終究是沒有踏出一步。

采芝道:“朔月姐姐還想怎麽看?要不要給你點個燈?!”

朔月低頭告罪,跑了。

我讓秦桑采芝守在門口,關上了門。

“閣下請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