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還想試試?”另有個姑娘哈哈大笑道:“大娘別開玩笑了,這一盒胭脂要五兩銀子,就因為你想試試你就要試試?”

“你要是不買,那這盒胭脂就浪費了,到時候不是讓老板吃虧了?”

“就是,什麽樣的人就買什麽樣的東西,這兒就不是你該進的,趁還沒造成破壞趕緊離開。”

“小綠還不送大娘離開?有她在這兒,我覺得四周都臭了不少。”

小綠也就是這鋪子裏的夥計,聽到吩咐,把手裏的胭脂放回去就要請沈紅梅離開。

“嘖。”沒想,這位婦人竟是嘖了一聲,那表情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你們就是這麽做生意的?”

小綠還是頭一回看到這種農村婦女敢反抗的,意外地多看了兩眼。

之前有不少沒錢的農村婦女來過,但被說了幾句後就紅著臉不敢待下去,低著頭當做自己從沒來過的跑了。

怎麽這位大嬸一點也不虛的?

她正想著,先前那姑娘又嗬嗬一聲,“大娘就別為難她了,要真是好人就識趣點趕快離開,這樣我還能多買一點讓她高興高興。”

沈紅梅癟著嘴,重新又拿了一盒胭脂,這次直接看向小綠,“你呢,你也想讓我離開?”

小綠沒有答案。

她隻是個幫老板看店的夥計,不敢冒險。

沈紅梅看她沉默就懂了,將手裏的胭脂重新放回去,“好吧,不為難你了。”

人家討個生活不容易,何必找人家麻煩呢。

她不是那樣的人。

卻沒想,別人不是她這麽好說話。

之前那姑娘說:“你手裏的胭脂都碰過了,不買回去留著給誰?誰會要你摸過的胭脂?”

“就是,你摸過的東西我可不要,誰知道你今天出門前有沒有洗過手,如果摸過了恭桶怎麽辦?”有姑娘附和。

“啊?我可不要,胭脂都是拿來用在臉上的,被摸過恭桶的手拿了還能用嘛?”

“天呐,你不說我倒是還沒想到這茬,太可怕了。”

不斷的話語從各位姑娘口中傳出來。

沈紅梅猛地以為自己是在繁華帝都一群大家小姐堆裏。

可是能在這鎮子裏的也不過是小資家庭的人,怎麽養得這麽嬌氣?

這鎮子不到千裏地就有好幾個村子坐落,怎麽說這區域都算不上是繁華都市吧?

怎麽一個個都有如此嚴重的公主病?

算了算了,和這些公主病計較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思,問那位小綠,“多少錢?”

“呦,還真有錢敢買啊?你這買了回去還有錢剩嗎?可不要為了一時的逞英雄而害了一家人啊。”

“我聽說一兩銀子足夠他們用好幾個月的時間了,這猛地就要拿出五兩銀子來,該不會準備好幾年都不吃喝了吧?”

“哈哈哈,沒想到這上了年紀的大娘還挺愛美,竟然願意花那麽多錢買個沒用的玩意兒。”

那些姑娘像是取樂似的又說出了別的話。

敢情是不買不對,買也不對啊?什麽話都讓她們說了!

饒是再好脾氣的人也無法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

沈紅梅冷眼看去,卻隻見那群姑娘生得確實漂亮。

一個個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漂亮的裙子,梳著漂亮的發髻。

就像是印象中那些十幾歲的姑娘一樣青春靚麗。

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也應該是這副模樣。

可她的孩子卻是穿著粗布麻衣,連什麽是裙子都不知道。

她的惱火在想到家裏那些孩子的臉蛋時一下子就消了。

跟這些人置什麽氣?

不過是些沒教養的人罷了。

日後自然有人教教他們什麽是規矩。

沈紅梅重新拿上那盒胭脂,直接對小綠說:“同樣的胭脂再給我拿六盒,還有唇脂給我拿七盒,你這兒有沒有護膚的?”

與其和那些人說些不必要的話,不如做自己的事。

對付這些孩子,隻需要給出實力就夠了。

“哈哈哈,大娘你是不是真的瘋了?我們好心勸你,你是沒聽到嗎?”叫得最歡的那姑娘哈哈大笑,“你買這麽多,真能出得起錢呀?”

“怕不是咬緊牙根充大頭哦!”

“可就算是咬緊牙根了也不一定能充,到時候千萬別想著倒在地上耍賴啊!我們都看著呢!”

姑娘們已經停下手中的挑選看起戲來。

一雙雙漂亮的眼睛裏全都是戲謔和嘲諷。

她們的目光從上至下,從裏到外,將沈紅梅的姿態和身子看得清清楚楚。

然後嗤笑出聲,“哧,你看她那鞋子,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真埋汰。”

“你看那頭發,一支像樣的簪子都沒有。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根本沒錢,不然不會不買簪子的!”

“哎,你們說,這沒錢的人買胭脂做什麽?抹了給誰看啊?”

這話一問出來,周圍怪異地沉默了下來。

那些漂亮眼睛四處轉著,隨後又落到彼此身上,最終撲哧一聲笑出來,“不會是要嫁人了吧?我聽說農村的孩子十三四歲就開始嫁人了,這著急忙慌地買胭脂怕不是要選個金龜婿!”

“哈哈哈哈,那些丫頭也想選個金龜婿?怕不是嫁給哪位老爺做妾哦!”

“保不齊是賣到花樓裏做——”

“都是女子。”那些姑娘說得正歡,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宛如湖麵墜入巨石砸出漣漪,熱鬧的說話聲頓時消散。

“你們怎能說出如此難聽的話?”那人走進鋪子,目光匪夷所思地看向方才取笑的姑娘們,“這就是你們父母教的東西?”

“崔夫人。”有人聽到聲音看過去,立馬低頭問好,“您怎麽來了。”

其餘人注意到來人是誰後紛紛低頭問好,“崔夫人。”

崔宛白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這些問好而收斂,反而越發不滿,“方才為何如此侮辱他人?還肆意評論詆毀,可知這事關女子名節?”

那些姑娘低著頭,一句話不敢多說。

小綠滿臉恐慌,幾乎將下巴抵到胸口。

“可她分明付不出錢。”最開始的那姑娘依舊不覺得有錯,委屈地說:“嬸嬸是覺得我會看錯人嗎?”

崔宛白看向自己的侄女,覺得眼皮都跳得快了,“苓兒還不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