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薑沉吟片刻,覺得張姨說得似乎有些道理。

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可是她隻聽到陸津時罵她了,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說。

一定是張姨想得太好了。

葉薑哪裏知道,此時的陸津時,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來到了二樓陽台,點燃了一支煙,點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

剛剛察覺到葉薑差點摔下來的時候,陸津時感覺自己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那種難以言喻的驚慌,是這麽多年來,陸津時從未體會過的。

陸津時自小早熟,小時候生長的環境又不容許他大驚小怪。

所以,一直以來,陸津時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的那一個。

即便是之前的車禍,陸津時從容淡定,沒有任何驚慌可言。

但是如今,就因為葉薑一個小小的舉動,他竟然體驗到了這種莫名的情緒。

陸津時深吸了一口煙,辛辣的煙火氣充斥著他的喉嚨,讓他的思緒平靜了許多。

陸津時眼眸沉沉,吐了一口眼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嗬,怎麽可能?

他陸津時什麽時候會被一個女人影響到了?

簡直是可笑!

他之前那麽生氣,分明就是因為那副畫被毀壞了,好歹也是他花了那麽多錢買回來的。

對!就是這樣!

絕對不是因為葉薑那個女人!

陸津時口是心非的毛病又犯了。

並且因為這一次的事情給陸津時的震動太大,導致他想盡一切辦法說服自己。

至於之前衝葉薑發火的事,被陸津時拋到了一邊。

以陸津時對葉薑的了解,用不了多久,她就會主動湊過來道歉的。

陸津時暗自心想,如果這一次,葉薑真心實意地反省了自己的錯誤,倒也不是不可以原諒她。

然而,陸津時料到了開頭,沒料到結局。

這一次,葉薑不伺候了!

第二天一早,陸津時起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葉薑。

張姨將早餐端到了他的麵前,“先生,早。”

“葉薑呢?沒有下來嗎?”

張姨見狀覺得好笑,看來,先生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嘛,“太太一大早就帶糖球出去跑步了。”

陸津時應了一聲,心裏卻有些不痛快。

之前幾乎每一天早上葉薑都會主動過來噓寒問暖,而且有時候他如果來不及吃早飯的話,對方還會不停碎碎念,陪著自己一起吃。

那種溫馨的場景,經曆過一次就會如同鐫刻在骨子裏,叫人記憶猶新。

陸津時總能想起葉薑陪自己吃飯時候,眼底的那一抹溫柔。

想到這裏,陸津時詢問道:“她沒吃飯就出去了?”

“太太已經吃過了。”

陸津時皺了皺眉。

這麽早?她是什麽意思?故意躲著自己嗎?

此時別墅外的花園裏,葉薑坐在路邊的石凳上,手中牽著糖球的牽引繩。

她的目光有些虛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糖球則十分歡快地在她身邊跳來跳去,不停地搖著尾巴,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葉薑伸手揉了揉糖球的腦袋,忍不住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還是你好,什麽煩惱都沒有,糖球,你爸爸昨天罵我了,我們今天不要理他好不好?我們可是一國的,你要幫我哦。”

葉薑也不管糖球到底有沒有聽懂,攥著糖球的小爪爪,上下晃了晃。

“嗯,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糖球湊到葉薑身邊蹭了蹭她。

葉薑牽著糖球回去了。

葉薑原本想著從側門偷偷摸摸地進去,暫時避開陸津時。

誰知道剛剛一進門,就見到陸津時雙手環胸,略顯慵懶地靠在牆上,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葉薑頓時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不過很快,她又忍不住想,她為什麽要心虛?

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

雖然她也做錯了那麽一丟丟的事情啦。

但是總的來說,要不是陸津時故意想讓她丟臉,她幹嘛要半夜起來去偷畫!

在她不小心受了驚嚇之後,陸津時非但不安慰她,還劈頭蓋臉的把她罵了一頓。

這讓她的麵子往哪兒擱嘛?

總而言之,如果陸津時不道歉,她就堅決不理對方。

不過眼下,在直麵陸津時目光的時候,葉薑又忍不住慫了。

她目光有些躲閃,卻依然氣鼓鼓地抿著嘴巴不說話。

陸津時見狀心裏驀然一軟。

該不會是他昨天說的有些過分了吧。

“在躲我?”陸津時挑了挑眉。

葉薑下意識地反駁,“我哪有?”

實際上葉薑心裏已經吐槽起來了,就是躲你怎麽了?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這位實在是太難伺候了,她不幹了總行吧?

陸津時見到她目光閃爍不定,知道她一定又不知道在腦補些什麽。

他是特意出來找葉薑的,算準了這丫頭一定會想辦法躲著她,幹脆直接在門口守株待兔,沒想到真的等到了她。

陸津時幾乎被氣笑了。

她做錯了事情,竟然還理直氣壯地躲著自己。

“沒有躲我的話,早上為什麽不等我一起吃早飯?”

葉薑目光閃爍,“那什麽,主要是糖球一早上就鬧著要出去玩,我也是沒辦法嘛!”

糖球聽到葉薑喊自己的名字,更加歡快地搖著尾巴,完全不知道它被動當了一回背鍋俠。

陸津時低頭,就看到糖球那傻裏傻氣的樣子。

一時間覺得格外辣眼睛。

他衝糖球道:“糖球,出去!”

糖球那隻傻狗聽到命令,十分乖巧地跑開了。

“哎?”葉薑傻了眼。

說好的同甘共苦呢?

她下意識的想溜走,卻被陸津時一把扣住了手腕,一個轉身,整個人又被壁咚了。

陸津時與她靠得很近。

近到葉薑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冷冽的鬆香味,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都被包裹起來,就像是一隻無助的小兔子,被可惡的大灰狼壓在爪下。

葉薑下意識地雙手抵著陸津時的胸口。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稍稍有些安全感。

陸津時低頭就能看到葉薑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如同翩躚的蝴蝶,在他的心湖裏留下點點漣漪。

陸津時壓低聲音,“為什麽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