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別哭。”葉薑趕緊安慰她,“生死都是正常的,隻要能讓伯母沒有痛苦的離開,也不算一件壞事,放平心態,總會過去的。”

這樣的話也曾有人跟陸枝枝說過很多次,她從來沒有聽進去過,靠在葉薑肩頭上放聲大哭。

之前他們還有心思籌備接下來的婚禮,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件事兒了。

陸枝枝隻想跟李梅多待一會兒,哪怕最後無法挽救她的生命,也不希望李梅死亡時充滿遺憾。

“嫂子,我該怎麽辦啊?”陸枝枝哭的喘不過氣。

“為什麽這樣的事兒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從來都沒想過我會經曆親人離世的痛苦,我到底該怎麽辦?”

葉薑沉沉地歎了口氣,她很想安慰陸枝枝,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不管是誰在麵對病魔時總是弱小的,而她們唯一能做的也隻有讓親人離世前少受點痛苦。

醫院走廊十分空曠,除去陸枝枝的哭聲,葉薑隱約聽到病房裏傳來李梅的低呼聲,很是痛苦。

她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兒了,拉著陸枝枝離開醫院。

二人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來。

“先別哭了。”葉薑給她擦眼淚,“你整天待在醫院裏,情緒難免低落,出來走走對你身體也有好處,照顧母親是應該的,可你也不能把自己累垮了。”

陸枝枝勉強扯出一抹笑,“我還頂得住。”

葉薑責怪的看著她,“話是這麽說,可身體是你自己的,難道你就沒發覺你越來越瘦嗎?”

本來就是這樣,陸枝枝的身體確實挺瘦弱的,這段時間忙著照顧李梅,更顧不上自己吃喝。

短短幾天的功夫,又比之前瘦了好些,臉頰也深深地凹陷進去,要不說這是陸枝枝,葉薑都快認不出來她了。

“本來我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不過看你這樣子,我還是別說了吧。”

“嫂子,你快說什麽好消息?”陸枝枝眼裏難得湧現一抹亮光。

“其實你都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的意思,生死由命,哪是咱們這些凡人說了算的,我跟你的想法一樣,如果我媽真的熬不過這一年,隻要她臨走的時候別受太多罪,能夠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可很快陸枝枝又湧出淚水,“可我媽今年才剛五十歲,正是健康的年紀,怎麽就遭遇了這種事兒呢?我實在控製不住。”

眼看陸枝枝又要失聲痛哭,葉薑趕緊攔住她,“我想跟你說的是,沈嫣瘋了。”

她一愣,呆呆的看著葉薑,“嫂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了。”葉薑一聳肩。

“她的確瘋了,但也不是完全瘋,根據警察所說,她一會正常一會瘋癲,就連機器也檢查不出,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瘋了,不過我覺得她有可能是裝的。”

“我也這樣覺得。”陸枝枝憤怒拍桌。

“她一定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為了少判點刑,就故意裝瘋,以此逃避法律的製裁,這個沈嫣還真是陰險,都已經進警察局了,還這麽不安分,氣死人了!”

“好了,你也別想這麽多。”葉薑輕輕一笑,“聽到這個好消息,你心裏好歹能輕鬆一些,本來導演想讓你去拍馬甲第二部的,不過我看你這狀態不太好,還是算了吧。”

說到這件事兒陸枝枝沒反駁,的確,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就算真有時間也無法去拍戲,更別說她整天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了,也很影響上鏡。

“嫂子,你幫我跟導演說一聲,這件事我確實沒法完成,如果馬甲有第三部的話,我一定會參加的。”

“導演知道你的情況。”葉薑很認真的跟她解釋,“我已經跟導演說過了,生死之事,誰有能之也沒法預料,親人離世是最痛苦的,倒也不會那麽不近人情。”

“說到這部戲,我也覺得挺可惜的。”陸枝枝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隻可惜我沒辦法分身,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顧我母親,我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話是這麽說,但葉薑能感覺到陸枝枝有多手足無措,這種感覺也不是她三言兩語的安慰就能解決的。

別的不說,不明是陸枝枝最愛的人,她一直守在陸枝枝身邊,也沒能改變什麽。

光從這一點上就足以看出問題來了,每個人都知道接下來的結局是什麽,多餘的話也不必說。

等吃完飯後,葉薑回了病房跟李梅見麵。

剛看到她時,葉薑確實被嚇了一跳。

雖然之前跟陸枝枝聊了不少,也知道現在李梅的情況很不好。

但萬萬沒想到她已經被病魔折騰成這樣了,昔日容光煥發的麵龐早已經蒙上了一層灰,眼窩也深深地凹陷進去,整個人都像是幹屍一樣骨瘦如柴。

再說的難聽點,就像金字塔裏的木乃伊,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生氣。

看到葉薑來了,李梅吃力的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珠子轉了兩圈,也隻有這才能證明她是活著的。

葉薑很想說什麽,卻覺得喉嚨像被人掐著似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這種場景不管她說什麽都是蒼白的,也起不到半點安慰的作用。

葉薑並沒有久留,很快就離開了,又跟陸枝枝說了不少話,直到她心情好了點這才離開。

等回到家時,陸津時已經回來了,見葉薑情緒低落,他趕緊過去。

“今天去哪兒了?”

“醫院。”

陸津時一愣,“去那兒做什麽事,不是你身體不舒服?”

葉薑悶悶地搖搖頭,“我是去看伯母了,我知道她生了病,本是想關懷她的,卻沒想到她已經瘦成那樣了。”

葉薑就咬著唇,“陸津時,我能感覺到伯母的生命正在流逝,雖然醫生說她最多隻能活三個月,可我覺得就連一個月也未必能撐過去。”

她從前做過很多對不起陸枝枝的事情,以至於內心非常愧疚,又被病魔折磨,雙重打擊一下,身體能好就怪了。

陸津時抱住她,“這樣的事情不是咱們能說了算的,你越想越讓自己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