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戴望舒斷了手筋腳筋,掙紮也隻是軟綿綿的扭了扭身子。

再加上嗓子的幹涸,倒是讓她像一個可憐巴巴的小貓似的。

宋瑾瑜心念一動,不知不覺便化作了一灘春水。

“姑娘,莫要害怕。”

“本將軍是大齊國的虎威將軍,看你身上傷痕累累,定是被烏卡其蹉跎至此。”

“看你也不像燕國人,可願意和本將軍說說你的身世?”

戴望舒驚恐的環視了周遭一眼,想和眼前男人同歸於盡的想法當即啞了火。

她本以為會死在烏卡其的虐待下,甚至根本不會死,會在無窮無盡的淩虐中苟延殘喘。

剛剛是把宋瑾瑜認錯成烏卡其了,所以才會那麽激動。

現在看清楚了宋瑾瑜的眉眼,瞧著倒是個劍眉星目,正氣凜然的,不像什麽陰邪之輩。

不過,雖然心裏對宋瑾瑜的排斥感下去了,戴望舒還是對他有著防備。

她閉上眼睛理了理思緒。

看樣子,自己已經是俘虜了。

或許是因為這一身大齊國百姓的骨相,以及身上傷痕累累的模樣,讓眼前這個虎威將軍動了惻隱之心。

戴望舒從小就明白,如果自己處於弱勢的一方,就要想方設法的利用自己的柔弱,或者眼淚,以此來博取對麵的同情心,以降低那人的警惕,以及達到自己的目的。

姑且不說眼前這個男子是不是真的為大齊國的虎威將軍。

單單是看著他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的模樣,戴望舒便心裏對他信了三分。

起碼這人表麵上看起來,是比烏卡其強。

再者說來……

戴望舒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早早的被賣出去當奴才,給弟弟湊彩禮。

最基本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她看著宋瑾瑜俊朗的眉眼深處蘊含著淡淡的心疼,以及溢於言表的關心,戴望舒便知道此人對自己有了憐惜。

利用好男人的憐惜之情,可以讓現在的戴望舒舒服許多。

或許可以得到身體的治療,和一個好一些的養傷環境。

幾乎是一息之間的時間,戴望舒便通過宋瑾瑜的穿著打扮一瞬間分析出了他的條件,以及他能帶給自己什麽。

識時務者為俊傑,戴望舒當即眉眼一酸,眼圈一紅,眼角的淚水便撲簌簌落了下來。

方才還凶神惡煞的姑娘,一瞬間便變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瞬間就把宋瑾瑜的心給直接拿捏住了。

戴望舒低垂著眉眼,卷翹的睫毛在帳篷內燭火的照耀下,在眼瞼處留下一抹陰影。

因為流了淚,她的鼻尖微紅,頗有一股梨花帶雨的氛圍。

宋瑾瑜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隨著眼前女人的哭泣,而被莫名緊緊的攥住,令他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

戴望舒沒有看宋瑾瑜,似乎是被他的唐突嚇到了,卻還是低低的開口:“回將軍,奴婢是跟在烏卡其寵妾身邊的奴才。”

“烏卡其從燕北逃走途中,將每個郡縣留著的姬妾都毫不猶豫賞給了守城的士兵,隻為給他可以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

“奴婢的主子喚作莉莎,是烏卡其最寵愛的姬妾。”

“在趕來蒲城的途中,烏卡其的心腹受了傷,他便毫不猶豫的將投奔他的兩個姬妾送了出去。”

“烏卡其的另一個姬妾,喚作巴珊。”

“奴婢昏厥前,看到莉莎被巴珊所殺,烏卡其以為是奴婢挑唆,便準備殺了奴婢……”

一邊說著,戴望舒的眼淚便越發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嘩啦啦流了下來,把宋瑾瑜看得那叫一個心疼。

宋瑾瑜在京城作威作福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女子在自己麵前哭的如此淒慘,如此可憐,如此……惹人憐愛。

他有些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起來。

“姑娘莫哭,現在本將軍把你們救出來了,便定然不會讓你們再被烏卡其迫害。”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奴婢,可願意告訴本將軍你的名字?”

“不要害怕,本將軍會給你做主!”

戴望舒垂著眉眼,雖然沒辦法看清楚宋瑾瑜臉色的表情,可聽著這憐惜的語氣,戴望舒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重獲自由的機會!

戴望舒隱藏在睫毛下的美眸一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緊接著緩緩抬眸,露出了一雙哭到發紅發腫的眼睛。

此時此刻,戴望舒眼眸含淚,滿腔皆是被人欺負了的委屈。

若說方才醒來的時候是一隻炸毛的老虎,現在的她眉眼低垂,眼尾泛紅,便活活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咪。

“奴婢……喚作望奴。”

“將軍喚奴婢望奴便好。”

宋瑾瑜對上了戴望舒滿是水汽的眼睛,隻覺得心髒漏跳一拍。

聽著“望奴”二字,他登時皺起了眉頭。

“你定然不是喚作望奴,你有自己的名字,對不對?”

“不要害怕,有本將軍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你好好說,喚什麽名字?”

戴望舒瑟縮一下,旋即期期艾艾開口,聲音宛如蚊子叫似的:“回將軍,奴婢喚作戴望舒。”

雖然戴望舒的聲音很小,小的幾乎聽不見,宋瑾瑜還是聽清了。

他口中喃喃自語,將“戴望舒”三個字在嘴裏咀嚼了幾聲,旋即輕笑起來。

“戴望舒,很好聽的名字。”

宋瑾瑜的語氣,帶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歡快。

且在喚戴望舒的名字時,他尾音上揚,莫名帶了一股子蠱惑的意味,倒是讓戴望舒心頭像是飄過一片羽毛,輕飄飄的撓的她有些心癢癢。

“嗯。”

她低低應了聲,不再敢看宋瑾瑜的眼睛。

宋瑾瑜似乎知道了戴望舒的名字心情極好,很是爽朗的大笑幾聲,便開始為她處理起了身上的傷口。

戴望舒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的皮膚,青紫交錯下,是大大小小的新傷與舊傷,實在是單單看上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

方才她沒有醒來時,宋瑾瑜便已經在給她處理傷口。

所以戴望舒醒來時,對上宋瑾瑜,也跟坦誠相待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