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好管教
菊花見二舅母的老毛病又犯了,心裏氣惱——丟人丟到親戚家去了。
一雙鞋墊本不算啥,可今兒要是被她得了便宜,隻怕她往後老是利用舅母的名義去麻煩劉雲嵐,那不是讓這未來的嫂子為難麽!
菊花低頭盯著林氏的腳說道:“二舅母的腳跟雲嵐姐姐的腳一般大,你能墊她不也能墊?雲嵐姐姐不過是客氣要送我鞋墊,並不是這鞋墊她真的不能用。她在家裏忙得很,做些針線活也不容易,這鞋墊還是讓她留著自己用吧。舅母想要鞋墊自己做就是了。”
說完這話,她冷冷地盯著林氏,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厭惡和阻擋她的決心。
她雖然無法讓二舅母改掉這毛病,但她堅決不讓她有機會在自己的麵前展示它,她要跟教訓來財似的,見一次打壓一次,並且每次都用森寒的目光警告她。
林氏被這個外甥女給看得渾身發毛。
她是越來越不敢在菊花麵前放肆了——她每回都能甩出一大通話堵她的嘴,叫她顏麵掃地,還直言她再這樣就不準再來自己家。
她一點也不怕得罪二舅楊得誌。
說來也怪事,這楊得誌本是事事依著林氏,偏偏菊花幾句話就能把他撩撥得火冒八丈高,對著林氏大發一通脾氣,因此她今年還真收斂了不少。
也就收斂一些罷了,要改的話等下輩子吧。
林氏見菊花出麵阻擋,便訕笑著說道:“那就算了,我還以為這鞋墊雲嵐不能用哩。菊花,我去燒飯了,你逛一會就家來吃飯哩。”說完也不歇氣了,進了廚房去忙活。
她有種感覺。還是不要惹這個外甥女,不然說不定哪天她真能撩撥的楊得誌休了自己。
林氏的表現讓劉雲嵐驚掉了下巴,她麵色古怪地瞧著菊花。越發地覺得這個未來的小姑子鬼精的很。
菊花就扯著她出了院門,一邊對她小聲道:“你甭理她。就是要送東西也要送給外婆,不能慣了她這脾氣。”
劉雲嵐忍笑點點頭。
出了院子。劉雲嵐遲疑地對菊花說道:“菊花,我出來半天。要回去了哩。你……你明兒就要走了麽?”她的神色間很是不舍。
菊花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雲嵐姐姐,我們回去還有好些事要準備哩。過兩天哥哥就會再來的,我怕是不能來了。往後麽,要是我外婆上我家,你就跟她一塊來玩,不怕的。我有空也會來瞧你。”
劉雲嵐點點頭。又看了看跟在一旁的來財,沒再說啥話,挽著針線籃子就跟菊花道別了。
她走在村路上,心裏若有所失,隻覺得那些光禿禿的樹枝格外的蕭條。
她能感覺到青木和菊花間深厚的兄妹感情,他們家也一定是相處和睦、幸福的。青木跟她說了那些話,連院子裏種了啥都說得清清楚楚,叫她心裏對那個家十分向往。
再一想青木俊朗的麵容、挺拔的身姿、看她時溫柔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想念起他來,心裏便十分期盼出嫁的日子早些到來。
菊花帶著兩個小的。慢悠悠地往大舅家去。
路上,來財對著一個水窪子一腳踩下去,濺起的泥漿落了來壽一身,不過他倒是替菊花做了擋箭牌。不然她那身衣裳可就遭殃了,就這樣還是有幾點落在了身上。
菊花想也不想地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擰了一圈,又對著他的屁股使勁地拍了幾巴掌。
可是聽到那“噗噗”的聲音,也知道這巴掌落在屁股上肯定是不疼的,她不由得痛恨地想,為啥每回揍來財都是冬天哩?
她覺得揍得輕了,來財卻被她擰得耳朵通紅,忙叫道:“噯喲!我不是故意的,菊花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菊花怒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腳賤哩。”
她轉身對著來壽進行現場教育:“來壽,瞧你身上的衣裳髒了吧?穿髒衣裳的娃娃人家都不喜歡哩。你可不能跟哥哥學,要不然菊花姐姐往後都不理你了,也不做好吃的把你吃。”
來壽長大了一歲,曉得些事了,他見菊花打哥哥凶狠無比,有些害怕,急忙點頭道:“來壽聽話,不踩水。”
說著低頭瞧瞧自己身上的泥點子,鼓起小嘴皺起了小眉頭。
菊花看到來壽那紅色褲襖上的泥點子就冒火,對來財喝道:“你甭跟著我,滾回家去。”
來財當然不肯回家——在家一個人多沒勁,大夥都到大伯家去了,他自然也是想去的,因此,磨磨蹭蹭地跟在菊花的身後。
菊花見他不回去,眼角瞄見道旁槐樹下有一根枯樹枝,便撿了起來,對著來財一揚手,就要抽他。
來財嚇得轉頭就跑,嘴裏還嘰呱鬼叫著,邊跑邊回頭看,生怕菊花攆上來抽他。
路過的一個老大爺被菊花的舉動驚得張大嘴巴,胡子翹得高高的,傻嗬嗬地瞧著她,好一會才道:“能把來財嚇成這樣,你這閨女有本事哩。”
菊花無奈地笑了一下,轉頭牽著來壽走了。
到了大舅家,還沒進院子,就聽二舅楊得誌說笑的聲音:“……我就說麽,轉了一圈,還是跟劉富貴做了親家。剛才碰見我,他那熱乎勁兒弄得我好奇怪哩,原來他閨女就要叫我舅舅了……”
她走進院子,對楊得誌叫道:“二舅!”
楊得誌見了菊花,忙笑道:“噯!菊花,要是舅舅曉得你要來,我就不出門了。”
菊花不客氣地對他道:“二舅不在家才好哩,要是在家,我肯定要被來財給吵死了。你瞧,剛才還踩了來壽一身泥。”
楊得誌見小兒子身上果然濺了好些泥點子,大怒道:“這調皮的娃子,瞧我晚上不揍他。菊花。來財不聽話,你就管教他麽。你怕來財吵,連舅舅也嫌棄起來了。”
大舅楊得發笑問道:“來財咋沒來哩?”
來壽奶聲奶氣地說道:“姐姐把哥哥攆回去了。”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菊花牽著來壽到二舅身邊。問道:“說啥哩?二舅,我老遠就聽見你的聲音。”
楊得誌一把抱起小兒子,舉了起來。笑嗬嗬地說道:“還不是在說你的嫂嫂……”
眾人玩笑一回,菊花、青木就跟楊得誌一塊回去吃飯。也叫了菊花大舅。他推脫不去,說自家人不用講那許多客氣。
路上,楊得誌把來壽架在脖子上顛個不停,樂得他嗬嗬笑。
菊花就問他為啥初四就回來了,二舅母娘家那麽多親戚,不得要多走幾天麽!
楊得誌望著菊花打趣道:“咋了?還真是嫌棄二舅回來早了?這可叫二舅傷心哩。”
菊花搖頭笑道:“不過白問一聲,是外婆說你們不到初六不得回來哩。”
楊得誌歎了口氣道:“唉!還不是你二舅母。跟人慪氣了。菊花,青木,你們是不是很不喜歡二舅母?”
青木沒料到二舅就這樣直問出來,他不曉得如何回答——有些話,就是舅舅,也不能對他實話實說的。
於是,他望向菊花,好像二舅比較喜歡聽菊花說話,她有啥說啥,偏偏二舅還不生氣。
果然。就聽菊花說道:“二舅,我們就是再不喜歡她,看在你的份上,也要喜歡——她不是你媳婦麽!二舅母跟人慪氣。你就不管管?”
楊得誌就道:“你也曉得,她就是那個脾性,也難改了……”
“二舅——”菊花拉長聲音打斷他的話道:“那是你媳婦,她改不好你也要管,不然丟的還不是你的人!人家說起她不會說‘那個林氏如何如何’,隻會說‘楊得誌的媳婦如何如何’;來財也是一樣,他不好了,人家會說‘楊得誌的兒子如何如何’,誰會說楊來財哩?”
楊得誌臉上就難看起來,沉著臉不說話。
菊花道:“你說我們不喜歡二舅母,要是真不喜歡她就不會睬她了。咱們自家人,當然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要是明明心裏看不過,還藏著掖著,那才糟哩。自家人哪怕是吵一場,過後還是自家人;要是旁人,誰會說你?他心裏記仇,下回就不睬你了,說不定還在背後糟蹋你哩。”
楊得誌點頭道:“說的是哩。我總跟她說,要聽大哥大嫂和姐姐的話,可是她轉頭就忘了,我也頭疼哩。”
青木簡直對菊花佩服得要死,明明是在二舅跟前告二舅母的狀,偏二舅聽了還直點頭。他娘也勸過二舅,可是根本沒這樣的效果。
就聽菊花又道:“那就時時盯著她,她要是做些貪便宜的事或說些得罪人的話,你等沒人的時候,就狠狠地說她一頓,就算改不了,也讓她長長記性。咱自家人不盯著她,你還指望外人幫你盯著她不成?人家不笑話你就感恩不盡了。”
楊得誌道:“我去年就管得她緊了些。她今年就好多了。”
菊花聽了很無語——她就沒見林氏哪兒好多了。
她繼續鼓動二舅管老婆,誓要把林氏推進火坑,結束那悠閑的享福生活:“我覺得二舅母還是閑了些,要是她忙得腳不沾地,哪裏還有那份閑心想著去占人便宜?說閑話就更沒空了。外婆年紀大了,二舅該把家裏的事情多安排二舅母做,讓外婆享幾天福。我娘想接外婆過去住一段日子哩,正好讓她帶著來壽一起去,我哥哥也能教他認幾個字,來壽可聰明了。等外婆走了,你就好好地磨磨舅母的性子,順便管教來財,多好。”
楊得誌聽了菊花的話大喜,連聲道:“等你娘來了,就讓你外婆跟她一起去。你要多教教來壽,我來壽可是聽話的很哩。我保管在家好好管你二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