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說親的又來了

李長明對梅子道:“你快家去吧。這魚死了就不好吃了,早些殺了也好煮了吃。”

梅子忙又謝了一遍,提著魚歡快地跑了。

李長星看看李長明,想說啥又咽了下去。

總歸是沒影兒的事,說出來白讓堂哥難受。他這個堂哥人很不錯,卻到如今也沒娶上媳婦。不過他也隻有在心裏同情罷了,自己還不是一樣的沒著落。

李長明瞧著梅子的背影,心裏隱隱有些喜悅。

看到她也是好的,娶不到她也沒啥,她那麽好看又乖巧活潑,該嫁個年輕男娃子,要過得比他好才成

背著魚簍子進了自家的小院,看到他娘花婆子的身影,那因為見了梅子而產生的一點愉悅立即消失殆盡,換上了無奈和沉重。

可是像菊花家因為人少,除了當初菊花的臉讓鄭長河兩口子難受之外,還真沒啥糟心的事。

如今菊花對臉也不是很在意,性子也開朗了不少,他倆就舒心多了,加上家裏也買了點地,攢了點錢,那日子當然是十分的順心

鄭長河跟菊花在田野裏忙了一通,饑腸轆轆地回到家,把重重的魚簍子丟給楊氏,高興地說道:“瞧,可是兜了不少吧?連菊花都兜了一條大鯉魚哩說出來怕沒人信,用個小筲箕兜了條大鯉魚,這運氣是一般人能有的?趕快吃飯,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一揮手,表完功勞表苦勞,往桌邊一坐,等楊氏添飯。

菊花也是餓得不行了,可是瞧著鄭長河的樣子很好笑,就到廚房裏盛了飯出來,楊氏又幫忙將留的菜端上來,瞪了鄭長河一眼道:“瞧你跟割了兩畝麥子似的,兜個魚有那麽累麽?”

鄭長河嘿嘿地笑了幾聲,三口兩口地吃了飯,又跟楊氏說了秧田裏的水暫時退不了,怕是要到明天,不過真的退了的話,田裏也是能逮到些魚的。

楊氏叮囑他看著秧田,別光顧著逮魚了,那秧苗被水淹了這麽久,要趕緊把水放了,不然可是要影響懷苞開花的。

鄭長河連連點頭,說是他惦記著這事哩。

菊花吃了飯,跟楊氏一齊收拾這魚。

她對楊氏道:“娘,把這鯉魚醃了吧;小魚兒煮一碗新鮮的晚上吃,其他的也醃了,反正明兒還要兜哩。”

楊氏看了她一眼,問道:“這大鯉魚吃新鮮的不好麽?你不想吃?”

菊花笑道:“不是剛煮了一個豬頭吃了麽?如今不比去年,做豬下水的生意,老是吃葷;今年想吃葷就沒那麽便宜了,這魚醃了推秧草的時候吃正好。夏天菜園子裏的菜多,葷菜就少了。”

楊氏見她算計過日子很有條理,嗬嗬笑道:“不管留著往後吃,還是眼下吃,總歸是咱自家人吃。別太虧著身子就成。身子好了才能有力氣幹活。”

菊花點點頭,她也不喜歡死省。勤儉持家,那是少一個字也不成的。

第二天,等傍晚的時候,水退的差不多了,菊花就跟青木去田裏逮魚。鄭長河也扛著鋤頭去了。

秧田裏的水已經很淺了,呈現一副浩劫過後遭難的模樣,秧苗上好些泥漿,不複原來的翠綠,都是被水泡起來的泥沙沾滿了。

菊花見青木趟在秧田裏,豎著耳朵聽水響,倒也撿了幾條魚,不過就是太費工夫了,而且滿秧田裏踩,對秧苗也不好。

她便出主意道:“不如用一個簍子堵住那出水的地方,魚也跑不出去。好過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找一氣,把秧苗踩壞了。”

鄭長河在那邊聽了笑道:“爹可不就是這麽幹的?瞧,這簍子裏好些魚哩。青木,別找了。那秧苗剛泡了水,田裏也是稀爛,叫你一踩,更不好了。”

青木上了田埂,笑著對菊花道:“我原來就想這麽幹的。可聽你跟爹說,秧田水一放,那魚就隻管撿,說得好容易的樣子,我就隻好下來撿了試試看了。”

菊花見他搬出這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說這都是李長星害得,讓她以為水退了,滿秧田都是魚哩。

聽得青木好笑地搖頭。

到鄭長河跟前一看,一隻深口的竹簍子堵在田溝出水處,裏麵已經有好幾條鯽魚了。

青木忙將竹簍提起來,撿起那幾條鯽魚放進魚簍,說道:“這樣就便宜多了。隔段時候就來瞧瞧有沒有魚,不比在秧田亂竄好?”

鄭長河道:“這個長星,淨瞎說”

菊花笑道:“他也沒瞎說。隻怕昨兒那魚也正好順水往外跑,他也是正好在水溝旁邊撿的那魚。要是他也到田中央,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兜了幾天魚,也吃了幾天的新鮮魚,菊花家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可是誰家也逃不掉那難念的經,就算鄭家自己沒事,可那事情愣是找上門來了。

人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是常情;如果兒子出色,那也是有人求的,要是家裏再有幾畝田地,日子過得去,那這兒子也是百家求了。

鄭家添了些田地,鄭青木這個男娃人又出挑,眼下正在念書,往後也沒有兄弟來分家產,這是多好的女婿人選?就是有一個醜妹妹,聽說也是能幹的,未必就嫁不出去。於是,有心人就打聽了,想要上門說親。

有親戚在清南村的,那親戚就說了年前發生的事情,說這鄭家眼下沒有給青木說親的意思,他便死了這心;沒親戚在清南村的,就托了媒婆上門;還有跟鄭家沾親的,直接就讓長輩人出麵了。

於是,這麥子割完後的日子裏,竟然有好幾撥媒人上門,不過都叫楊氏推掉了。

一方麵是她不滿意,另一方麵是青木也說過,眼下真的不想說親事,她做娘的當然不想委屈了兒子,便依著他的意思婉拒了。

可是這一日來了個親戚,是鄭長河的老姑媽,由她的侄兒媳婦陪著一起來的。

這個老太太是個嚴肅的老人,跟汪氏的慈和完全不同。她有好些年沒到這個侄子家來了,每年都是鄭長河去看望她。

她也關心這個侄兒,往年鄭家難過的年景,她也是伸手幫過的,所以,鄭長河倒很尊敬她。不過,見她一大把年紀,忽然上門來了,心中還是很詫異

菊花對這個老姑奶奶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因為原主就算見了這些客人,那也是躲起來或不敢抬頭看人,旁人也是經常忽略這個醜女娃。

不知怎的,菊花覺得這個老姑奶奶上門怕是沒好事,便裝作還跟往常一樣膽怯,躲開了,暗中瞧她想幹啥。

客氣地招待姑媽吃了一頓晌午飯,鄭長河和楊氏陪她老人家聊天,靜等她說出來意——他才不信她老人家是專門為了來看他呢

老太太吃飯的時候,把青木大大地誇了一遍,等他上學去了,才跟鄭長河道:“你姑爺有個侄孫女,人很是不錯,跟青木也相配,我就想著說給他,也算了我一樁心事——我聽你過年來跟我說青木還沒說親,我就心裏著急。這女娃她爹娘也是實在人,不像那些人家,眼睛就盯著錢,他是不在乎多少彩禮的,聽我說青木人好,十分歡喜哩。”

她說完就等著鄭長河兩口子感激不盡地謝她,或者大喜地說要找人上門去說親。

誰知鄭長河兩口子聽了這話後,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副為難的神情。

她便不悅地問道:“有啥煩難的事情,就不能跟我說?是不是銀子不湊手?那也沒啥,到時候咱們湊湊就是了。”

鄭長河忙擺手道:“大姑,不是這個話。是我家的青木眼下正在念書,不想說親哩。先前就推了好幾個媒人的說親了。”

老太太一聽不高興了:“這是啥話?念書就不能說親了?鄭家就他一根獨苗,不早點成親,難道還跟你似的,再來個一代單傳?鄭家已經兩代單傳了,這青木要是再隻生一個,那不成了三代單傳了?”

楊氏因為這是鄭長河的姑媽,說話就不如自己的娘家人麵前那麽隨意,她小心地回道:“是青木想晚點說親,道是攢些家業再成親,省得一代代地窮下去。”

老太太倒沒有對楊氏擺臉色,她還是很滿意這個侄媳婦的,隻是不讚同地說道:“小娃兒懂啥?成家立業,成了家再立業不是一樣?都這麽大了,還要晚點,再晚到啥時候?你倆也不能由著他。”

楊氏見鄭長河也說不出啥來,指望他把話圓乎了那是不可能的,肯定得罪人。

於是半吐半露地說了因青木的親事被人嫌棄的事,她也沒說全,菊花的事更是一個字沒提——她可不願菊花再被人議論一遍,隻說被人嫌棄窮,所以青木發誓要掙一份家業再成親。

這個老姑奶奶的侄媳婦李氏是個精明人,她笑著拿話堵楊氏道:“就算是發了誓,那如今不是掙了家業了麽?買了幾十畝地,還不算掙了家業?莫不是嫌棄人家閨女不肯結親吧?我們蓮兒可是個不錯的閨女,長得好,又溫柔賢惠,也配得起青木了。”

老姑奶奶一愣,急忙問道:“啥家業?啥幾十畝地?我咋不曉得,你又是咋曉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