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醜婦又和春娘和李三媳婦兒商量了一下。
最後考慮到挨著小柳鎮的有兩個和小柳鎮差不多規模的小鎮。一個是河間鎮,一個是河東鎮。
兩個小鎮,從南畦村出發,趕著牛車的話,都要花上一個半的時辰。當然,這是直接從南畦村出發,並不繞道小柳鎮上去。否則,那就又要多花些時間了。
一個多時辰的路程,這就要求醜婦她們得比現在更早起床,有一點比較麻煩,那就是豬下水的供應者——東西兩市賣豬肉的,需要需要他們也提前半個時辰起床。這……就有些為難了。
最後醜婦拍板:“要是真的在河間鎮和河東鎮都推行了豬下水,就憑咱鎮上東西兩市兩家賣豬肉的提供豬下水,準不夠的。好在現在天氣雖然熱了些,但是那豬下水洗幹淨了,凍在冰涼的井水裏,還是很容易保鮮的。咱呐,就賣完了毛血旺,直接買了豬下水回來後洗幹淨,用井水冰鎮著。第二天早上給做好了,讓拿去鎮上賣。”
當然,保鮮的手法不光光隻是用冰涼的井水,這井水可是有考究的,還得是加上一些鹽粒子。
“試試看吧。”春娘話題又換:“那招工的事兒?”
“咱先別急,先試一試這法子行不行。”醜婦就問:“這村兒裏還有誰家有牛車的,咱問他們租。”
李三媳婦兒眼睛一亮,道:“這法子好!俺們要在其他兩個鎮上賣毛血旺,沒個牛車不方便。問村裏人租的話,人家也願意。畢竟這牛車隻有在農忙的時候才趕上大用處。平常時候就圈養在家裏,還得吃食。現在可好了,租用的話,對俺們來說,省了去買牛,對他們來說,能夠賺到額外的錢。”
“咱還得再買一些個碗筷。”春娘就又提議:“這些事兒,得著緊地幹。咱三人先一人負責一個鎮,看看這可行度。”
醜婦點頭,春娘和李三媳婦兒都是機靈的人,隻要她點到為止,這二人幾乎都能夠知道她要做啥。這很好。
有一句話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可見呐。選人站隊還是很重要的。這可是一門極有學問的事兒。
拓展毛血旺銷路的事兒就在這低調又著緊地緊鑼密鼓實行。
等一切準備好了,醜婦和李三媳婦兒還有春娘,各自趕著牛車,朝著三個方向,三個鎮上去。
考慮到李三媳婦兒第一次叫賣的時候有些個怕生,因此留了李三媳婦兒在小柳鎮上。而醜婦去了河間鎮,春娘有一股子潑辣勁兒,也不怕被外鎮的人欺負,醜婦就和春娘商量著,讓她去了河東鎮。
李三媳婦兒這裏是穩紮穩打的,沒啥難事兒。但河間鎮和河東鎮就不同了。
對於河間鎮的鎮民來說,醜婦是外鄉人。所要接受的刁難絕對是比本鎮的人要多的。春娘所在的河東鎮倒是出乎預料的平順。
原因很簡單,後來她們三個回了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春娘就說,她趕到河東鎮的時候,還沒等她開口介紹,和叫賣呢,就有人興高采烈地衝過來,一臉的興奮,指著鍋子就說:“裏麵的是毛血旺吧。俺經過小柳鎮的時候吃過!味兒好著呐!要不是要趕一個多時辰的路去小柳鎮,俺還想天天吃呐。這回好了。大娘子,你們是要在俺們河東鎮做生意了吧。”
這人是個大嗓門兒,而且看模樣,鎮民對這人還是相當信賴的。這人說這奇怪的毛血旺好吃,後頭就自動自發跟來好些人買。
有所謂真金不怕火煉,好東西,不管到了哪裏,百姓們都是分辨的出的。
這句話用在醜婦所在的河間鎮上也是說得通的。醜婦使了一些手段,比如……有人來諷刺這毛血旺,她就用激將法。
這人經不起激,當真端著粗碗吃了一口。
這一吃,不得了。立即一個帶動一個的。
所以說,好東西跑到哪裏都是好東西。即便遇到一些打擊和挫折,最終還是會回歸正途的。
……
忙了一天,三人趕到家的時候都已經饑腸轆轆。好在平安和二娃子做好了飯菜用罩子罩著,放在飯桌上。
三人趕到家,嘿!啥話都等填報了肚子再說。
等吃完飯,三人各自說了說今天的情況。
醜婦這一聽吧,心裏就嘀咕了:李三媳婦兒反正是在小柳鎮的,沒遇上麻煩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可春嫂子也是去外鎮的吧,咋這麽順順趟趟的。輪到她了,就遇上艱難?……難不成真是人品問題?
醜婦心裏嘀嘀咕咕。但麵上不露。
後來又說起招工的問題。
“我準備吧,就在咱村兒招人。總共招三個人。要手腳勤快,人品好的。嘴笨一些沒事兒,但一定要人品好。”醜婦提出自己的想法。
當下得到其他兩人的認同。
又說起馮寡婦的事兒:“春嫂子,李三姐姐,招工的事兒咱得在村裏說一說,看誰家願意來吧,還有馮寡婦的話,先領了她來瞧一瞧。瞧著確實不錯的,那就留下。以後呀,咱得退居幕後,這些事兒吧,還是得有個靠心的人幫著處理。”
兩人聽了點頭稱讚。
……
翌日清晨,醜婦家的毛血旺攤子招工的消息就傳遍了南畦村。醜婦她們沒有放下手中的工作,還是每天都去鎮上叫賣。
手中的錢財積攢越多,她們就越有信心辦好事兒了。
等到她仨人到家。還沒到醜婦的小院子咧,就被眼前一大片兒的黑乎乎人影給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哎喲,媽呀!這是咋整?咋這麽多人啊。”春娘當下叫了一聲。李三媳婦兒就安慰:“別急,俺去打聽清楚。看是啥事兒。”
李三媳婦兒當真就停下牛車,趕去院子前,恰好看到她二嫂李二媳婦兒:“二嫂子,咋回事?院子前咋圍著這多人呐?”
“嗨!如蘭,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不都衝著那招工來的?瞧著俺也眼紅來湊趣兒。”李三媳婦兒閨名如蘭。
李三媳婦兒恍然大悟:“哦……”
她們是要招工,但沒想這麽多人啊!隻以為有那麽幾個人來就好,沒想到這裏站著的就是十幾人咧!
醜婦和李三媳婦兒還有春娘三人合計著,這麽多人,都是村裏人,都認識得罪誰都不好。怎麽選?
本來想著,用村裏人,知根知底。這下好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她們當初真的沒想到有那麽多的人啊!
“怎麽辦?”春嫂子苦了臉:“這,村裏村外的,得罪誰都不成啊。哎!”
“哎……”李三媳婦兒雖然沒說什麽,也跟著歎氣。
醜婦眼珠一轉:“嘿!我說,你倆愁啥?”
兩人見醜婦麵上沒有苦澀,當下問了一句:“這多人,妹子準備怎麽挑?”
“哦,我說,你倆一臉苦相,為啥擔心咧。原來是為這事兒啊。”醜婦笑著站起身子,指了指院子裏坐著的黑壓壓一片人頭。
“你瞧著那些個人頭有十幾二十來個人吧。其實呐,那有些人就是來湊熱鬧的。信不信,要是她們聽到我這兒招工,不單單是要叫賣,還得洗這豬下水……保準兒就有好些人退縮了。”
其他倆人眼睛頓時一亮,對呀!她們咋沒想到,這豬下水要做成好吃的毛血旺,那還得洗幹淨了,豬下水其他的還好,那大腸……有時候還要擼那豬大便。嘖嘖,恐怕有好些人都願意幹吧。就這一條,就能不動聲色不得罪人的回絕好大一片人咧。
“那總不能就靠這麽一個法子吧?要是到時候還有一堆人,……咋辦?”春娘又問。
“急什麽?咱這麽毛血旺得叫賣吧?你瞧著,李三姐姐這麽機靈一個人,當時不是還不好意思叫賣嗎?咱呐,就事論事,能叫賣的上。”又說:“到時候有那品性不好的,咱再想其他法子。反正大家都知根知底的。”
嗬嗬,這意思夠明白了吧。
醜婦這邊兒忙著選人。
柳家老宅裏可也有一出好戲上演著。
劉氏幽怨地向柳有才抱怨:“都是你,那時候翠花兒懷了孩子,你偏偏說啥壞了柳家的名聲,把翠花兒趕出了家。還當著全村兒的人麵,說啥斷絕關係。這下好了,人家翠花兒啊,不光光沒丟名聲,人家還得了縣丞老爺親書的牌匾,‘功德人家’!功德人家啊!你也不瞧一瞧,放眼小柳鎮,有幾個人能夠有翠花兒那樣的待遇的?”
柳有才被說的臉上漲紅:“哼!不就是一塊牌匾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就知道嘴硬!人家翠花兒可不光得了一塊牌匾,還得了整個村子裏上上下下的感恩!相比咱老柳家,同樣得了一千兩銀子,咱可啥都沒幹!你當村裏人心裏頭沒個想法啊!”劉氏嘴皮利索:“當初趕走翠花兒,是你說留著她壞了咱老柳家的名聲。這回咱得了銀子,本來寶通就說,要拿這銀子為村裏人辦些實事兒,又是你阻攔。要不是你,縣丞老爺親書的牌匾還不知是誰家的呢!短視!”
“哼!”這下柳有才爆了:“俺短視?不就是縣丞老爺親書的牌匾嗎?咱家有寶通在,將來能得到,得到,得到皇帝老爺親書的牌匾!哼!”柳有才掙得臉紅脖子粗。
“好呀!就算這點你沒錯。那你再瞧一瞧。說啥翠花兒沒了老柳家撐腰,日子過不下去。說啥,她和她兒子就是苦命的相!你倒是瞧一瞧啊,人家翠花兒家的小院兒都快比得上俺們家的大院兒了。瞧一瞧人家母子過的可滋潤了。人家搗鼓出臭豆腐的秘方子,又搗鼓出那啥毛血旺,現在可賣的好了!你就沒親眼瞧見,每天個鎮上排隊買她家毛血旺的隊伍排到城門兒了!”
劉氏越說越動氣,在她看來,要是柳有才不趕走那醜婦,那現在這些個名望和財富就都是她兒子的。
老柳家雖然三個兒子,但是柳有才是大兒子,她生的寶通又是長孫,而且還考取了秀才功名。柳家老宅以後大半就都該屬於她兒子的!那醜婦要是還在柳家的話,這些個財富和名望,就都是他們柳家老宅的,柳家老宅的就都是她家寶通的。
柳有才雖然心裏有些後悔趕走柳翠花兒,但嘴上依然嘴硬:“哼!不就是做點小生意,得了一些小錢兒嘛!隻要俺們家有寶通在,將來豈在乎這點錢財?那醜婦多少個秘方子都敵不上俺們家一個寶通!有啥用?”哼哼冷笑,“再說了,俺看她最近瘋癲的,這小本還不知道能不能做得順堂咧!”
……
不管這柳家老宅如何,醜婦那裏是紅紅火火,熱熱鬧鬧招工起來。
先是比試洗豬下水。誰洗的好,誰留下。
豬下水是他們從鎮上帶回來的。是特意和鎮上的豬肉攤商量好了,提前讓準備的。
果然呐,那些個人一聽到要洗豬下水,好些個眼睛放金光的黯淡了下來,不無可惜地咂咂嘴:“嗨!隻以為是跟著收收錢,盛毛血旺。沒想到還要洗豬大便。嘖嘖。”
大半人告辭。院子裏一下子空落了一些。
醜婦注意到了。馮寡婦果然是能幹的,洗豬下水,手腳特別利落,而且她檢查的時候發現,馮寡婦不但手腳利落,速度快,而且洗的也很幹淨。其他人也不是說洗的不幹淨。但是,就是沒有馮寡婦做的好。
醜婦還注意到,這個馮寡婦洗好了豬下水,特意又提了一桶的井水,將洗好的豬下水又衝了兩遍,這才退到一邊,安靜的站著。
從用人角度來看的話,馮寡婦這樣手腳利落而且做事伶俐又不多話的好勞力,是主人家用人的首選人選。
除了馮寡婦之外,醜婦注意到,留下的八個人裏,還有四個人不錯。
“這個,你們也知道,咱這活計,需要叫賣。但是吧,咱婦道人家有時候不好意思。”醜婦慢慢解釋,“但不好意思不成呀,咱得生活,這是做買賣!所以呐,就勞煩八位嫂子妹子的,叫賣一下。”
額……
叫賣?
正當其他人猶豫的時候,馮寡婦站了出來,“毛血旺!好吃香噴噴的毛血旺咧!來嚐嚐喲!新鮮著咧!”
醜婦注意到馮寡婦捏緊的拳頭。這說明這女子其實也是客服了自己內心的猶豫和擔憂,……也是生活所迫吧。
有了馮寡婦帶頭,其他人都試圖叫賣著。但猶豫有些人確實不好意思,聲音比蚊子聲還小。
也不用醜婦多說什麽,隻醜婦走到那些婦人麵前,有些遺憾地笑了笑:“這幾位大嫂子,這是你們今日洗豬下水的工錢。”
那些婦人不好意思,立刻推辭:“不用不用。不怪妹子你,是俺們,是俺們自己不好意思……”說著有些臉紅。
“要的。”醜婦堅決把手中二十五枚銅板兒分別塞進那五個婦人手中,每人得了五個銅板兒。
“那,那俺們先告辭了。”
剩下的三個人,一個是李三媳婦兒的二嫂李二媳婦兒,一個是王家的媳婦兒,就是之前醜婦辦搬遷宴的時候,幫著醜婦說過話的。剩下的一個就是馮寡婦了。
醜婦和這三人簡單地交代了要做的事兒,都什麽時候做,咋做。這些吩咐清楚了。問三人的意見。這三人都沒啥意見。
李三媳婦兒就打趣兒她二嫂:“二嫂,沒想到咱連襟到哪裏都不分開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