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街上掀起了一股議論聲朝。

第一日,大家盡管都議論紛紛,但心裏頭卻還是有一絲擔憂。畢竟以魯三弦為首的四老,當年可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誰都不知道他們骨子裏頭賣的的什麽藥。沒有人去把多餘的目光放在那四家真實的擁有者,四家店鋪的新東家身上。

而在當日熬夜加班加點之後,孫工匠不負所托,在清晨第一聲雞叫聲響起之前,完美地完成了夢寒月的要求。

為此,夢寒月出手也大方,足足多給了三十兩的銀子!

這可把孫工匠給嚇到了,孫工匠愛財,卻取之有道。不願意收下,還是夢寒月愣是給塞到兜裏去的。

“熬了一個通宵,身體熬虧了,給你還有這班子的師父們買些補品補一補今晚熬累的身子。”

這樣說了,孫工頭才把錢袋子揣進口袋裏去。

說了一聲:“夢大娘子,回頭你們家有活,找我孫匠人。拍胸腹保證盡心盡力完成。”回頭就給興高采烈地帶著一班子的人手離開了店鋪。

魯三弦這時候和趙必成兩人一張倦怠的老臉,滿臉的疲憊,跑過來向著夢寒月拱拱手,“夫人,按照你說的,四家店鋪的招牌昨天下午就請人做新的去了。估摸著今天下午就可以送來了。”

夢寒月又捏著眉心揉了十幾下,這才把臉上的疲憊消退一些,點著頭又問起魯三弦:“昨日交給梁師傅的圖紙,梁師傅那裏做的怎麽樣了?”

梁師傅是老金店,也就是如今的金寶閣裏頭的製作飾品的老師傅。最擅長的就是雕鏤這一手活計了!

“我昨天個看了店裏的首飾。東西是樣樣精品,老師傅的手藝絕佳,心思細密,就是不夠新潮。我也是不懂門兒的外行,也不知手癢之下,畫的那些個飾品的圖樣子能不能入得了梁師傅的老眼。”

魯三弦麵皮子狠狠跳了幾下,心裏腹誹:這會兒倒是謙虛,在梁師傅麵前畫圖樣子的時候,根本就沒問過梁師傅的意見。她倒是把一疊的圖樣子給往梁師傅手中一丟,自己跑去做其他事情了。

這態度可把梁師傅給氣壞了,當下狠狠怪了一句:“什麽都不懂,什麽事兒都要插一腳。自作聰明!看不把你賠的。”

等到梁師傅厭棄地看著手中的一疊紙張,隨意翻動幾下之後……,情勢就徹底變了!

梁師傅如獲至寶!當下抓著一疊紙張,腳下像是裝了風火輪一樣給衝了出去,找了夢寒月後,就問:“這些個,都怎麽來的?”

“畫的。梁師傅,拜托你了,今夜有勞你帶著工坊裏的所有人加班加點了。務必請在後日之前完成。金銀不夠的話,……隻能先把店裏頭的老金老銀了。”誰叫她手頭沒錢!

……

魯三弦這會讓聽夢寒月問起飾品,忙回答:“夫人,梁師傅那裏已經盡力了。因著您的意思,這得保密,因此也沒法請來梁師傅的同道幫忙。今天晚上工坊裏頭的人,都隻輪休了三個時辰多。”

“說重點。”怎麽廢話這麽多。

“額……,梁師傅說了,一定會盡力在明日前完成。可……為什麽是明日?不需要這麽急切的。”

“明日入秋了!”夢寒月掃了魯三弦一眼,難不成是忙糊塗了?

“入秋人多熱鬧。我這四家店明日開張,不求生意爆棚,就求這個人多熱鬧!”

其實夢寒月哪裏知道,這裏開張啥啥的,算的可不是過節不過節,算的是黃道吉日。

魯三弦這回真是冤枉到極點了!

別說夢寒月不理解魯三弦,魯三弦這個古人也不了解夢寒月的想法,聽她說起這理由後,不禁睜大了眼睛。這也……太荒唐了!

“夫人,開張要算黃道吉日的。”

“動工也還要算黃道吉日呢!”夢寒月說罷,不再理會魯三弦,“我去後頭工坊看一看梁師傅去。”

……

翌日清晨

厲唐和中國後世一樣,也有入秋這個時節。

隻是厲唐更注重這個節日。

夢寒月早些也是聽別人說過。入秋那一天,各地都會大開集市,這一天,人來人往,和過年的時候那熱鬧勁兒有的一拚。

這一日,蘇地的個大集市早早的全都擠滿了小商小販,即使有些集市收取攤位費,攤位也是供不應求。

因此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很多走卒商販全都起了大早,有挑著擔子的,有扛著架子的,好一些的趕著牛板車的,板車上擺著各種物件的。這些個商販全都專程起了大早,就為了今天可以搶到一個好市麵!

這意味著,今天的收入也許能夠支應一個家庭半個月的開銷。

真是卯足了勁頭!

像銅雀街這樣的老街,那就更不用說了!

隻是銅雀街是以商鋪為主的。因此那些個走卒小販如果是要擺攤子,要麽就到哪個街頭巷口,要麽就得避開商鋪前頭的好市麵!

可即便如此,來到銅雀街擺攤子的人潮隻多不少。因為從往年來看,銅雀街那都是頂賺錢的一個好街口!

銅雀街道上兩麵的店鋪也都比平日開門要早,掌櫃的梳得油光發亮的頭發絲兒。店裏頭小廝們滿臉掛笑,接待的,接引的,介紹的。一個不落!

唯獨沒有開門的隻有……那四家近兩日特別惹眼的店鋪!

這算是怎麽個回事兒!

金寶閣對麵也是一家金店,叫做多寶閣!

多寶閣是江南白家的產業!

說到白家,江南的百姓耳熟能詳!

白家,那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富貴多金之地,多出士紳豪族!

白家是商人起家,往前推四輩,白家先祖那就是個地道的走卒販夫!

後來第二代的時候,也就是如今的白家的白老爺子考了舉人,後又考了進士,白家這才開始從商人的身份上走到了朝堂之上!

有人說,繕國公見了白老爺子還要禮讓三分呐!

夢寒月取名金寶閣,自然不是與白家人作對,但在外人看來,那就不是這回事了。

加上今天入秋這天,對麵四家店鋪門前冷清清的。就有人猜測,“是不是這個名字惹怒了白家人,這才關門大吉了?”

有這種疑問的人不在少數。

隻是,剛剛開始熱鬧起來的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眾人那是嚇了一跳!

循著聲音看過去,那就看到了一群穿著喜慶的紅衣裳,吹著嗩呐,打著大鼓的樂隊,十幾人的樂隊,好不熱鬧。奏的又是那喜慶極了的曲子!

最晃眼的還要屬樂隊前頭站著的四個大漢,這四個大漢每個人手裏頭各自捧著個蓋了紅布的大玩意兒。

那紅布是遮了結結實實的,便是有心人想要湊上去瞧清楚了紅蓋頭裏頭的玩意兒,也看不到一角來!

“這是嘎哈?”

“……對麵的四個老家夥老子糊塗了?聽個奶娃娃的指揮?”

“別吵了!老夫瞅著,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這架勢很像是開張啊!”

立刻就有人嗤笑了:“開啥張?他們家都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銅雀街上的店鋪,那些個店鋪的掌櫃的全都站到了大街上,不禁議論開了。

忽而,他們就見到他們嘴裏那個奶娃娃站到了幾家店門前。指著那四個大漢做什麽。那四個大漢聽後有誌一同地身子飛了起來……等到他們腳落地的時候,手上的匾額全都掛在了四家店鋪子正中央上!

紅布拉下,露出匾額上頭的字樣。

隻聽一道清脆的聲音解釋道“我們女東家說了,今日我們老店新開。為了回饋這些年來的新老客戶,凡是今日在我們店裏頭買滿五兩銀子的客戶,全都送價值五錢銀子的銀耳環一對,買滿十兩銀子的客戶,送價值一兩銀子的銀釵子一枚!

凡是今日在我們店購物的客戶,還有機會參與抽獎,更有神秘大禮等待幸運的客戶來拿!”又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當眾打開!

“另外,女東家還說了,今日隻要在店裏頭花費一吊錢的,全都送這樣的簪花一枚!各位大嫂家裏頭有閨女的帶給閨女戴著玩,沒閨女的自己戴著也漂亮。”

說這話的是明月。夢寒月怕她被認出來,刻意讓她戴著圍帽,遮住外頭探視的目光。

但此時她話一出口,頓時讓人嚇了一跳。

“你說話算不算數了?你們女東家呢!”圍在最前頭,有個梳著婦人頭,頭上別著一個銀釵子的婦道人家,手裏頭挽著竹籃子。她有些不相信地問起來。

“是呀,找你們女東家來說這話,這種好事兒,俺們怕最後你們反悔咧!”

“諸位鄉親父老!我這位妹妹說的都是我想對大家夥兒說的。今日我在這裏表態了,但凡在今日在我家店裏頭購物滿一吊錢的,全都送這樣類似的簪花一枚,款式不止這一樣,適合各種年齡層的都有。進來瞧一瞧吧!

錯過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活動隻有今日有,到了明天,那就沒喲這樣大幅度的優惠了!”

“這位大娘子,俺看到了,你們家不止賣首飾,胭脂,和衣裳。那糧油鋪子算不算啊?

俺買一吊錢的糧油回家去,有沒有這簪花送啊?”

夢寒月善意地看著眼前有些局促的中年婦人,指著那糧油鋪子說:“大嫂子盡管放心的消費,隻要今日在我家的鋪子購滿一吊錢,無論大嫂子買什麽,都送這簪花一枚。”又拉了那中年婦人輕聲詢問:“我瞧著這位大嫂子是看中我妹妹手中的簪花了,家裏頭有幾個芽兒啊?”

芽兒,在當地指的是丫頭。

“俺有兩個丫頭了。俺家的丫頭又懂事又能幹,小小年紀惹了因著長年的幹活,手上都起老繭了,這樣花樣的年紀啊,人家女娃娃的手看起來是又白又嫩的,俺們家兩個丫頭的手啊,全都粗糙著咧。”說起自家的芽兒,這婦人眼底全是欣慰和愧疚:“長這麽大,俺連個像樣的簪花都沒給買過一個。”

夢寒月笑著點點頭,沒有打斷婦人家長長的嘮叨。

“我們店今天對於第一個顧客,送兩串簪花,並且還有神秘禮物相送。這位大嫂子,你便是我們家第一個顧客。”

“真,真的?”那婦人家高興壞了。

夢寒月直接叫來了一個小廝,“你引這位大嫂子去買糧買油。”

見到有人去買米糧了,真的付了一吊錢,買了兩袋子糧食,一袋大米,一袋麵粉。還有一壇子油!

“這,這怎麽拿回去……”

“別急。我們店裏有板車,專門負責大嫂子這樣子買了很多東西沒法兒拿的顧客。”夢寒月招手,一旁便有一個漢子把車趕到了糧油店門口,“待會兒大嫂子把住址給我們家的車夫,他自會把東西送到大嫂子家裏頭去的。大嫂子盡管去拾掇拾掇過節用的物實。”

“哎喲!還有這麽好的事兒啊!”立即,圍過來的人更多了。瞧著人家給了一吊錢,買了糧食和油鹽。還有專車送回去。

“這是大嫂子的簪花。這花樣我給大嫂子挑的,大嫂子看著不合眼,我這兒還有。您要再挑一挑嗎?”夢寒月遞給那婦人家兩枚簪花。

“不,不用了,挺好的。大娘子,您人真好。……這樣做生意,會虧死的。”

夢寒月瞧著這個婦人家局促的臉龐。盡管今天她開張,被人說會虧本,貌似是很不開心的事兒……,但夢寒月能夠感受到眼前婦人說這話並不是落井下石,也不是觸她黴頭。

這位婦人家是真心覺得她這樣做生意會虧本,是善意地告誡她。

她楞了一會兒,隨即分辨出婦人的善意,笑著垂眼。

“等一等。大嫂子。”

夢寒月讓人去胭脂鋪子裏頭拿來一個大罐兒的瓶子,量很足,但是賣相並不是很好。

“這是雪花膏,給你芽兒幹完活兒擦擦手。就不會那麽糙了。”夢寒月塞進那婦人的手心裏。

“大娘子……,”婦人突然想哭了,“謝謝你。”

“這是我們店今天對於第一位顧客送的神秘禮物。你收好,用的好了,回頭還來我們店買,不貴的,五十枚銅錢可以用好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