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多上前一步,微微曲膝福禮,說道:“賤妾在,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大太太沉著臉問道:“這宋英傑挾持你的時候,可有說些什麽?”

福多多驚愕。

看來大太太是想要讓她作為汙點證人之一,來擊敗四姨娘了。

可是,據目前來看,即使宋英傑話語如何的不堪入耳,也沒有動搖四姨娘在大老爺心目中的位置,就她小小的妾室身份,能夠這個份量嗎?自己還是少攙和進來為好,畢竟大太太雖是後院主母,可大老爺卻是整個餘府的主人,倆者相比較,熟輕熟重就一目了然了。

斂了斂神色,表情端凝的回答道:“當時賤妾慌亂的很,倒並沒有注意他說些了什麽。”沒注意,不代表宋英傑沒有說,一句話表達得既沒有得罪大老爺,也沒有無法對大太太交待。

大太太眉頭緊鎖,心中生惱,嘴角翕翕,又緊緊的抿攏起來,可片刻之後,在見福多多的身子不住的小心的遠離宋英傑的舉動時,眉宇漸漸的舒展開來,暗道門庭小戶就是沒見過世麵,小小的挾持竟然嚇成這個樣子。

福多多偷偷用餘光覷了眼大太太,見她神色稍霽,知道是已經躲過這一關了,心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身子微微的顫抖起來,盡情展現她害怕的那一麵,因為她知道在強者麵前,示弱有時候不無是一項很好的利器。

既然福多多是不堪用了,大太太就調取其他的底牌。

很快,一年邁的花甲婆子就被人帶了上來,對上座的幾位很是恭敬的行了禮。

大太太就趁機為大老爺介紹道:“老爺,這位是住著荷花巷子裏的劉婆婆,她見到過四姨娘和宋英傑在暗地裏會過麵,據說當時他們倆的行為舉止甚是的親密,您看要不要當麵問個清楚?”

“問清楚?問什麽?”大老爺目露怒意,很是的不快。

大太太就笑著解釋道:“不問個清楚,怎好替四姨娘說個明白呢?這四姨娘現已懷胎三月,不過幾月就要生產了,總不能到時候讓這孩子的來曆不明不白,活活的受些委屈吧!老爺,您不知道那些長嘴舌婦的厲害,可是會把死人生生的說活了。”一番話說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很是貼人心脾。

大老爺也覺得很有道理,遂而點點頭,說道:“你這話說得也並無錯,隻是……”

隻是現在宋英傑死死的咬住段娘不放,硬是說與段娘有著曖昧不清的關係,要是這婆子也是的這般,豈不是要把段娘更為往黑暗的深淵推去?

四姨娘也正是擔心一點,更何論她可不相信大太太會有這般的好心,繼而兩眼無辜的望著大老爺,寄希望不要答應這件事情。

大太太知道大老爺已經在動搖了,不由暗暗的給二姨娘和三姨娘頻頻使眼色,一起來說服大老爺。

二姨娘雖對大老爺失望至極,可不代表她失去了鬥誌,理所當然的幫著大太太說道:“是啊!老爺,太太說得不錯,咱們大房好不容易又得了個麟兒,可不能從小就背負著不明不白的汙點,長大了可怎麽在這世上立足?”

“對對對!就是,她們說得沒錯,就要讓這婆子一清二楚的說個明白,讓大家也明白四姨娘有沒有蒙受不白之冤。”總算有個借機出氣的機會了,三姨娘可不會放過,可著勁的慫恿大老爺,又對四姨娘很是敵意的問道:“四姨娘,我們說得話是不是很在理啊!”眯著眼,笑麵虎的樣子繼續刺激,“還是你怕了?”

“我,我怕什麽?”四姨娘撒嬌的拉拉大老爺的衣袖,不依的扭捏道:“老爺,您看三姨娘說得都是什麽話,妾身有什麽好害怕的,妾身坐得端行得正!”

大老爺安撫道:“我知道你的為人,既然這樣就讓她們問好了,免得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壞了你的聲譽,還有……”說著,甚是溫柔的撫摸四姨娘的肚腹,繼續說道:“還有我們孩子的,他可是我最期盼的孩兒了。”

四姨娘濃情蜜意,其他幾位則是酸水翻江倒海。

可大老爺的一錘定音,倒也讓她們幾人的心裏好受了一點,齊齊的望向大太太,寄希望能夠以此扳倒四姨娘,不然的話,下次就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福多多看著這妻妾鬥爭的一來一往,其他沒有什麽大多的體會,卻是得出個結論來,那就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她想著,在要想達到一個目的,單單憑借著一己之力是很單薄的,得要多人一起努力才行。這般的一合計,福多多產生了在餘府拉幫結派的念頭來。

這廂福多多在為自己今後的生存而考慮,大太太已經在敲鑼打鼓的上演專門為四姨娘準備的戲碼了。

大太太問劉婆婆道:“劉婆子,你有沒有見過這倆人?”說話間,手指指被捂住嘴的宋英傑,又指指麵色不正的四姨娘。

劉婆婆眯了眼睛,左瞅瞅右瞅瞅的,良久才回答道:“嗯,見過,很眼熟。”

一聽到“眼熟”這倆個字眼,三姨娘來勁了,不等大太太再問,急急的插話道:“你是不是經常見到他們?有沒有看到過不該看的東西?”問得十分的興奮,好似四姨娘吃排頭的日子就已然在眼前。

“不該看的東西?”劉婆婆不解的問道。

三姨娘回答道:“就是有違婦倫的事情,有沒有?”

劉婆婆沉吟了下,搖搖頭,說道:“這倒是沒有。”

“沒有?!”聽聞,大太太她們神色據是詫異、驚愕。

四姨娘暗暗的鬆了口氣,腰杆漸漸的挺直,對著大老爺很是自信的嫵媚一笑。

大老爺就不耐煩的對大太太說道:“既然沒有,就早點把宋英傑送官,你都私自扣留人一天一夜了,雖然有二弟的關係,別人不會說些什麽,可也好歹別給人家留下什麽的口舌,給二弟製造麻煩。”

大太太此時有些顯得心浮氣躁,了草應付了大老爺幾句,又問劉婆婆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在兩年前就與四姨娘相遇了?他們來往有沒有很頻繁?”

“兩年前?”劉婆婆問。

大太太頷首,說道:“就是兩年前。”

她聽張媽媽提過,這對奸夫淫婦就是兩年前才又走到一起的。既然如此的話,有著青梅竹馬情誼的倆人,一定會再續前緣,幹柴烈火的,很難把持,說不準就有人會看到。

想了想下,劉婆婆說道:“不知道確切是哪天,我看到這男人穿著很是落魄的找這位姨娘,隻是好像這位姨娘很不高興,讓身邊的丫頭三言兩語就給打發了,至於來往有沒有很頻繁,這男人我倒是有好幾次看見他登門求見,卻最後灰溜溜的走了,並沒有踏進門檻一步。”

“你,你有沒有記錯?”三姨娘著急起來。

劉婆婆就有些不高興了,說道:“老婆子雖然年老色衰,但倒也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方,怎麽會記錯?看錯?”

大太太手心裏全是冷汗,氣得麵色發青,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轉變成這樣,找來劉婆婆簡直是給四姨娘推托罪行的。可是,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想必再問這個劉婆子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反而會更為漂清四姨娘身上的汙點。

於是,大太太揮揮手,讓人把這劉婆婆帶下去,心裏則是恨得牙癢癢的,很是惱怒張媽媽的辦事不得力。

二姨娘和三姨娘俱是失望,她們原以為大太太有多麽的厲害,到頭來做得一切隻不過是為四姨娘這個賤蹄子做嫁衣而已,不禁有些的悻悻然,悄然退出,看大太太怎麽的收場。

福多多也是覺得一頭的霧水,本來已經水到渠成的事情,怎麽就生生的被四姨娘力攬狂瀾?

垂眸思索了下,不會是這所謂的劉婆婆已被四姨娘事先給收買了,而大太太卻不得知?

如果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這四姨娘的心機也太深沉了些,不僅把大老爺捏在手裏死死的,現在又打了大太太她們一灰頭土臉,再這樣下去,她肚腹裏的那塊肉掉下來後,豈不是一手遮天了?

刹那間,福多多覺得大太太也並非是很好的後柱了,還是獨善其身的好,不管哪一邊都不沾染上去,但是想想又好難,畢竟是生活在人群中,又怎麽會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總是避免不了的。

福多多很是憂愁,大太太也好不了哪裏去。

現今局勢已經走到這裏了,不得不仿效壁虎斷尾那般,舍棄一些。

可還沒等大太太說些什麽,大老爺已經不耐煩了,微惱的說道:“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就一切都點到為止,我可不想再聽到有關段娘的流言蜚語。”又對大太太說道:“把這宋英傑送官查辦吧!還有好好管管後院的那些長舌婦的嘴巴!”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如果要是就這麽簡簡單單、清清爽爽的讓四姨娘得意離去,大太太知道今後的路就很是難走了,忙使眼色讓粗使婆子放開宋英傑的嘴巴以及被限製的手腳。

宋英傑一得自由,就大聲的怒罵四姨娘是淫婦、娼婦等等不堪入耳的字眼,並還失去理智的撲向了她,高聲大喊道:“段曉愛,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我也不讓你好過!”

刹那間,廳堂十分的混亂,尖叫連連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