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和大姨娘各有各的心思和計劃,二姨娘也不例外。
她原以為大太太經此事,會從雲端上跌落,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卻在最為關鍵的時候跑出來了個程咬金——二老爺,生生的破壞了她的計劃,失去了扳倒大太太的大好時機,以後要想再尋機會,那可就難了。
今後該怎麽辦呢?
二姨娘滿臉的愁容,一時不知如何。
束媽媽看著心疼,親自奉茶,提醒道:“大太太雖然此遭沒有動搖主母的位置,但是在大老爺的心裏早已不是什麽賢妻良母,而是迫害他心愛之人和分離他父子之情的賤婦,作為女人來說,這已經傷到了她的根基,其他的東西都是表麵而已。您看,大少爺的身世揭穿之後,大老爺悲痛欲絕,並且深深的後悔,要好好的補償大少爺,您是不是……”故意的不把話說完,拖長了尾音。
二姨娘是個聰明人,她知道束媽媽未完的話語的意思。
隻是大少爺也不是個軟柿子,大老爺也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兒受他人的擺布,要想安插個人進去,著實不易。遂而,搖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說的法子,我不是沒有想過,可今時不同往日,大少爺也不是個好拿捏的人。”
束媽媽卻笑著說道:“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別看大少爺現下是緊著姨奶奶,一旦有新人出現,哪裏還有她的事情?”看二姨娘若有所思,已經鄭重的考慮起來,束媽媽接著說道:“朱三小姐雖然無能,那張小臉卻長得著實漂亮,也很容易掌控。”
“她?”二姨娘嗤之以鼻,不屑的說道:“她就是一頭母豬,指望她爬上樹?下輩子都不可能!”
束媽媽嗬嗬的笑:“母豬有母豬她的用處。”眼珠子一轉,提醒道:“柳葉那個小蹄子讓人帶話給奴婢,說是規矩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懇請您讓她回來。”像是聊談般,又道:“這段時日不見,奴婢見她的時候,可著實嚇了一大跳,那如花緊致的麵孔如今布滿細紋,眼神毒辣,纖纖玉手不在,跟粗使的婆子可以一拚,她這樣子到不似以前的大丫鬟,而是老虔婆。”
二姨娘聽著,心裏漸漸的明朗過來,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裏?”
束媽媽欣喜不已,她就知道二姨娘會明白的,忙說道:“奴婢現在就去把她叫過來。”
沒有想到,二姨娘卻擺擺手,說道:“她的事情先暫時放一放,我倒記得我的那個嫡姐還有兩個女兒,是嗎?”
束媽媽不知二姨娘是何意,但仍舊仔細的思索了下,回答道:“是還有兩個,不過朱楊氏對這兩個女兒不怎麽的親厚,到現在大女兒都已雙十了,還沒有說人家,二女兒年芳十八也未說親,倒是對這個小女兒著急不已。這不,今日還派人來相問,這餘府的大少奶奶的位置,您籌劃得如何了。”
“我籌劃得如何?就她那寶貝女兒的腦子,我就是把這個少奶奶的位子送到她麵前,她也未必有這個福氣坐上去。”二姨娘氣惱的說道,很大的喝了一口茶,話鋒一轉,又問道:“她的那兩個女兒對她們母女怨懟很深吧!”語氣很是的肯定。
二姨娘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束媽媽不明白很難。
她笑著說道:“何止怨懟,簡直是水火不容。”
“是嗎?”二姨娘的嘴角揚起,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麵,說道:“我都沒有見過她們倆個,既然她們的妹妹都在這裏了,沒有道理厚此薄彼。明天你去一趟朱家,親自把朱大小姐和朱二小姐接過來,算是與我作伴,也跟她們的妹妹好好聚一聚,都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麵了。”
束媽媽應下,腦子裏已經在思索明日的安排了。
“對了,我記得楊太太的長女也不小了,也該到說親的時候了,她有什麽想法沒?”
楊太太就是二姨娘的繼主母。
束媽媽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奴婢倒是沒有太注意。”
二姨娘並未責怪,改變主意道:“明日你先去趟楊家,把楊太太和楊小姐親自請來,至於朱家兩姐妹的話,你安排個體麵的管事去接就行了,順便透露些大少爺對她們妹妹不滿的事情,我猜她們會迫不及待趕來的,或許我那嫡親的姐姐也會順道來看看。”
“她們幾個要是碰在一起,豈不是……”束媽媽很擔憂。
二姨娘冷笑說道:“我就是要讓她們碰在一起,碰在一起才有戲看,不是嗎?”
束媽媽明白了,連聲應是。
“去把柳葉叫來,我有話要交待。”二姨娘吩咐說道。
束媽媽不敢耽擱,應聲退下。
二姨娘站在窗欞旁,抬頭望著天空黑壓壓的夜色,嘴角揚起不明的笑意。
人越來越多,戲才會精彩,她表示很期待。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束媽媽把柳葉領過來了。
柳葉一走進久別的梅園,看到許久未謀麵的二姨娘,雙腳一軟,“撲通”一聲的跪下來,嚎啕大哭。
二姨娘冷冷的看著,質問道:“你這是哭喪嗎?我還沒有死!”聲音不高也不低,卻透露出一股陰冷的寒意。
柳葉心中生凜,忙收住淚水,戰戰兢兢的跪好。
隻不過,由於適才哭得太過生猛,眼淚竟然也一時收不住,不時的打著嗝。
二姨娘嫌棄的用絹帕輕輕捂住口鼻,問道:“聽束媽媽說你的規矩學得差不多了?可我看你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麽毛毛躁躁的,這讓我怎麽敢讓你回來?依我看……”話還沒說完,柳葉著急的辯解道:“沒……沒……奴婢已經學好了,懂得規矩了,請二姨娘明察!”說完,不怕疼的把自己的額頭往青磚石上使勁撞去,生怕二姨娘再讓她去學規矩。
看柳葉如此,二姨娘扯了扯嘴角。
沒有想到一段日子不見,曾經高傲的柳葉不複存在,變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婦人了。
聽束媽媽說,柳葉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她倒很想看一看如今柳葉的真容了。
遂而,二姨娘饒有興趣的說道:“抬起頭來,讓我好好明察一番。”
低垂著頭的柳葉雙手緊握,有些遲疑。
她知道,知道自己如今的慘樣,已經沒有曾經那般靚麗了。
女人一旦失去了容顏,尤其是地位不高的下賤女子,沒有了光鮮的外表,活著簡直是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她不能死,她要活著,一一報複對不起她的人。
深吸了一口氣,柳葉鼓足了勇氣抬頭,雙眼卻垂下來,不敢直視二姨娘。
二姨娘已經心裏有了準備。
沒有想到,在瞅到柳葉如今的樣子之後,還是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還是柳葉嗎?
幹巴巴的臉蛋,沒有一點水分,眼角滿是細紋,鼻頭布滿黑點,唇瓣滿是死皮……整體看起來,還真如束媽媽所描述的,跟個老虔婆沒有什麽兩樣。
“看來你規矩還真是學得不錯。”二姨娘淡淡的說道。
柳葉心中一陣的激動。
二姨娘說這話,是不是代表著她可以回來了?
為了以防萬一,柳葉不敢表露出什麽,畏畏縮縮的回應了一下。
見此,二姨娘滿意的點點頭。
這就是她所要的結果。
她說道:“朱三小姐那裏還缺一個指導她的人,你願意去嗎?”
朱三小姐?那是誰?
束媽媽在旁給她解釋了一番,並提醒道:“……二姨娘想攪渾了這趟水,如果你辦好了,後半輩子的生活就不用愁了。可如果辦不好的話,後果你也明白的。”
在求束媽媽把她弄回來的時候,柳葉就很清楚明白,二姨娘一定是要讓她辦事的。
反正她已經是這樣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不如賭一把。
於是乎,柳葉認真的說道:“奴婢願意去。”
二姨娘卻沒有立馬放人,而是問道:“你真的想好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柳葉回答道:“不管這差事好不好,都比奴婢學規矩的地方好上許多,奴婢願意去,願意輔佐朱三小姐!”
“既然如此,你現在過去她那裏,好好的伺候那位大小姐!”二姨娘著重的加了“伺候”這兩個字。
柳葉心思通透,知道二姨娘暗裏的意思,忙不迭的應下,跟隨著束媽媽往朱三小姐的住所去。
朱三小姐剛剛要歇下,聽聞二姨娘送人過來,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道:“讓她明日再過來跟我請安吧!我要睡了。”
從朱家跟過來的貼身丫鬟,聞言善意的提醒道:“小姐,這不太好吧,畢竟是二姨娘送過來的人,總得要給她一份體麵。”
“體麵?什麽體麵?不過是一個不會生蛋的姨娘的下人,我堂堂一個嫡出小姐給她體麵,那我的體麵又何在?”不耐煩的擺擺手,朱三小姐又說道:“困死了,你就別在我麵前嘀嘀咕咕了,跟個煩人的蚊子一樣。”
小丫鬟無語,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響,這才硬著頭皮去回複。
聽聞朱三小姐已經睡下了,柳葉麵無表情,束媽媽卻氣得要死,恨不得進屋抽幾巴掌朱三小姐。
真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等待明日之後,看你能囂張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