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正屋的東次間,一踏進去,屋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看向餘世逸,然後繞過餘世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緊盯著福多多的紅衣看。

察覺到來自周邊的或怒或惑或看戲般的眼神,福多多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抬瞼怒視前麵走著的始作俑者餘世逸。

餘世逸好似後腦勺長有了眼睛一樣,微微回頭,對福多多安撫的笑笑,並且嘴巴一張一合,用唇語無聲的說道:“別擔心,一切有我,你隻管看著就好。”

福多多撇過頭去,不敢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他,畢竟有老話擺在那裏,就是寧可信世上有鬼,也不可信男人這張嘴。

一起走向了大太太麵前,福多多跟著餘世逸後麵給大太太行禮,接著又給在座的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見禮,最後是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堂妹。

全部都一一的打完招呼之後,餘世逸在小丫鬟搬來的太師椅上落座,而福多多則是乖順的站在他身後伺候。

大太太的眼神從福多多一身的紅衣上收回,滿臉笑容的問餘世逸道:“你今個兒怎麽了?不是讓你好好的歇息嗎?”說完,略帶責備的質問福多多,又道:“你是怎麽伺候少爺的?忘了我的吩咐嗎?”

福多多忙跪下來,隻是求饒,並沒說一句辯解的話。

餘世逸在旁為福多多解圍道:“母親,是兒子想您了,難道還不樂意我來看看您嗎?”

大太太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來與不來,為娘並不在乎。”說著,伸手指著餘世逸,對二太太她們等人,又道:“世逸這孩子,就是這般有孝心,明明自個兒的身體不好,卻還是惦記著要給我請安。”語氣很是得意的樣子。

聞言,二太太不禁撇了撇嘴角,可麵上還是笑靨如花,回應道:“還是大嫂的福氣好,不管怎麽樣,終是有兒子為依靠,不像我們這幾個妯娌,嫁入餘府這些年,終是沒有為餘家留下香火。聽說大哥新納的四姨娘是有身孕進門的,等再過幾月,瓜熟蒂落了,大嫂的膝下就又有一兒子了。你的福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一番話說得暗潮湧動。

大太太心頭有些惱怒,可最終忍了下來,回道:“生男生女還不知道呢,誰知道是個少爺,還是個丫頭?再說,我的福氣可不是因為妾室生了兒子,才有福氣的,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挑眉問三太太和四太太。

三太太麵盤圓潤,長相普通,一看就是老實的,不喜勾心的。

遂而,見大太太和二太太當著小輩的麵,就這麽鬥起來了,她不想參與,隻得裝傻,含含糊糊的轉移其他的話題去。

四太太長得宜喜宜嗔,麵龐白淨,眼角眉梢中流露出算計,直接跳過大太太相問的問題,而是掃了眼餘世逸,問道:“少爺還沒訂下親事吧!可有中意的姑娘?”

聽聞,福多多望向了餘世逸,看他怎麽回答。

餘世逸掩嘴很是虛弱的咳嗽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四嬸嬸,您說笑了,我這身子骨三天兩頭病,怎麽會認識閨秀,繼而有中意的呢?我還不是別這般的作孽了,親事不親事的,等我病好了再說。”說完,又是重重的一咳嗽,並還使勁的捏住福多多的手,似乎很是痛苦難耐的樣子。

見此,福多多在心中暗暗的罵了聲“虛偽”。

因為餘世逸這些的咳嗽,全都是裝出來的,證據就是他還對自己笑了笑。

幾不可聞的冷哼了聲,福多多頭轉到另一邊去,不願看表裏不一的餘世逸,但好巧不巧的,剛好看到坐在幾位太太末端的小姐們的方向。其中一個坐在最末端的,身穿著深紫色臘梅傲雪紋褙子,打扮得嬌俏可人的不知哪位太太的女兒,正用無比怨恨的眼神盯著她看。

福多多心中一個激靈,立馬想到了一個可能。

莫非這個小姐也是如那朱三小姐和林三小姐那般,都是衝著餘世逸而來的?

但是,不對啊!

她可是餘世逸的堂妹,這個關係怎麽可以通婚?

不由得,福多多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餘世逸察覺到福多多的思緒,不動聲色的以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怎麽了?”

福多多思忖了下,索性問餘世逸道:“那個堂妹,喜歡你?”說著,眼睛望向那深紫色臘梅傲雪紋褙子的妙齡女子。

餘世逸望過去,輕笑道:“怎麽?你吃醋了?”語調微微的上揚,很是的高興。

聞言,福多多作勢要抽回被餘世逸緊握的右手。

餘世逸忙緊緊的握住,一本正經的說道:“她不是我的堂妹,應該是四嬸娘家的人。”說完,怕福多多不認識屋子內的陌生麵孔,餘世逸又一一的詳細介紹了起來,說道:“二嬸隻有一個女兒,坐在四嬸下首的那穿粉紫色的就是,府裏都稱呼她為大小姐。大妹下麵的較為穩重的是二妹,再旁邊活潑些的是三妹,她們都是三嬸所出,四嬸還沒孩子,坐在最末的應該是她娘家的姑娘。”說著,又問:“你還有其他的疑問嗎?你問,我都告訴你。”眼神很是的寵溺,彷如隻要福多多說得出口的,他都會照辦。

福多多適應的了餘世逸的冷淡,也適應的了他的狡詐,可就是不能適應他的熱情,再說了她隻是不太熟悉那些小姐們,其他人她都還識得的。所以,右手小心的掙紮,輕輕的搖搖頭,硬生生的說道:“沒有。”

餘世逸微微的有些失落,因為他很喜歡看福多多認真聽他說話的表情,很迷人,很讓他喜歡。

而看餘世逸這般猶如小孩子吃不到糖的委屈樣,福多多感覺好惡寒,真心不適應他現在的樣子,寧願天天見到一大冰塊,也不想他逆天的童真起來。

微微的歎息一聲,福多多感覺餘世逸比她都要來懂得扮豬吃老虎。

正想著,福多多再次感覺到西北角傳遞來了無比怨恨的眼神。

不用過多的猜想,福多多百分百的認為是四太太娘家的小姐。

唉,不得不說餘世逸還真是塊香餑餑,漂亮小姐接著一個又一個的送上門來。

想著想著,猛然間的火石電光中,福多多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之前她被人絆倒的事情,定是想要嫁給餘世逸的四太太娘家的小姐所使壞的。

緣由是她可清清楚楚的記得在經過四太太娘家的小姐,給三小姐倒茶的時候,她的腳被什麽東西一絆,繼而腳下不穩,身體搖搖晃晃的,想要努力向前走幾步站穩,卻沒想到又有一絆腳的東西伸出來,讓她再往前麵撲了上去。

不,不對!

想到這裏,福多多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因為依她的推測,對她暗下黑手的應該是兩個人,不然的話,以她之前站得位置,身子再怎麽的不穩,也撲不到大太太身上去的,那就是絆她第二次的人不是四太太娘家的小姐,而是四太太本人!

刹那間,福多多身子猛然間變得冰涼。

正當福多多陷入沉思中時,四太太看餘世逸不再咳嗽了,又開始揪著之前的話題不放,勸說道:“這可不行!你的病是慢慢的養起來的,難道你一日不痊愈,就終生不娶了嗎?”說完,又對大太太道:“大嫂,世逸這般,您就不管管嗎?這可攸關我們餘府的香火的問題,可不能任由世逸亂來。”

大太太很不喜四太太對她的指手畫腳,冷冷的說道:“放心,世逸是我的親兒,我是不會虧待他的。”

見大太太不悅,四太太也驚覺自己語氣的魯莽。要在平時的話,她可不會低聲下氣的修繕關係,但今時不同往日,她的爺是不成器的,成日裏隻知道往煙花巷柳裏鑽,不知道想想不久之後分了府怎麽活,隻能她在背後好好的謀算了,讓娘家的姑娘跟餘世逸成親,今後她也好沾沾光,過個安穩的日子。

所以,不甘心的堆起討好的笑臉,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嫂,看你說的,我知道你疼愛世逸,千挑萬選的為他找最好的媳婦。隻是我也是做嬸嬸的,看著世逸的親事還沒著落,就不免著急嘛,所以說話就衝了點,還請你別見怪。”說完,還衝二太太、三太太眨眨眼,讓她們幫忙說項一下。

二太太因大老爺新納了有孕在身的四姨娘,對大太太心有了點憐惜,但她卻還是不改以前的作風,老是以自己生了兒子,來作踐其他人,所以二太太就是再怎麽的對她同情,也都被磨掉了,恨不得不打交道的好,又怎麽會幫著平時關係平平的四太太,來討好大太太?

而三太太跟她的丈夫三老爺一樣,都是不怎麽愛出風頭的,所以也是不可能的。

四太太咬了咬唇,把二太太和三太太今日的行為都暗暗的記在心裏,想著等她把娘家的閨女嫁給餘世逸後,看她們怎麽以她的眼色行事,餘府可是整個臨安城的首富呢!

既然她們不幫忙,四太太也不強求著,自己好言好語的討好大太太。

大太太知道四太太打得什麽主意,也不點破,仿若看跳梁小醜一般的看著她上跳下竄的。

可還沒等四太太哄得大太太開懷時,有小丫鬟來說謝媽媽回來了,並且還帶來了一個道士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