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出事的地點離海上市已經不遠,不過即使這樣,跟交警把情況說完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鍾。詩雲受了些驚嚇,逸辰隻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等他們回到家中已經是兩點半……

第二天中午,張昌平坐在自己店的門口,剛吃完飯,他端著杯茶,正啜著牙花兒閉眼曬著太陽。魏氏給他們的高管配車,其實更方便了張昌平的跟蹤。早在配車的時候,胡玉芬就把孫逸辰的車牌號碼告訴自己了。豆子一直跟了好幾天,終於在城外的下高速一段偏僻路段動了手。昨晚豆子回來,說事情已經辦成了,他離開車禍現場時,兩個人都沒動靜兒。等他走出老遠,便聽到一聲巨響,出事地點一片火光。

魏氏沒有了孫逸辰,隻剩下魏東和魏萱那一老一小,張昌平絕對有把握搞定他們!現在的問題是,搞定了魏氏,自己怎麽樣才能做到全身而退呢?

這時,張昌平的電話響了。他放下茶杯,拿起電話一看,慌得左手換右手。果然說曹操,曹操到,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嶽楓。

“喂喂,嶽總,是是是,我是張昌平!請問有什麽事?”

“張昌平你這個白癡!!你是弱智還是腦殘啊?!”

張昌平一愣,把光頭一摸,靠,這有什麽區別嗎?沒等他多想,又聽到嶽楓的咆哮“我隻要你搞垮魏氏,沒讓你殺了孫逸辰啊!!”

張昌平這下明白了,他苦著臉,“嶽總……不是您跟我說要小心他嗎,有他在會很難對付魏氏……而,而且……”電話那邊沒有聲音,張昌平故意停了下,試試嶽楓的口氣。

“而且什麽?”馬上,那邊粗聲粗氣地問道。

“而且我還問過你老人家說可不可以使用一些非常手……”

“放屁!”嶽楓打斷了張昌平的話,“我同意你對魏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但是,你不能殺了孫逸辰!懂嗎?絕對不能殺了孫逸辰!!”嶽楓惡狠狠地說。

聽到這話,張昌平一張柿子臉愁得快縮成一團兒了。“孫逸辰是不是您的什麽熟人……?”張昌平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他感覺也不太可能。

“他殺了我的兒子!!所以……”

電話那邊突然一聲暴喝,驚得張昌平手一哆嗦,手機便滑出了手,他情急之下,連抓三下,才在手機掉到地上之前抓回手機。急忙把手機湊到耳朵,結果隻聽到了“……他的命是我的!!!聽明白了嗎?!”

張昌平此時也顧不得中間的話,點頭如搗蒜,“明白,明白!”突然想了想,說道,“嶽總,可是現在孫逸辰已經死了……”張昌平有些緊張地捏著手機,被臭罵一頓是少不了的。但是,嶽楓應該還會用到自己去搞垮魏氏,所以,現在應該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吧,張昌平暗想。

“唉……”嶽楓歎了口氣,“沒想到我頭一次對你做的事情感到慶幸居然是因為你失手了”他一字一頓地說,“孫逸辰沒有死。”

“什麽?!!”這下輪到張昌平傻了,豆子明明跟自己說他離開時兩個人都沒有動靜兒啊,怎麽沒死?

“別發呆了,”嶽楓似乎像當麵看到了張昌平的表情一般,“可靠消息,昨晚他們在交通大隊做了記錄的。死人怎麽簽字寫自己的名字?你給我小心點兒,這個孫逸辰你得給我留著!”嶽楓說完,便掛了電話。

張昌平呆呆地立在原地,看了看已經掛上的手機,又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他想罵娘!孫逸辰是魏氏的實際拿主意的人,通過胡玉芬自己已經弄明白,之所以在魏氏的交鋒上吃了這麽多虧,全是拜他所賜!這樣一個核心人物,這個嶽楓居然不讓自己殺?不殺孫逸辰又還要搞垮魏氏……“我看,你想殺了我才是真的吧?!”張昌平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不行,自己要跟前妻和孩子見一麵,最好能夠跟他們談談……

遠遠的,一個小男孩兒蹦蹦跳跳地由老師領出了校門,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正跟老師笑著說著什麽。張昌平在牆角,隔著一條街看到魯大炮正跟一個小弟模樣的年輕後生在離學校四五個門麵的地方抽著煙聊天兒,他搖搖頭,悄悄又退了回去……

與此同時,嶽楓正在辦公室裏跟東興物流的總經理通著電話。

“你查一下,以前的運貨資料……”

“對對,一定要詳細,越詳細越好……對,是的!……你把現在海商需要東興運輸的客戶信息還有三年前的信息給我一份。我要詳細的信息……是的,我知道那會很多很長,所以需要你給我電子檔嘛……”

嶽楓邊說著,邊用空著的手拉他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高腳酒杯,又摸出個紅酒瓶子,往杯裏倒了四分之一。紅色的**澄亮透明,在光滑的杯底翻卷著形成一個純紅的漂亮小波浪,隨後又老老實實降到杯底,留下一串串小小的淚珠般的掛杯。

嶽楓端起酒杯,並沒有馬上喝,而是輕輕晃動著杯中如琥珀般晶瑩透明的**,用手心的溫度給酒加熱,以便除去窖藏時木桶留下的微酸味兒。“……有什麽用?嗬嗬,你別管,給我資料就好了。另外,同海商的新協議已經簽署了,具體的操作你要監督落實,漲價的部分隻能多不能少,清楚嗎……好,就這樣。”說完,嶽楓掛了電話。

按照李澤的思路,他一定不會把海商的核心供應商的貨物再交給東興物流運輸了。所以,比較三年前的和今年的貨物運輸信息,實際上就可以知道哪些是李澤已經刪減的客戶信息,換句話說,那些就正是他李氏家族海商集團超市的核心供應商!!

嶽楓知道現在新協議已經增加了海商集團的經營成本,提價的10%是東興的利潤,卻是海商的成本,而且它對於增加李氏家族企業經營成本的影響遠遠不止這10%。現在李澤還在撐,等自己掌握了他的核心供應商的信息,再來個釜底抽薪,逐個擊破的話……哼,李澤,我看你還能苦撐多久!!

“我很遺憾地告訴你,這個項目恐怕目前對於海商來說並不合適……學長……”夏衣一身職業裝依然難以掩飾她曼妙的身材,雖然是筆直著腰杆兩腿疊坐著,可是黑色的套裙仍將她修長的腿和緊致的臀部包裹得曲線畢露,而上身從敞領口露出的一大片白襯衫皺折又烘托著令人麵紅耳赤,口幹舌燥的傲人胸器。她舉手投足間已經隱隱流露出商海裏打拚多年的成熟女性特有的沉穩和自信。

在她對麵的男子盡管斜坐著,可是仍然顯出了他瘦高的身材,也是西裝革履,隻是領帶鬆散地掛著,在一身俊朗的表現上又加了一點玩世不恭的懶散。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全國的飲料大鱷羅氏集團的公子羅洪。他此時一手搭在自己靠著的沙發背上,翹著二郎腿眼睛直直地看著夏衣,希望從她的言談舉止上找到一些表明她本人態度的蛛絲馬跡。

夏衣沒有問他為什麽會提前從美國回來,以她對他的了解,也許是他在那邊闖了禍,也許是他那懶散公子的習氣適應不了那邊,總之,提前回來,原因肯定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兒。不提也罷。不過夏衣不知道的是,其實早在韓虎的葬禮上,羅洪就出現過。

上周,他向夏衣透露了一個訊息,他希望他們的羅列果汁這款產品能夠進入到海商集團旗下的連鎖商超進行銷售。本來羅氏的根據地一直都是在江浙一帶,這次羅洪來開拓海上市的商超市場倒是有些出乎李夏衣的意料。當然,對於一直尋求好產品的夏衣來講,這不啻是一個機會。她本是力主促成合作的。可是昨天父親看了羅洪拿出的項目書後,卻馬上否掉了這個合作。夏衣清楚地記得父親的話,“他想把產品放在商超銷售是好的,可是他為了保證果汁的新鮮而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我們投資他們升級配備全新的無菌冷灌設備。在我看來,目前海商的流動資金原本就十分緊張,如果再追加這筆投資——盡管是在我們可承受的範圍內——一旦有任何變故意外,海商現金流就會斷掉,這風險太高了。”雖然夏衣仍然覺得這也是一個機會,可是她還是相信父親的判斷。今天來,就是跟羅洪明確這個項目海商不會做的。

羅洪一笑,“顯然你們也有你們的打算,OK,沒關係。”好聽的帶著一絲絲慵懶的男聲,他聳聳肩,收回扶著他沙發靠背的手臂,捏了捏他自己的脖頸,“好啦,生意談完了,雖然沒有成也沒關係”他輕飄飄地說道,擺了一下手,“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夏衣其實跟羅洪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為以前她覺得能夠跟自己一個層次的人並不多,可是學長羅洪算是一個,雖然他有很多的緋聞女友,不過,那有什麽關係,反正他又不是自己那杯茶,而且,羅洪顯然也是對自己更多的是身份上的認同,也沒有別的什麽想法——他有想法的和對他有想法的女孩子實在太多了。

“上次吃飯時看到的你的那個性感女友呢?”夏衣反問道。

“哪個?”羅洪木然,想了想又搖搖頭,“不記得了,反正現在是一個都沒有了。對了,你那個小辰辰怎麽樣了?”

夏衣笑了笑,笑得很慘然,“也沒有了,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有空聊。”

看著夏衣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羅洪搖搖頭,拿起電話撥通號碼,“他們拒絕了合作,沒有上鉤。嶽叔,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