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便就這麽潺潺而過…轉眼間便已是半月。
這半月,西門慶卻是過得無比悠閑,或是在宮中替皇帝煉煉丹,或是陪著若清在天際中高來高去,再或是回到家中,與幾女纏綿。祝英台與柳煙煙、沈芳芳兩人相處都甚是融洽,這讓西門慶很是欣慰。
隻是這一日清晨,西門慶的心中莫名得生出了些許不安了起來。與剛才回宮時異常相似…隻是卻又濃烈了幾分。心髒總是莫名的快速跳躍幾下,然後又漏掉幾拍。
西門慶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得注視著天花板,習慣性的開始發起呆來。
“國師…皇上請您前往金鑾殿議事…”一陣尖銳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正在發呆的西門慶一怔,偏過頭去,看了眼皇帝配給自己的小太監。然後點了點頭,道:“我這便去…”
說著西門慶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在太監的服侍下穿衣戴冠。獨自一人出了元符萬寧宮…
時已至夏日,便是清晨的陽光也是猛烈得讓人有些難受。西門慶抬頭看了眼天際中的抬眼。低聲喃喃道:“該來得總會來…”
宋徽宗向來是不會要西門慶去參與政事的,因為便是他自己都不喜政事,隻知享樂…而唯一兩次西門慶被請至朝堂,一次是被封為國師,還一次卻是被祝顛覆狀告強搶他女兒。而這一次要其前去,西門慶心知怕是少不得一番麻煩…
不多時,西門慶便已至金鑾殿外。
西門慶看了眼麵前偌大的宮殿,輕吐了一口氣,從麵容之中擠出一絲笑容。雖然心中不安之感更甚了幾分,可他莫名的覺得如今站在這金鑾殿外反而平靜、輕鬆了許多…
“國師到……!”
在一聲太監的尖銳叫喊聲中,西門慶緩緩得步入殿堂之中。昂首、挺胸。平靜的臉龐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西門慶一邊走,一邊將滿朝文武百官的各色姿態一一收入眼底。有偷偷竊笑的、有鄙視的、有不已為然的。
西門慶站定在宋徽宗跟前,卻見殿堂之中,多了一個白衣之人。如若隻是一尋常之人也便就罷了,可這白衣之人似乎有著無限吸引力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去看他!
待看清那白衣人麵貌之時,西門慶忍不住大吃了一驚。這是一個美豔得過分的少年,周身盡白,膚若凝脂,麵如瑩玉,眸似點星。論年紀不過與西門慶相仿,但卻有種說不出鋒芒內涵其中。他就這麽隨意站在這裏,天地間的光輝卻皆因其而失色了不少,仿佛在這一刻,這一瞬,這一念之間他就是天際中的日月!是這殿堂中的主角!便是真龍天子也分不去他絲毫光芒!眾人無不為之側目!卻又不直視!
過了好一會兒,西門慶方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氣!若是不是這身裝扮,直叫人以為眼前少年是那傾國傾城之人…
似是注意到西門慶的目光,那白衣少年偏過頭來,朱唇微翹,衝著西門慶淡然一笑。
刹那之間…似春回大地,清風細雨,百花紛飛…
西門慶怔了一下,不敢直視,那一對宛若黑寶石的眼眸中似乎有著一口幽深的古井,層層水波蕩漾,如同一個漩渦,要將人的心神吸扯進去一般…
這人是誰?這人是誰?!西門慶在心中反複問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自己失神了…
“參見陛下…”西門慶向著宋徽宗行了一禮。
“哼…!”宋徽宗冷哼了一聲,麵色鐵青,緊蹙著眉頭,顯然大是不悅。
西門慶看了一眼宋徽宗,見其臉色,西門慶便知今日之事怕是極不尋常,想起前些日子,在狐岐山中宮姨的一番話。西門慶心知自己怕是再劫難逃。不過也不知為何,越是如此,西門慶的心境反而越是坦然。
宋徽宗從書案之中拾起一張紙來,衝著西門慶喝問道:“西門國師!!你可知罪?!!”
西門慶一怔,抬起頭來,看著那一張自己胡亂書寫的丹方,坦然一笑,道:“陛下,未知有罪…”
“你!”宋徽宗大怒,拍案而起,揚起手中白紙,臉色鐵青的質問道:“難道這便是你說的長生金丹之術的丹方?!若不是今日龍虎山的雲逸道長,我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啊!”
宋徽宗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顯然是怒極了。這張不過是別人胡亂書寫的東西竟然被萬人之上的皇帝視若珍寶,傳出去豈不是讓萬民恥笑?
西門慶的臉上還保持著那一抹坦然的笑容,也不知為何,麵對聖怒,麵對身後滿朝文武的嘲弄目光,他的卻心莫名地平靜,不曾有過半分波瀾。他上前幾步,朗聲道:“陛下,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麽長生金丹之術,若是太過執著於此,終究隻是庸人自擾罷了!”西門慶頓了頓又轉頭問道:“既然雲逸道長知曉真偽,可否說說真正的長生金丹之術的丹方又是如何的?”
雲逸笑了笑,轉過身來,饒有性質的看著西門慶,如秋波般的眸子中微光緩緩流轉,流露出幾分讚賞之色。卻見他朱唇微動,便是一段清脆陰柔的話語落在殿中。
“西門道友泰山崩於麵前而絲毫不改色,倒著實讓人心生敬佩呢…隻是卻可惜了…”
西門慶一怔,也不知他是真誇自己,還是在諷刺自己。忍不住追問,似那話語中有著攝人的魔力一般…
“可惜什麽了…?”
雲逸嘴角淺笑,但雙眸之中卻猛然間射出兩道淩厲劍芒,直視著西門慶。似寶劍出鞘一般,刹那之間鋒芒必露!
“隻是我們終究是正邪不兩立!”
西門慶忍不住低頭退後了一步,那刹那間的鋒芒竟讓他遍體生寒,如坐針氈,不敢直視。
“陛下,西門道長所言甚是,世人不可妄求長生。我師父虛靖先生曾言,若天子想求長生,隻需功德堪比堯禹,他日自會成仙化道。”直到這時雲逸方才開口對宋徽宗說道。
宋徽宗怔了一下,過好一會兒,方才追問道:“世間難道當真沒有長生金丹之術?”
“沒有。”雲逸搖頭道。
宋徽宗微微一歎,卻是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刹那之間的氣勢全消。擺了擺手,無力道:“既然如此…那這事便就此做罷吧…西門國師雖有欺瞞,但也算不得什麽大罪。如若無事就此退朝吧…”對宋徽宗而言,西門慶雖然煉不得長生金丹之術,但起碼那調陽丹還是很有用處的,所以他才未曾多有怪罪。
“陛下!請稍等!”
雲逸又上前一步,臉上再無一絲笑容,麵容凝重,對宋徽宗沉聲道:“這丹方雖然無甚大不了,但這人還請陛下容我帶走!”
西門慶一驚,帶自己走?帶哪去?龍虎山?又要做什麽?
宋徽宗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道:“道長何意?”
雲逸轉過身來,麵容冷峻,眼中鋒芒直視著西門慶,一字一頓道:“隻因他是一個邪魔歪道!”
此言一出,全場皆盡嘩然!滿朝文武莫不是低聲竊語。
宋徽宗驚了一下,喃喃道:“怎麽…怎麽會呢…”
“陛下!”
這時高俅從百官之列走出,對著宋徽宗道:“西門國師在宮期間曾試圖穢亂宮廷!!”
刹那之間,朝堂之中再次安靜了下來,滿朝文武的目光所及,莫不是停留在西門慶那略顯單薄的身子上!
曾試圖穢亂宮廷?!這是真真正正的扇宋徽宗的耳光啊!宋徽宗的臉龐傾刻之間扭曲了,身子抑製不住得開始顫抖了起來!爆喝道:“怎麽回事!!”
高俅的眼神之中閃過一道陰冷的光芒,冷聲道:“西門國師在宮中之時,曾試圖淫*穢秦貴妃!”
此話一落,滿朝文武再次嘩然,今日之事,怕是朝出了他們的預料,本以為隻是假丹方之事,卻不料引出如此醜聞!
在高俅話音落下之時,西門慶忍不住顫一了下,周身手腳冰冷,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境刹那之間泛起道道漣漪,波濤洶湧。竟然是她?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