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

蘇爺以前也來過A城,對於明軒這處在A城排的上前幾名的奢華西餐廳也略有耳聞,隻是對於常年定居歐洲的蘇爺來說,他難得回中國一次肯定更願意去一些中餐館吃些地道的中餐。葉子午終究是個在國外長大的貴族小孩兒,請客吃飯自然也就挑了他喜歡的地方,且與分量足的中餐相比,法國菜的精致小巧也挺適合減肥中的蘇爺。

傍晚的A城來不及等到夜色降臨時就已是一片華燈初上,一輛白色的跑車停靠在明軒樓下,門口衣著整潔的侍應生大步上前幫忙拉開車門,駕駛位上的男子率先跑了出來,目測一米八以上的個頭,穿在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來,卻與男子十分相稱,細碎的深棕色短發下是一張混血兒特有的深刻臉孔,這是一個十分俊朗而透著一身貴氣的青年。

侍應生們每天都要接待許多權貴人物,其中也不乏開車囂張跑車穿著華貴的富二代,盡管如此,見慣了俊男美女的他們也不禁暗暗吃驚,今天莫非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前不久才接待了一位讓人心生畏懼的英俊男人,現在又來了一位散發陽光氣息的貴族青年。

隻是當侍應生們目睹那位長相與身材都頗佳的貴族青年親自將副駕駛位上的男人迎接出來時,他們可是費了極大力氣才保持住臉上的淡然微笑,本以為與貴族青年一同出現的應該是位身材火辣的美女,哪裏曉得竟是一個身材發福的男人。

還沒來得及消化內心的驚詫,某個侍應生不小心抬頭與那白衣發福男人不小心對上,那橫掃過來的淡漠眼神驀地讓侍應生慌不迭的低下了頭,心髒仿佛被人用冰渣子狠狠揉過一樣,疼的他發顫。

明明是個外表看起來和善的大叔,那一瞬間打量的眼神卻比先才那位神態慵懶的英俊男人還要可怕。

來人正是葉子午和蘇白,瞥見那侍應生眼裏掩飾不住的驚恐,蘇白淡漠的嗤笑一聲隨著葉子午一同踏進了明軒。

兩人隨著侍應生到了葉子午提前預定好的位子上坐好,蘇白甩手將點菜的事交給了葉子午,葉子午欣然接受不推脫的爽快性格頗得蘇爺喜歡,蘇爺趁此機會略微打量了眼明軒的內部裝修,雖然是個法國餐廳但餐廳整體卻是現代簡約時尚的黑白格調,不像蘇白想象中那種宛如暮色般的奢華沉重,清閑簡約的風格倒也讓人喜歡。

葉子午預定的位子不用旁人明說蘇白也知道是極少的,靠窗可欣賞A城的夜色景觀,遠處的燈火與近處的水岸相得益彰,隱約間倒有幾分意境的味道來,桌子和旁邊的幾桌都離的比較遠,更為安靜,也更為私人。

在蘇爺四處打量的時候,葉子午早已經把菜點好了,此刻正靜靜的望著坐在他對麵的蘇白,蘇白背倚靠在椅背上,雙手十指交叉的姿勢在胸前,暖色的燈光從旁邊打散下來溫柔了男人的半邊臉頰,半個月的減肥初見成效,原本隱匿在橫肉間的五官已隱約可見其本來的麵貌,蘇白的五花肉大多堆積在腰腹上,臉上倒也不是特別多,如今這般看起來臉圓潤圓潤的,配著個小小的雙下巴,竟有股熊貓般憨態可掬的味道來。

葉子午很想伸手捏捏蘇白肉肉的臉,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蘇白那會兒還在習慣性的回憶往事,突然就感覺臉頰微痛,回過神時就看到葉子午一臉笑嘻嘻的望著他。

“蘇老師你就別減了,我覺得你這樣也挺可愛的。”

可愛……

蘇爺的某根神經被人硬生生的扯斷了,他仿佛聽到了耳邊琴弦斷裂般的清脆聲響,活了四十多年,諸如“殘忍、無情、冷酷”等等的形容詞他聽得多了,現在還是頭一次有人將“可愛”兩個字用在了他身上。

蘇爺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帶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寵溺,這孩子真的是讓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鐵血修羅”葉子午嗎,有時候真是可愛的過分了。

“蘇老師,那邊有個人一直往我們這邊看,是你認識的人嗎?”偏了偏腦袋,葉子午朝蘇白右後方的位置看了眼。

隱約可見骨節的修-長手指挑起酒杯,蘇白小小抿了一口,是帶著幹果味道的紅酒,狀似隨意的道:“有些眼熟,可能是大學裏的某個學生吧。”

葉子午眨眨眼睛,源於母親的睫毛過分的長而翹,燈光下印出一片斂於深處的陰影來:“他朝我們過來了。”

……

……

“蘇老師,沒想到你也會來明軒吃飯,這位是你朋友?”一雙鋥亮的名牌皮鞋穩穩在桌旁站定,從皮鞋到手表,來人身上的每一樣東西無不是常人難以擁有的奢侈品,那張揚略顯囂張的臭屁模樣在蘇白眼裏像極了一隻吉娃娃。

不必仔細去看來人的模樣,蘇墨這具身體在聽到這人聲音的時候微微發痛的心髒,已經明了的告訴了蘇爺這人曾經讓蘇墨絕望的跳海自殺。

輕輕抿了口紅酒,蘇白隨意且淡然的瞥了眼一旁高挑的青年,他在蘇墨的電腦裏曾經看到過劉雲生的照片,那曾被蘇墨珍視的相冊裏滿滿的都是劉雲生,卻沒有一張屬於蘇墨與劉雲生的合照。

劉雲生家境極好,模樣也出挑,隻不過比起蘇白對麵坐著的某位葉姓青年來講就遜色多了,人和人的差距,往往比較起來更為鮮明。

“子午,這位是我在學校裏的一個學生,劉雲生。”蘇白悠閑坐在座椅上的姿態略微讓劉雲生有些不滿,聽了蘇白的話以後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子午?真是親昵的稱呼。

從蘇奕揚那裏劉雲生已經知道了蘇墨跳海自殺的事,玩歸玩,鬧出人命來可就不好了,後來聽說蘇墨又醒過來了,劉雲生暗暗鬆了口氣倒是沒有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遇見蘇墨,而且是以現在這種情況。

開朗的葉子午大方的和劉雲生打了招呼,劉雲生冷笑一聲沒回應,一雙眼睛隻是盯著悠然品酒的蘇白。

從蘇白和葉子午一同進來時劉雲生就已經注意到這兩個人了,劉雲生早已經盯著蘇白看了好一會兒,從前劉雲生也帶著蘇墨到過高級餐廳吃飯,那時候劉雲生隻是想看蘇墨出洋相,而蘇墨在高級餐廳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也讓劉雲生覺得十分好玩。

可剛剛,從踏進明軒開始,蘇白所表現出來的一舉一動都透著難以言喻的優雅流暢,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在恍惚間帶給劉雲生一種異樣的陌生,心底某處被人狠狠撥動了一下一樣心悸難言。

“蘇墨,你又在玩什麽花招?”雙手撐在餐桌上,劉雲生盯著不曾看他一眼的男人,胸口有團悶火燃燒的厲害,他壓低了聲音,冷哼道,“就因為我曾經那麽對你,你現在就擺出這副大家不認識的樣子來,不錯啊,都是從哪裏學來的?你向來不是挺節儉的嘛,居然舍得花錢跑明軒來。”

“劉雲生同學,我想你一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心情不好的話可以去找心理醫生,隨便說一些老師聽不懂的話,老師也不能幫你解決什麽問題。”蘇白看也不看劉雲生一眼,劉雲生的出現很好的讓他胃口大減,真是件好事。

“嗬嗬,蘇墨你是海水喝太多腦袋壞了?還學會回嘴了,隻是這種時候才裝出一副老師的樣子來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劉雲生低啞著聲音離蘇白越來越近,蘇白正想著要不要幹脆揍劉雲生一拳的時候,葉子午不知何時已經伸出手拉住了劉雲生的臂膀。

看似極為無害的一個動作,卻讓劉雲生在瞬間白了一張臉,劉雲生張了張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隻是瞪著葉子午,但很快他連瞪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正在和蘇老師吃飯,請不要來打擾老師好嗎?”葉子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漂亮的臉蛋上是不變的溫和笑容,他往前一站擋在了蘇白麵前,這個位置正對著劉雲生又使蘇白看不到葉子午的表情。

盡管是笑著的,那雙淺褐色的眼瞳裏卻冰冷的傷人。

劉雲生心底一寒,手臂疼的快要斷掉了一樣,他咬了咬牙最終卻沒有一點力氣,更沒有一點勇氣再說一個字,最後被葉子午放開時連蘇白一眼都看不到,悻悻逃離,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經這麽一鬧,蘇白的紅酒喝完了,胃口也沒了,葉子午沒有多說什麽,就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一言不吭的聳拉著腦袋,直到蘇白說下次讓葉子午補上這餐飯的時候,葉子午才又笑嘻嘻起來。

兩個人準備回去,蘇白走了幾步感覺到葉子午突然朝餐廳某個地方盯了一眼,蘇爺順著葉子午的視線斜睨過去,明軒最為昏暗的一個角落裏一個男人斜靠著,食指與中指間夾了根燃著星火的雪茄,慵懶的,英俊的,危險的如同一隻伺機捕獵的黑豹。

略微一眯眼,蘇爺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卻沒來得及去注視前方,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麵走來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後台抽搐了,還好找編輯幫忙弄好了……

單身待解救的俺就不祝各位情人節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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