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強做了三組的驗證實驗,既是保證結果可信,也是為了積累一些資料,為以後的比較做準備。

歐陽仕則接手了楊銳的工作,抓了七隻準備好的小白鼠過來,開始做胚胎的性別鑒定。

做性別鑒定的難點就在於引物的設計上,同時,它也是胚胎移植的重要門檻之一。

楊銳設計出了引物,最難的門檻就算是跨過去了。

剩下的工作,他還不如交給歐陽仕,順便送給他一個第二作者。

對楊銳來說,一篇論文是否獨自領銜,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即使是能拿諾貝爾獎的論文,諾貝爾獎委員會實際上也不會因為論文的署名而決定獎項的歸屬,何況諾貝爾獎通常都是給人的,而非給文章或者研究本身。

這一點在愛因斯坦身上表現的尤為明顯。愛因斯坦獲得諾貝爾獎的理由是光電效應的發現。光電效應當然是很重要,也值得拿一個諾貝爾獎,但是,這是愛因斯坦來著!

任何人想到愛因斯坦的學術研究,第一念頭都應該是相對論才是,諾貝爾獎委員會也不例外。

但是,當年的相對論卻是未曾證實的,雖然大家都覺得相對論碉堡了,可是,將諾貝爾獎的獲獎理由,設為尚未證實的相對論,又未免太冒險了——就在愛因斯坦之前不久,以太學說還大行其道呢,當年又有誰敢肯定相對論不是另一個暫時無法證偽的假說。

然而,愛因斯坦又太牛了,再不給他諾貝爾獎,也實在是拖不住了。

因此,愛因斯坦最終得獎的理由,就成為了光電效應——值得獲獎,但絕不是愛因斯坦因此而獲獎的理由。

事實上,現代科學已經越來越難以單人完成了,楊銳之前獨立完成的pcr,即使不是最後一個單人完成的諾獎級技術,也相距不遠了,就這還是他刻意如此。

性別鑒定這個小項目,自然更不值得楊銳獨立去做。

其實,要是楊銳狠一點,他隨便找兩隻實驗狗配合自己,或者就是讓全實驗室的人都幫忙了,到時候他不給署名,大概也無人敢跳起來。

實驗室負責人的權威在外人看來,或許是無從輕重的,或者是含混不清的,但在實驗室內部,依舊異常的沉重,對於楊銳這樣名聲在外的學者就更是如此了。

不過,強權並不屬於楊銳的選擇,他本人也不喜歡如此純粹的剝削。楊銳寧願拿出一個或者幾個第二作者,若是合作者有相應的付出的話,楊銳也不介意讓出一個或者多個第一作者。

即使他的目標是《nature》。

是的,楊銳計劃將性別鑒定的論文發表到著名的《自然》上,他才不在乎journalofnutrition(營養學報》,或者britishjournalofnutrition(英國營養學報)。

這兩份期刊的確是行業內頂級的期刊了,但它們所在的行業,是小小的畜牧業,而非龐大的生物學,更不是傳說中的自然科學。

期刊的名氣,社會影響力,以及它的地位,粗略的講,與它覆蓋的廣度是很有關係的。最早也是最著名的《自然》與《科學》毫無疑問的占據了期刊地位的製高點,這與他們的覆蓋麵最廣很有關係。

而在生物學類期刊中,涵蓋全生物學範圍的《細胞》首當其衝,但就算它的影響因子經常比《自然》和《科學》,論全社會的影響力和地位,仍然是比不過後兩者的。

同樣的道理,《柳葉刀》這種隻涵蓋了醫學的期刊,即使它的專業性為人稱道,影響因子亦是經常誇張的要命,可它在生物學內的影響力卻大不如《cell》,隻能在醫學領域與《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之類的期刊內鬥。

更進一步的《cancercell》(癌細胞)更加專精,因此,雖然它屬於典型的牛的不行,一篇論文吃一輩子的期刊,可要說行業以外的社會影響力,自然更加狹窄了。

對於今天的楊銳來說,一篇畜牧類期刊的牛文能怎麽樣呢?

遺傳工程實驗室裏的研究員們,大約是很需要《營養學報》這樣的期刊,準確的說,是極其渴望以至於不敢幻想《營養學報》這樣的期刊。

可對於楊銳來說,他要一篇影響因子3.0的期刊做什麽?難道就為了向人證明自己在畜牧學方麵有所鑽研嗎?

再強的行業頂級期刊,也不可能比s有價值的。

多一篇《nature》不知道是牛多少倍的事。

當然,發表一篇《nature》也是一件不知道難多少倍的事。事實上,如果是歐陽仕或者穀強他們寫一篇《應用pcr技術對早期胚胎做性別鑒定及性別控製》的文章的話,十成十的是發表不了的。

因為他們尚未在國際學術界證明自己。

所以,像是這種看名字就不夠格的論文,是不能給他們當敲門磚的。

如果是隻發表過一篇cell的楊銳去投稿的話,九成九也是發表不了的,同樣是因為這篇敲門磚的力度不夠。

但是,對於已經s全接觸過的楊銳來說,他還是三成幾率將這篇論文發表出去的——他是已經將門敲開的世界級知名學者了,他要發表新論文,不論是cell還是《科學》,都會給予重視的。

假如再算上楊銳是pcr技術的開創者的這個身份,三成幾率就會驟升到六七成。麵對s級別的期刊,六七成是個很靠譜的成功率了,完全值得一試了。

換言之,一模一樣的論文,如果署名是楊銳,就有六七成的幾率發表,如果署名孫正初的話,就是絕對無法發表。

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當然,就現實的情況來看,孫正初累死了也做不出這樣的文章就是了,s之流的頂級期刊的歧視也就無從說起了。

不過,楊銳並不準備在論文發表以前,談論《自然》之類的話題。

這樣的事情做就可以了,完全不用去說。

在歐陽仕忙著給小白鼠做“胎教”的時間,楊銳就鋪開陣勢,寫了起來,順便教穀強、孫正初等人英文寫作。

別看後世的研究生六級英語都沒過就能寫英文論文,那也是多年經驗積累出來的,就80年代的環境,買本英文學習資料都困難的年代,楊銳的經驗,妥妥的是金磚級的。

於是,剛剛休息了幾天的研究員們,再次無怨無悔的進入了加班狀態。

楊銳倒是稍微清閑了一些,在等待歐陽仕完成實驗的時間裏,隨意的招待著前來參觀的學者和官員,偶爾進行一些表演性質的實驗。

一切都平靜的像是山坳裏的池塘似的。

就連歐陽仕在完成了最後一步後,都沒有發現,楊銳已然第一時間將論文給寄出了。

反而是實驗室的食堂裏,一群不相幹的研究員興奮的討論著《營養學報》和《英國營養學報》誰強誰弱的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