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幽林訴情衷

賀之衍坐在台下,靜靜的看著台上的比賽。不知不覺間,那個小不隆冬卻總是怒目對著他的小不點兒也長這麽大了,而他們的關係仍然在原地踏步!他原本以為距離遠了,不見麵的時間長了,或許會發生些變化。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兒。她一日日的長大了,變漂亮了,更自信了,知道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就連靜靜地的站在台上凝神聽主持人念題的時候都有華光蘊藉,真真的是跟以前不同了。可是為什麽呢?麵對他的時候,還是原樣!目光閃躲,且永無絲毫情意閃過?賀之衍目光深沉的從台上掠過,再摸了摸手裏掂著的那個日記本,倏然就笑了。她不是想看嗎?好啊,我就送到你眼前讓你看!就從這一天這一刻開始,哪怕你真的什麽都不懂,我也不允許你再逃開,絕對!

未長生站在台上,神情自若的回答著主持人的提問。畢竟是重生回來的人,在這之前也認真的複習過了。因此回答起問題來,著實沒什麽可擔心的,既連台下的帶隊老師看了都不禁連連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隻是回答著回答著,她陡然覺得似乎有道不一樣的視線灼灼的射過來,再一轉臉就看見賀之衍那對深沉幽暗的眸子了。未長生瞪了他一眼,回過了頭。

比賽也好,其他的事也好,總是這樣子的。台上的人把每一分鍾都拉長成一個小時,仿佛每一個呼吸都有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在即時回放。而在台下人眼裏,一分鍾就是一分鍾,除非台上的表演拙劣至極,實在讓人不忍卒視,否則絕不會有人把時間給混淆的。也不過是三十分鍾上下的時間,這場比賽就算是宣告結束了。沒有絲毫意外的,未長生所在的隊伍以大比分贏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宋天晴臉笑出了一朵花,連下台時候都蹦蹦跳跳的。一走到後台,見著含笑守在那裏的賀之衍就高興的撲了過去:“表哥?怎麽樣?我們厲害吧?特別是長生,風險題跟你一樣,也是全都答對了呢!”

賀之衍笑了笑:“別得意的太早,隻是開始而已。明天才算重頭戲,決定著能不能參加到最終的比賽呢!”

宋天晴嘟了嘟嘴兒:“知道啦!會繼續努力下去的!對了,待會兒不是還有比賽嗎?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還是趕快去找個座位仔細觀摩一下接下來的比賽吧!也算是提前了解一下對手,為明天比賽做準備嘛!對不對?”說著,轉頭就對著身後的同組人員發問。

未長生還未頜首,李棠華跟劉述就搶著點頭了:“沒錯!沒錯!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說著舉步就想往外走。

宋天晴於是扭過頭對著賀之衍笑了:“看吧,大家也都這麽說呢!表哥,走吧!”說著就要上前挽他的胳膊,卻被他笑著搖手拒絕了:“不行,我還有事要要去辦,恐怕不能陪你們了!”

“是嗎?”宋天晴有些小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道聲,“好吧,那我們就先過去了,你去辦事情好了。”說著衝他笑了笑,扭過臉也跟在李棠華和劉述的後麵要往外走。

未長生見他們幾個走了,自然也禮貌的衝著賀之衍笑了笑,也跟著他們的腳步往外走。誰知一步還沒挪開,就被賀之衍給拽了回來。“你幹什麽?”未長生皺了皺眉,看向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手。

“五分鍾後,過去禮堂前麵那個雕塑下麵找我,我有事跟你說!”賀之衍並不鬆手,眼睛帶著股強迫的看向她。

未長生吃了一驚,雖然一直知道他是對自己心懷不軌的,但是一直不是裝的很善良的幾乎沒動什麽鬼心思嗎?這下是想幹嘛?突然瘋掉了嗎?一般人麵對瘋子是怎麽做的呢?就目前看來似乎隻有兩種結果,要麽,腦子壞掉的跟他一起瘋;要麽,清醒一點快步遠離。未長生仔細審視了一下自己,怎麽看都不像有變瘋的衝動。於是快速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很荒謬的搖了搖頭,就要往外走。

賀之衍看她這樣子,如何會猜不到她的想法?也不去攔她,隻對著她的背影淡淡開了口:“記得啊?五分鍾後,禮堂外那個雕塑下麵,就是我昨天在那裏等你們的地方。你知道我性子拗的,到時候你要是不來,我就直接進禮堂過來拉你了!”語畢,轉身就走,什麽多餘的話也不說。

未長生聞言轉過頭來,恨恨的瞪著他的後腦勺,想衝他大叫大嚷,無奈大庭廣眾的,實在張不得口。本想不理他,任他一個人發瘋,可是又實在怕極了他真的在人家比賽時候跑進來找她。畢竟比賽剛結束沒多久,他也好,她也好,都長了一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這要是真有什麽閑話傳出去,可是一下就風靡全市初中的。因此,不由得無奈的吐了一口氣,追上宋天晴,說她這會兒身子不舒服,不想在禮堂呆了,要去外麵轉轉。宋天晴雖然不放心,說要陪她一起,但終究還是被未長生以觀察敵情為借口給勸住留下了。

跟宋天晴分開,再逆著往禮堂進的人群往外走,未長生這會兒心底著實有些忐忑難安。賀之衍為什麽突然把自己給叫住?又是想說些什麽?自己該作何反應?萬一不合他意的話,又會發生些什麽事兒?未長生甩了甩頭,深呼吸了一口,走出了市一中的大禮堂。然後一抬首,就看見賀之衍偏著頭正對著邊兒上的一株柳樹在出神呢。因為是側著臉站著的,下巴的線條就顯得很明顯,帶著點兒堅毅,又奇異的也帶著點兒純真。他的眉毛濃且長,像是由墨染就的一樣,直衝入鬢,看著很是英朗。襯著那顯示堅強跟決斷的鼻子,因為上翹而看著帶著些冷酷的薄唇,一般人看來著實是有些不太容易接近的。可是一旦他笑起來,堅強就變做溫柔,冷酷也變做同情,就像是春風拂過了山岡,冰雪融成了細流一樣,襯著那燦若晨星般的晶亮雙眸,看著甚是明豔過人。

未長生偏著腦袋,有些傻呆呆的站在禮堂門口看著他。說實話,沈雋飛也好,霍然也罷,這兩人哪個的五官都要比他精致,也大概是受這兩個人的影響,她從來不覺得他長相有多麽的動人。可是這會兒站在這裏,看他簡簡單單的在日陽的陰影裏偏著頭看那樹上的葉子,心底的弦突然就動了下。像是看到了一幅很美麗的畫一樣,竟然不忍心去破壞,而是站在一邊靜靜的張望。

賀之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隻是去交代下就出來而已,用得著那麽長時間嗎?她是料定了自己不能拿她怎麽樣是吧?賀之衍哼了一聲,轉過頭來,抬腳就想往禮堂邁,然而腳步邁到一半就停住了。未長生正冰著張俏臉,一臉嗔色的站在那裏瞪著他。

“你來了!”賀之衍倏然就笑了,目光瀲灩,看著明豔之極。

“找我有什麽事嗎?”未長生收回方才形於外的怒色,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很泰然自若的開口了,“剛才不是跟天晴說你有事要先走嗎?盡管先忙你的事去唄!晚上回去的時候再跟我說不就好了嗎?”

賀之衍不說話,隻拿眼睛上下打量她。末了伸過手,攬住她肩頭就往前走。未長生掙紮了一會兒見掙不開,隻得由著他了。好在這會兒是上課時間,校園裏幾乎沒有什麽人,禮堂後麵就是一片小樹林。賀之衍帶著她走進樹林裏,略靜了一會兒,倏然就笑了:“你還記不記得,幾年以前,在鎮上的小樹林裏,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

未長生怔了怔,先是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略停一會兒,臉色就禁不住變得暈紅了。神思也不覺往後退,回到去偷窺她小堂姐私會情人時卻被他堵到時候的情景。還記得他低著頭,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帶著些害羞也帶著些霸道的學著《倚天屠龍記》裏蛛兒的樣子,因為自己曾經咬了他一口,就此宣布自己以後就是他的人了。不知不覺間,那麽幾年就已經都過去了嗎?未長生有些失神,也有些疑惑。還以為這些記憶早已經被遺忘在遙遠的時光之後了呢,為什麽他隻不過是提了下而已,她就全部都又憶起了呢?雖說是重生,但是她的的確確沒有被賦予什麽異能的啊!

賀之衍見她不說話,一時也摸不清以前的事情她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也因為時間緊迫,距離這節課下課沒有多長時間,他決定不再遲疑,一把抓過未長生的手,將另一手裏攥了很長時間的日記本拿出來,不容拒絕的塞到了她手裏:“你昨天不是一直追著我要看這個嗎?喏!”

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些什麽,未長生接過那厚厚的本子,目光一下子變得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