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剛和王進步,大家又把話題轉到了兩顆鬆樹上麵去了。當下都巴望這包打聽快點把真相講出來。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包打聽這才慢條斯理地說:“老掌櫃的被狗皮三給氣走以後,我就琢磨著為什麽老掌櫃的要來分鍾寺轉悠啊。結果我找上了老掌櫃的。這一次老掌櫃的還真是給麵子。也沒有隱瞞什麽,而是給歐文講了一個故事。就是我們古董界流傳很廣的一對仙鶴。”

這個故事相傳是在民國初年,有人說發生在琉璃廠,有人說發生在大柵欄。不管怎麽說是發生在古董市場就對了。

據說在一次古董集會的時候有個老人,拿著一對陶瓷的仙鶴在市場上叫賣,仙鶴的做工可是不怎麽樣的。民窯貨,一點值得炫耀的地方都沒有。

結果有人問了價格,老人開口就要五個銀元。這樣的價格,這樣的貨色,當然是少有人問津了。但是那老人說是家傳的寶貝,愣是不肯便宜一點。

結果可想而知,半天時間老人的仙鶴都沒有賣掉。

這個時候一個紈絝子弟走了過來,扔給了老人五個銀元。把仙鶴給買下了,誰知道,這個時候紈絝子弟把這對仙鶴的兩隻眼睛給扣了下來,然後又把仙鶴還給了老人。

而且紈絝子弟還挑釁說:“這對仙鶴的兩對眼睛就是貓眼石的,單單是這四個貓眼石就是二十個銀元啊。可惜了地,落到不識貨的人的手中了,真是明珠蒙塵啊。”

這個時候圍觀的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走了出來,當下扔下了二十個銀元給那老人,把仙鶴給賣了下來。然後又當著眾人地麵把仙鶴給砸爛。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仙鶴的腿上居然是用黃金做成的,金光燦爛,好不耀眼,估摸著也有四五斤左右的黃金。

那掌櫃的哈哈一笑說:“這對仙鶴身體太重,要是獨腳能夠承受那麽大的分量,一定是金屬做的大腿,而隻有黃金才能夠經受的住那樣的高溫。這個就是老年間地達官貴人為了隱藏自己的財富而想到了一個辦法。可惜的很啊,好東西落到不長眼的人手中居然還有買櫝還珠的事情發生。”

掌櫃的這一席話就讓那個紈絝子弟麵紅耳赤,落荒而逃。引得圍觀的人一片喝彩。

包打聽講完了故事以後接著說:“我去問老掌櫃地時候,老掌櫃的就講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錢有福有點著急了:“包爺。都這份上了,你還賣什麽關子啊,這個故事我剛入行的時候就聽說過,不就是教育後輩們要戒驕戒躁,不要總認為是老子天下第一嗎?但是故事畢竟是故事啊,和這對鬆樹有什麽關係啊。”這個錢有福剛才是一言不發,像個沒嘴葫蘆一般。但是現在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他又跳了出來。

不過,咋一聽,這仙鶴和鬆樹這兩者的關係還真是不大。

包打聽把手中茶碗放下說:“著啊,我當時聽完了這個故事以後也是這樣想地,老掌櫃給我講這個老掉牙的故事幹什麽啊。該不會是拿我尋開心的吧。當時我也是像錢爺這樣問老掌櫃的。你們猜老掌櫃地講什麽。老掌櫃的說故事?什麽叫故事,那叫空學不來風。你知道故事中的那個掌櫃的是什麽人嗎?告訴你,那個掌櫃的就是我師父。你們單單的聽說了前半段地故事,但是後半段地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人群之中一片嘩然。原來還真是有仙鶴地事情發生啊,榮寶齋的老掌櫃的師父?想來後半段的故事就是師徒之間的傳承,外人不得而知了。

這一次包打聽倒是沒有賣關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老掌櫃的告訴我。當年我師傅得到了仙鶴以後。把東西送了回去,然後趁著別人不注意又回來了。把那個賣仙鶴的老人給請到了酒館之中,因為我師傅知道,能想出來這樣隱藏黃金的人家絕對不是一般的人家。在這樣的人家中不定還有什麽好玩意沒有拿出來。所以。我師傅想和那個老人攀攀交情。讓那個老人把手中的其他的東西也拿出來。

那個老人看我師傅是個也是個實在人,於是就在喝的半醉的時候給我師傅講了實話。原來這個老人的祖上是一個一品大員。後來落敗了。到了老人這一代連宅子都賣掉了。手中的東西更是沒有剩下什麽。這對仙鶴就是他手中唯一的一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了。

後來我師傅並不甘心,繼續和他攀交情。這個老人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個事情,原來這對仙鶴和一對鬆樹配套的代表了鬆鶴延年的意思。可惜那對鬆樹在早年間分家的時候被他二叔給帶走了。至於他的二叔在什麽地方,他就不知道了。既然仙鶴裏麵有黃金,那麽鬆樹裏麵想來也是應該有黃金的才是。諸位,剛才的鬆樹大家都看到了吧。黃金一定是比仙鶴腿要重的多吧。”

這個時候眾人才紛紛的後悔,鬆樹的樹幹那個粗啊,比桌子上放的茶碗都要粗的多。裏麵能有多少的黃金,那還用說嗎?

如此一來,大家都知道了為什麽榮寶齋的老掌櫃要來這裏憋寶,感情這個秘密是人家師徒代代相傳的。老掌櫃的師父請那賣仙鶴的老人吃酒,從老人的口中套出來了鬆樹的模樣和特征,知道這對鬆樹上麵的鬆子就是紫檀佛珠,於是就將這對鬆樹牢牢的記在自己心中。

這老掌櫃聽說聚寶閣中有那麽一對鬆樹,聽那模樣和自己師父告訴自己的一般無二,於是就起了心思。過來一看,在聚寶閣門口放著地果然就是那對和黃金仙鶴配對的鬆樹,沒有想到被陳星捷足先登了。既然鬆樹被別人給買去了,秘密再保全也就無所謂了。

聽到這裏圍觀在門口的人心中那個後悔啊,就別提了。不過外麵的人後悔隻是後悔自己怎麽看走眼了。

這些人的後悔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呂蒙和錢有福兩個人後悔地厲害啊,兩個人簡直就是把腸子都悔青了。尤其是錢有福更是沉不住氣了。

那可是兩塊金子啊,五千塊就被賣了,總要找個說理的地方去吧。錢有福跳起來說:“不行,事情不能就這麽完了。我要找一個說理的地方去,包爺,這個事情既然你最清楚,還要麻煩你給做個證人,咱們去找老掌櫃的把這個事情說道說道去。”

要說在早年間,老北京的時候。古董行裏的交易是錢貨兩清,交易成功以後,哪怕是磕著碰著,把東西摔個稀爛,或者是發現東西是殘品贗品什麽。這些絕對是沒有找後帳的規矩,所以,古董行裏才有憑得是眼力吃飯。看的是運氣賺錢。

但是現在的規矩沒有那麽嚴格了,雖然一般情況下依然是沒有找後帳的習慣,但是如果是真地買到了贗品的話,你在行裏找兩個分量的的人物,可以和賣主交涉一下。一般情況下,你的朋友麵子夠大的話,賣主雖然不會全額的退賠,但是打個六七折地也不是一點可能沒有的。

注意。這裏指的是你是行裏的玩家,一般的外行老百姓買到了贗品,估計退賠地希望並不是很大,自認倒黴就是了,而且還真是有理沒處說去。

但是,錢有福的話還是引來了眾人的鄙視的目光。一個行裏混跡多年地人居然講出來這樣的話。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你是走寶了,不是買了陳星手中的贗品。

找個中間人說道說道?哼哼。且不說這對鬆樹裏麵是不是有黃金沒有人清楚,也不過是老掌櫃的親口那麽一說。就算是裏麵有黃金,你們已經賣給陳星了,就斷然沒有去找人家的理由。陳星要是咬死口不承認,這個別人一點辦法都沒有。錢有福是把規矩弄反了。

錢有福這樣的舉動,就可以說明了,為什麽錢有福到現在還是一個包袱齋,而呂蒙已經自己當上掌櫃地了。他沒有呂蒙地肚量。呂蒙現在也是恨不得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自己抽自己大嘴巴,但是呂蒙絕對不會講出來這樣沒有規矩地話來。

包打聽可是還想在這一行裏混下去,斷然沒有個錢有福一起犯渾的意思,他拱手討饒說:“錢爺,這事沒有這一說啊。要是你買了打眼的貨,我或者還能夠幫你說合說合。但這事你還是找別人去吧。”說著包打聽又看了看呂蒙。

呂蒙當然不能不管啊,攔住錢有福沒讓他坐下,然後說:“錢爺,算了,這事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沒有親眼看到,你找上們去人家也不承認啊。就當我們兩個人沒有經手過這件玩意就算了。”

老掌櫃說的樹裏麵有黃金,那十有八九就一定有黃金。呂蒙的話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其實大家心中跟明鏡似的,看到呂蒙這樣垂頭喪氣地說話,卻也沒有人取笑的意思。

錢有福也不是傻子,坐下來冷靜一下就清楚了自己算了犯了行裏的規矩了。當下也就不再講什麽,一個人坐在那裏唉聲歎氣。

聚寶閣內是一片愁雲慘淡,而陳星就顯得特別的高興了,這下算是撿了一個大漏。淘換到什麽樣的古董比淘換到實實在在的黃金更讓人感覺到舒服呢。當然沒有了。陳星哼著小曲回到家中。將鬆樹方法到一旁,提起毛筆來練字。練到一半的時候終於想到了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但是他還是認認真真的把今天需要練習的字帖給一一的完成了。

然後這才將鬆樹藏好,找了一根紅線將一百零八顆佛珠給串好了。轉身帶著佛珠去找常林去了。常林是一個無神論者,實際上經曆過戰爭年代的老一代人裏麵,大部分都是無神論者。

不過,這串佛珠確實惹人喜愛,拿在手中那個叫舒服。既然是弟子的孝敬,常林也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不能辜負了弟子的一番孝心不是。

常林一邊在手中把玩著紫檀佛珠一邊聽著陳星講述事情的經過。聽完了以後,常林慢條斯理地說:“你剛才說要給我買這串佛珠,才去動的心思去買鬆樹,結果還是被榮寶齋的那個老東西給撞破了?氣死那個老東西,你不用去管他。”

要說在京城古董行裏能夠用這樣的口氣和榮寶齋老掌櫃講話的人還真是不多,但是常林絕對是有資格和老掌櫃當麵鑼對麵鼓的互相指責的。所以,聽到陳星講完這些事情以後,常林對老掌櫃一點好氣都沒有。

他一點不客氣地說:“這個老家夥,他的那個鬆樹的事情我倒是在年輕的時候隱約的聽到那麽一點點。既然東西被你得到了,按照那個老東西的性格,他絕對是會把消息給公布出來的。到時候你麵臨的壓力也是不小的,雖然呂蒙他們不至於把鬆樹給光明正大的要回去。但是,你要提放他們出陰招害你。”

陳星也是決絕之輩,血液中也流淌有金戈鐵馬的味道。他毅然說:“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我就把鬆樹裏麵的黃金給弄出來,然後幹脆存到銀行裏麵去。我看他們能把我怎麽著。到我手裏麵的東西,你們還想要回去。丫的我就不信了還。”

看到陳星這個樣子,常林有點奇怪,我的這個關門弟子怎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啊。跟我學了十多年的書法了,居然還有這樣的氣勢,真是咄咄怪事。